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華:善待生者比燒一億紙錢更重要

周碧華:善待生者比燒一億紙錢更重要

又是清明。北京大雪,南方大雨。

似乎沒有淒冷的雨,就沒有悲傷的氛圍。古人規定這個節日時,難道還考慮了這個因素?

應該不是。

農耕文明時代,以家族抱團取暖式的生存著,人與人之間,血緣之親特重,一個人一生中行走的地域都十分有限,親人時時刻刻就在眼前。忽然有一天,其中的一個失去了,就像自己的生命也突然失去了一部分,於是悲傷是自然的,故那個時代的葬禮程序是十分繁雜而隆重的。即使之後的清明祭祀,葬禮上的悲傷依然又會打開閘門。

因而,“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是一種真實的寫照。

到了改革開放時代,農耕文明漸衰,人們在商業化社會里求生存,大遷徒使得親人在一起的時光都顯得特別珍貴。人們與同事與朋友與同學相處的時光,很有可能還多於親人相處的時光。

我一直認為,農耕文明以種植業為主,它是生長著的文明,是有溫度的文明;而工業文明是機器化生產,是冷漠的文明。到了信息時代,人與人更是漸行漸遠。

試想,許多獨生子女家庭,或即使不是獨生子女的家庭,當孩子成年了,去了遠方成家立業,與父母或與家族成員的聯繫主要是網絡通訊了,不是一天到晚打照面的人了,會不會也有親情淡去的那一天呢?如會,當有一天長輩故去多年之後,晚輩還會千里迢迢或萬里迢迢祭清明麼?試問一下自己,還有幾個人能隨口說出自己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姓名?

每個人都得有這種思想準備。雖然量子力學稱人的靈魂會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但若你真的在天國了,你也只能“沉默著”。

這個清明,雨打著玻璃窗,我很早就醒來,惦記著那些開車奔走在路上的人們,為了避開車流高峰,或為了享受高速公路免費之福利,多少人在零點就出發,滿懷疲憊迴歸故里。而每年清明,都會傳來誰誰誰出了車禍的不幸消息,因此我只能暗自祈禱,好人一生平安。

當“清明”被法律給規定下來之後,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得去尋思這個法定節日背後的含義,很顯然,法律不能做到讓每個人“欲斷魂”,它只能喚起我們生者對亡靈的追思,對逝去的親人的感恩。

但若一個人與逝者在生時關係不融洽,或感情不深,即使祭祀了,難道不只是走一種程序麼?沒有悲傷,只有祈求,祈求逝者保佑自己,瞧瞧,逝者反而還要承擔一種保佑生者的義務。

因此,清明節的真正意義在於,它提示我們要善待生者,這個“生者”不僅僅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應該是與我們同一個時空存在著的人們,親人、同事、鄰里、同學、戰友、甚至陌生人,只有這樣,才會各念其好,才會在某一天,你因他人逝去而悲傷,或因你逝去而被他人懷念,不管是不是有“雨紛紛”的天氣,也會有“欲斷魂”的悲情。

2018年清明節晨敲於常德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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