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誕生
文｜周明華
女兒你好。
今日是你來到人間的最初一瞬，我驚惶地認定你將追隨著我。成為地球上惟一個“周明華”的徹底擁戴者、敬重者。
沒有誰不能讓我記住你選擇的這個偉大的時辰：7月16日中午12點正，你喜歡太陽嗎？命中註定長大了你會給爸爸好多好多的溫暖和好多好多的陽光。
因為，那天的陽光勝過之前你媽媽快臨盆的任何一天。這些陽光不經商量地照在抱著你母親進婦產科的我的寬厚的額頭上，沒有一絲灼痛，只覺汩汩溫暖；沒有陽光的身影，只有溫溼的呵護。
武斷而權威的預測本已宣告你將誕生於三天後，是你感到那天的陽光不夠暖和，還是那天的中午，輕風不曾吹來，天空來不及變得像圖畫中的那般蔚藍，富順沱江邊的柳葉來不及招展，小西湖邊的荷花來不及收下她已經乾枯的枝條……你才覺得第三天後的日子沒有今天如此輝煌、燦爛、奪目，你才像男孩子般英勇地將它一舉反叛，果斷而威武地選擇這一天來得輕絮飄飛的人間。
亦或是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那裡生長著墨綠色的叢林，森林之風夾著草木悠香陣陣吹來，突然又歸於一片寂靜，擎天的巨大的植物纏繞在一起，根不分根，葉不分葉，遮天蔽日。清晨的光線斑駁閃爍，使得整個叢林鍍上一層詭異而神奇的色彩……
到了中午，柔柔的光線突然又穿林而過，拂石而息，時針拔到12點整，我好奇的女兒你過早地睜開了你那一雙睜不開的眼睛，感受到我在心靈深處呼喊你的聲音，和那一行行蘸滿淚花對陽光摯愛的感情，於是你毅然早一些結束人之初的罪過，探索著爬出那條秘密的、漫長的，黑暗的人生遂道。
遂道的兩旁沒有一盞路燈，只有你爸爸睜著激動雙眼照亮你前行，那是希望灼灼之燈喲！那是溫情脈脈之燈喲！這盞燈註定要傳到你稚嫩的手裡，你十個胖胖的小指丫握指成畫，包扶著這盞燈搖曳而行。
爸爸只願你打好這盞燈，一生都要看好你腳下的路，防著小石子濺起，擦傷你的腳丫，防著路荊棘痛你柔嫩的小手臂。女兒，你一定記住，要抽空望望繁星點點的天空，特別是天空中那盞遙遠而明亮的星燈，即便你手中有爸爸為你準備的燈光。你手中的燈光是物質之燈，懸於天空的燈光才是爸爸指給你仰望星空的心靈之燈。
七月的日子好像你溼溼的額頭，你在寶寶冊的扉頁上歪歪扭扭地踩下一對好香的腳印。你的啼哭聲宛如一聲嘹亮的軍號，劃破產房那白色的禁閉，你像磊落雄辯、敲鍵筆耕的父親，你像柔情似水的母親，你的啼哭聲告訴了你的母親和我，從此陰雨不再潮溼，從此天空總有一面紅紅的小手旗；你的啼哭聲使你臨近暈去的母親，驀然間奇蹟般地睜開眼睛深情地看著你，用復甦的、貪婪的、從那片冥冥世界搖曳回來的眼光，月色寧靜、柔情款款地看著你。
她也許想起那夜的星光，父親的聲音，為她寫的詩歌或許已銘刻在她柔軟的心壁，轉化成一股溫熱的暖流，傳遞給女兒；也許她想起那段時間，衣著樸素但行為執著的父親，夜夜抱著吉他固執地踏響傍晚的寧靜，闖進了她的家門，那曲《致愛麗絲》讓她心靈感動。
每每我撥動琴絃的指頭滑動時，你母親的指頭也情不自禁地跟著顫動；也許想起三月的天空，風箏起飛，映著藍天；想起我為她摺疊的小紙船搖盪在心裡；想起，我第一次去你的外公家裡，她卻將我帶離屋外，因為那晚你的幾個舅媽因為一點瑣事正在吵架，怕傷了你父親正萌動的心……
七月的日子好像你溼溼的額頭；女兒，父親用手輕輕擦拭你瀰漫著另一世界的神氣，恍惚中有一種靈魂在遊蕩，看見冥冥之中一束淡藍色的生命之光照耀我走向漂渺之境、無極之境、希望之境。我在你額頭上用小指頭劃一條小徑，願我的女兒沿著這條不長憂傷的小路去一生歡跳，把那葉蘭草夾在你手中的小兒書裡。
對了，孩子你可別忘了向爸爸招招小手，揚揚笑靨！
閱讀更多 周明華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