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定要養貓?|單讀問

为什么一定要养猫?|单读问

“單讀問”是單讀的一個老欄目,我們試圖問出那些你想問而忘了問、看似簡單卻饒有深意的問題,重新探索你身邊的世界和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身邊養貓的人比結婚的人還多。今天,單讀採訪了四位不同時代的養貓人,他們有的天生愛貓,有的出於親友的脅迫,最後卻都被貓爪馴服。在和人類相處的過程之中,貓到底有何神奇之處?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養貓?

为什么一定要养猫?|单读问

老曲:我的貓都是散養的

60 後,養貓 10 餘年,自由職業者

40 多年前,我養了第一隻貓,是別人拿到我家的,那時候它是隻小貓,特好玩。我小時候沒有貓糧,基本上是我吃什麼它就吃什麼,所以它跟著我沒吃上什麼好吃的。當時班裡有個同學想玩貓,他就把貓裝進衣服兜裡帶回了家,他家生活條件特別好,餵了好多好吃的,結果它一口也不吃。它在他家就一直想跑,後來跑了半公里路跑回了我家,我還挺感動的。

我和它的感情很深,晚上的時候會一起睡覺。為了方便它能隨便出入,我在大門上開了個洞。每次它玩完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跳上床,鑽進我的被子裡,它會先藏在被子裡“咕嚕咕嚕”的叫一會兒,過一會兒它暖和起來了,我們相互靠著就睡著了。

後來它在 3 歲多的時候生了場大病,就走了。生病的那會兒它總吐,它其實放在床上動都動不了了,但是每次想吐的時候都會把脖子伸到床邊,生怕給我們帶來麻煩。在那之後,我很長時間都沒有養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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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現在家中貓的第一胎貓寶寶

來北京之後,我算是養了 10 年的貓。那些貓來來去去的,我每次只養一隻,但是算起來也養過五六隻了吧,都是朋友養了一陣兒沒法再養的貓。我養貓都是散養的,平時我開著門,它們也可以隨便出入。我覺得貓是一種對新鮮事物很好奇的生物,它們的內在天性應該是嚮往自由的。

我沒有給我的貓取過名字,反正我叫它們,它們也不理我,我就直接抱它們。雖然我養過的貓也不怎麼黏我,但它們有時候也會蹭蹭我。我有時候就很想玩它們嘛,就抓住它們,撓它們的脖子、耳朵,和它們對視,碰碰鼻子,它們都都挺給我面子的,忍耐一會兒才掙脫我。有時候我也會和它們說話,我會問它們:“你說咱倆關係怎麼樣呀?”它們也不回答我,我就追著問:“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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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現在家中的貓和它的第二胎貓寶寶

我感覺我養貓純粹是因為省事吧,貓挺獨立的,你換個貓砂,它就知道自己要去上廁所。很多人說從小養動物的人會比較有責任心,我覺得也有一定道理吧。我因為喜歡動物,在 20 多歲的時候就是完全的素食主義者了。人不應該剝奪動物的生命吧,挺殘忍的。

貓姐:貓就像孩子一樣

70 後,養貓 10 年,單向街書店店員

我來單向街書店工作五年多了,照顧外面的貓也照顧了五年多。其實也談不上什麼照顧,我也就是給它們喂喂飯、喂喂水。我剛來的那會兒,外面的貓很多,最多的時候能有十多隻,常來的貓都有七八隻。後來有兩隻貓被領養了,有一隻病死了,另外三四隻跑到了別的地方,現在常來的貓只有四隻。

離開的那些貓大部分都是公貓,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院裡的母貓都絕育了。公貓和母貓可不一樣,它們的領土意識特別強,它們會和剛來的貓打架,也會走上幾公里的路去換一個地方生活。

公貓對人的警惕心也特別強,有一次我想帶它們去做絕育,特地買了捉貓的工具,費了老半天的勁,它們也完全不上當。我想它們這麼敏感,是因為每天過著流浪的生活不得不小心,在一個開放式的空間裡,可能會有一些討厭的人對它們做一些討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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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遛進書店的“粗麵”

我也會給它們取名字,像小白啊,豆豆啊,其實也就是方便我來區分,我覺得貓未必知道自己的名字。大多數的貓還是很害羞的,但是不同的貓有不同的性格。之前有一隻叫“粗麵”的貓,就從來不怕人,總是大搖大擺地在書店裡走動,還經常蹲在客人桌子旁邊看他們吃東西,書店裡的人都很喜歡它。後來因為它實在太招人喜歡了,有一個店員在離開書店前就把它也帶走了。

我的確很討厭遺棄動物的人,因為我覺得會有流浪動物的根源還是在於人。我自己家有一隻叫“花花”的三色貓,今年都 10 歲了,算是步入老年了。比起小時候,花花現在還挺黏我的。我去哪兒它就要跟到哪兒,雖然它也會踩我的鍵盤,亂甩我的東西,但是我從來都不會和它發脾氣。貓生很短的,它就像孩子一樣,你會因為這點小事對孩子發脾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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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著腦袋的“花花”

