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秦人開鑿的千年古道
通向豆沙古鎮的心臟
仿如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的城堡
吆喝一聲
都有天石落荒而逃
好似蒼鷹
盤旋於滔滔關河之上
虎視眈眈地套牢
過往的蟲魚獸鳥
扭曲的翅膀
似烽煙的綵帶
鑲嵌在峭壁的臉龐
染白刀光劍影的雙鬢
流光的唐碑鐫刻滄桑
寂寥的懸棺躺著苦難
驍勇的武士
用月光搖曳馬幫的鈴響
把美人馱向遠方
清高的蹄印
噙滿孤獨的淚水
關河號子灰飛煙滅
莫非是在閃躲
五尺道上兇悍的刀劍
狡詐的商賈
躲在巖縫
敲打斤斤計較的算盤
裹走絲綢拐走銀兩
蒙面的強盜
出沒於星星稀少的暗夜
在懸崖峭壁間
狼吞虎嚥地覓食
文人騷客紛至沓來
不甘寂寞地題詩絕壁
嘶咬千古風流的牌坊
年老的唐碑
成為風花雪月的見證
五尺道想飛
卻飛不出懸棺的雙眸
02
我是少小離家的魚
乘著小溪的翅膀
去了江海
母親篆刻的紋身
是我返航的圖標
溝壑險峻的峽谷
蒼翠欲滴的青山
飄入夢裡故園
逗留思念的窗臺
桃花紅了的春天
山澗蕩起
兒時的鞦韆
李花白了的盛夏
蘆葦輕撫
童年的泳姿
菊花黃了的深秋
河流沖刷
年少的懵懂
梅花豔了的寒冬
雪人搖曳
頑皮的暢快
我爬過的每一座山
都有偉岸的胸膛
呵護牛羊和青草
把炊煙揉進
田園的村莊
我遊過的每一條河
都有綿延的河床
哺育魚蝦和浪花
用苦難鑽探
幽深的礦藏
我燃燒的愛
掠過碧波盪漾的水面
看見朵朵白雲
悠然飄在
魂牽夢繞的群山
03
纖繩拉出的血淚
在河灘堆積成文明
兩岸的猿聲
悽婉地悲鳴
把裸體的縴夫
匍匐成永恆的記憶
祖輩留下的遺產
是一條咆哮的河流
世代相傳的香火
是一根粗壯的麻繩
被湍急的浪濤
拍打成縴夫號子
生命在河流的拐彎處
忍受著峭壁的刁難
無暇顧及沿途的風景
就被逆流而上的苦難
注滿蠕動的靈魂
與河床為伍的漢子
把心貼著大地
用背頂著藍天
赤裸的雙腳
敲擊著礁石
粗糙的雙手扣著
河流的命脈
任歲月的風霜
嘶咬麻木的肌膚
吞噬乾癟的愛情
摘一朵野花
咬在嘴角
吆喝幾聲震天的號子
不屈的脊樑
傲然托起
一輪輪朝陽
04
流淌的太陽
爬滿山路
棲息的黃昏
剪影無數
高聳的峭壁
守望朵朵餘暉
遠處不見
牧羊人的身影
悠揚的笛聲
被彩霞拉向遠方
宛如一條
通往太陽的天路
滔滔的關河
一瀉千里
在靜謐的山澗
架起一座波光粼粼的浮橋
我徜徉在
這神奇的景色
驚歎大自然的
鬼斧神工
流淌的光影
搖曳山花爛漫
把大山的夢想
送上藍天
05
少年的夢
被歲月沖刷成
一朵頑皮的浪花
在滔滔江水中
隨波激盪
季節編織的愛情
在鵝卵石排列的河灘
長成茂密的水草
我聽慣了暴雨之後
河床的陣痛
那是夏日的狂潮
排山倒海的激流
似海嘯般呼號
撕碎了礁石的臉龐
當陰霾被激流
衝向遠方
風平浪靜的河流
