《大宅門》評:孫子白佔元,白景琦的掘墓人

描寫民國的許多文學作品,有一個共同點,無論是哪個家族,都要出三種子孫:一種當漢奸,一種在民國任職,一種是新中國的功臣。用這樣的套路,以小見大,全面敘述小人物眼中的歷史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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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門》也不能免俗。但郭寶昌先生是當代人,比老舍先生和巴金先生髮揮的空間更大。

比如白佔元這個角色和他的歷史侷限性,老舍先生和巴金先生就沒有看到,而郭寶昌看到了,還給了這個角色一個準確的詮釋---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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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墓人和敗家子,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顧名思義,敗家子負責敗壞家風家業,而掘墓人負責顛覆這個家。比如在清朝末年,慶親王奕劻就是敗家子,而袁世凱就是掘墓人。再比如前蘇聯,勃列日涅夫就是敗家子,而戈爾巴喬夫就是掘墓人。

具體到白家,白敬業白佔邦們都是敗家子。而白景琦的掘墓人,就是白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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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佔元身上有爺爺白景琦的英雄豪氣,曾經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進步青年,在國難當頭之際,能夠奮起反抗,大節不虧。

可白佔元和那個時代所有反抗封建家族的青年一樣,對所有傳統文化都抱著深深的敵意,把中國的百年落後全部歸咎於孔子孟子韓非子,歸咎於刻板的封建禮制,而對自己的歷史侷限性認識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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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認識,讓“白佔元”們在批評舊文化的時候,能夠說的頭頭是道。可你要問他們在拋棄舊的之後,該如何建設一個新世界的時候,他們就很容易陷入空談,陷入口號和主義救國的狡辯當中。

另一方面,他們還打著反封建的幌子,幹各種不道德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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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對待糟糠之妻的問題上。明明就是他們見異思遷,出人頭地之後個個都想做陳世美,偏要打著反抗包辦婚姻的旗號,將人老珠黃的妻妾們無情拋棄。

白佔元倒是沒有這樣的問題,但他為了自己的理想主義,可以傷害無辜的田玉蘭,可以捨棄相愛的吳英玉,可以娶沒有感情的苗若珍,你可以說他大公無私,但另一方面,這就是為他後來的六親不認打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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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知道一定又有人要拿田玉蘭的日本人身份和吳英玉的漢奸後代身份說事,對此我只想這麼回覆:多回去看看歷史,中國近現代娶了日本媳婦或漢奸後人的英雄偉人,還真不在少數。這無可厚非,因為“田玉蘭”和“吳英玉”們的確是無辜的。)

這樣一個白佔元,攜帶勝利者的光環回到白家的時候,白景琦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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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佔元一回來,就直奔楊九紅處。一生飽受大宅門摧殘的楊九紅,是白景琦的軟肋,是他“封建治家”的鐵證。白佔元之所以要去看奄奄一息的楊九紅,並非是對楊九紅有什麼深厚感情,而是要借楊九紅,狠狠地敲打一下爺爺白景琦。

此後,白佔元不斷否定白景琦的所作所為,步步進逼,與鄭三旦畢掌櫃們一起,將晚年白景琦推向了萬劫不復之地。白景琦最後,捐獻秘方給國家,捐獻財產給故宮,放棄所有股息,是因為子孫不孝,還是被時代裹挾的無奈之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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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不難得出一個自己的答案。

劇中沒有說白佔元最後的結局,但《大宅門》故事的人物都是有原型的,白佔元的原型,是北京同仁堂第十三代傳人樂松生。樂松生死在1968年,是被活活打死的,死後連骨灰都沒有留下。和他一起被打死的,還有他母親和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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