花花因為小時候做絕育手術傷口感染了,腸胃一直不太好,加上貓這種生物進入老年後容易發生腎衰竭,最近一兩年腎出現了輕微萎縮,胃口也不大好。它挺膽小的,我只有在它生病的時候才會帶它出門。很多人說養貓的人比較喜歡付出,我倒覺得我經常被它們治癒吧。

秦大力:我可以理解那些寵物遺棄者的心理

我養貓很偶然,雖然養了八年了。

我家的貓叫“小貓”,是朋友硬塞給我的。朋友很愛貓,當時她看見小區裡有野貓沒人照料便反覆遊說我。小貓剛來我家的時候,每天凌晨兩三點都會大叫一番。

第一週我實在受不了,就把它丟在了院子裡(當時住在上海的一棟老別墅裡,72 家房客那種)。然後看到它被鄰居大叔當作野貓來訓斥,覺得小貓可憐,又默默抱了回來。當時它的爪子有傷,需要每天換藥。看到它康復後,會很高興,雖然那些寵物遺棄者的心理好像大致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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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的貓模“小貓”

雖然我養貓,但是我不喜歡“寵萌”主演的電影,《狗狗與我的十個約定》之類的。總有一種看兒童選美大賽的尷尬。我甚至不太認可“寵物”這個概念。在和小貓的相處中,我更願意把它看作是“動物”,共處一室,互相關照,談不上誰寵誰。

和一個生物長期生活在同一空間,其實會訓練你感知死亡、衰老的能力。因為貓和人不一樣,一般貓的壽命也就十幾年,所以和它相處會幫助你對生老病死的想象。在小貓 4、5 歲的時候,我就常想有一天它死了怎麼辦?會去幻想它不在你身邊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小貓的性格和我挺像的,我們都不會像對方表示太多親暱的動作。有時候我要出門兩三天,會有點幸災樂禍地告訴它:“你慘了,沒人幫你鏟屎了。”話說回來,那種牽絆還是溫暖的。比如降溫後它會在離你近一點的地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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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趴著的“小貓”

有一次我去朋友家玩,有一隻貓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還以為它只是一個模型。後來才知道那是真的貓,但是已經 18 歲了,真如蠟像般完全靜止。它就是已經老到它的主人都已經去世了,被委託給了主人的朋友。

希望我們都保重身體,長壽到不敢再養新“寵物”的高齡。

小三爺:我的貓是全村唯一吃貓糧的貓

90 後,養貓 3 年,生物學博士

其實我是更喜歡狗的。

養貓是因為女朋友愛貓。6 月的時候,我們在畢業的跳蚤市場上領養了它。女朋友給它起名叫“安生”,取自《七月與安生》。但因為我是南方人,總是把“安生”發音成“安伸”,女朋友說那不如叫“summer”吧,結果又被我發音成“莎mmer”……於是她氣急敗壞地說,還是叫“安生”好了。

剛開始養貓其實蠻理性的,只是覺得既然養了就要把它養好。安生小的時候並不粘我,尤其是在它還不會收爪子的時候,經常把我抓傷。等它長大了一點,我立刻帶它去打疫苗,純粹是因為我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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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寢室不久的“安生”

雖然叫安生,可是它一點也不安生。它會在宿舍裡亂翻室友的東西,會生跳蚤,會每天在清晨叫喚,吵得大家睡不好覺。尤其是發情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提心吊膽,像在一個群體裡護著一個不受人歡迎的孩子。

後來終於有一天,我把它帶回農村老家的時候,心裡輕鬆了許多,但又擔心它不適應,或者被其他的貓欺負。剛帶回去的那天,它非常害怕,只有我在身邊的時候才敢喝水、吃東西。安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和我親暱。後來我每次回到家,它都會叫著過來蹭我,我因此也開心了起來。

農村養貓都是散養,只能吃點人剩的米飯啊,骨頭啊之類的東西。但是安生除了貓糧,吃什麼都吐。我心疼錢啊,但是毫無辦法。後來全村都知道我家養了一隻吃貓糧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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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農村的“安生”

作為一個生物專業的學生,我會認真地擔心散養貓會對生態環境產生影響。每次看到它捉麻雀,我就想:完了,我是世界的罪人,我在破壞農村的生態。然後就會對安生說:求求你放過那些鳥吧,你又不吃,吃了又吐。

隨著隔壁房的老人相繼去世,他們的貓也就沒人管了,已經變得瘦骨嶙峋。農村沒有城市的人口密度大,垃圾少,大部分流浪貓一到冬天就會被凍死、餓死。很心疼,但我也沒有能力去拯救每一隻。

可能對我來說,只有安生算親人吧。希望它能平安地度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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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受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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