褪去混濁的泳裝
波光粼粼的羽毛
招來蜻蜓的舞蹈
把一群沒穿褲衩的孩子
送入清澈見底的水鄉
伴魚兒共徜徉
翻飛的翅膀劈波斬浪
迷人的泳姿
逆流而上
划向溫暖的太陽
彩虹的夢想
似河邊搖曳的野花
把河中的魚
害羞成青春的模樣
06
夕陽
輕撫牛群
回家的路
擠滿蹄印
牧人悠閒躺在牛背
煙桿閃爍愜意的火焰
幾聲吆喝
把疲憊拖進柔情的黃昏
早出晚歸的牧人
超越季節的輪迴
青春養育牛犢
激情呵護牛群
倔強的生命
勾勒歲月的倩影
牛鈴叮噹
譜一曲地老天荒
每一座山峰
都有牧人的歡笑
甜蜜的芳香
似山花溢滿山崖
任憑日晷滄海桑田
吞噬容顏
永恆不變的
是兒女情長的誓言
夢鄉里的牧歌
縈繞在山澗
如堅貞的戀歌
歲歲年年
當黎明的晨曦駐足山巔
溫暖的陽光
就把牧人和牛群
拖向蒼翠的上樑
07
冬日暖陽
立在春的髮梢
湖水閉上羞澀的眼
美麗的魚鱗
漾一朵歡樂的浪花
向岸邊游來
你是我多年以前
放飛的風箏
嬌美的身材
似彩雲飄在藍天
一場暴雨
割斷了天上人間
你跌入湖水
與魚兒為伴
我拽著長線
守望孤單
緣分的天空
失去了蔚藍
我每天魂不守舍
潛入湖底尋找
我的初戀
漂泊多年的浪子
終於在冬雪
飄過的湖面
遙遙相見
一切都寫在
四目對視的湖畔
你的溫情
我熱切的心
輝映相伴
一條魚兒
遊進我的心海
08
我是氤氳白水江的波濤
長大的孩子
江裡的每一朵浪花
珍藏著我頑皮的童真
那些被人捕撈的魚類
是我游泳時護身的衛士
每逢春天飛臨
兩岸聳立的山勢
就會簇擁漫山的桃花
看竹筏年復一年
把情竇初開的愛情
從上游漂流至下游
而懵懂的我
卻已遠走他鄉
別了魂牽夢繞的河流
09
山水相連
若隱若現
似明似暗
山盤旋在雲霧之間
水奔騰於峭壁兩岸
行走的山水
飛入我的眼簾
我用畫筆
勾勒你挺拔的氣概
我用鏡頭
素描你波濤的依戀
堅毅的山
扛起倔強的旗
柔情的水
拍打流淌的夜
生生不息一方人
豪情萬丈一輪月
我要插上會飛的翅膀
在山的懷抱飛進飛出
宛如鷹擊長空般激昂
我要長出
能遊的魚鱗
在水的夢鄉游來游去
秋霜來了
春天不會走遠
與山水一道飛旋
翱翔晶瑩的藍天
10
風灌醉的腳印
歪歪斜斜倒在路邊
歷史的刀劍
劃破風霜的臉
殷紅的血
滴滿蒼翠的山澗
似杜鵑啼鳴
搖夕陽無限
深深的印記裡
鐫刻蹣跚學步的姿態
閃爍一串生命飛旋
飄搖的大地
卷著雨雪
悄然襲來
剛毅的眼神
溢滿腳尖
飛一般踢開迷茫的陰霾
孤獨的夜裡
與星星聊天
炎熱的季節
和灰塵做伴
跋涉在泥濘中的青春
滄桑成美麗的容顏
不變的信念
匍匐在大地的胸懷
像一枚印章
烙下飛揚的神采
海德格爾曾說：“詩人的天職是懷鄉”，哲學的本性是懷著鄉愁的衝動尋找精神家園。
文 圖|李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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