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多米
很長時間以來，在醫療題材的影視作品中，醫生大多作為的“救世主”角色存在。棘手的病例總是為了欲揚先抑地鋪墊劇情，溫情的結局總會給真實的病痛覆上一層面紗。
真實的力量：一場生命教育
面對死亡，我們能做的有意義的事情並不多，認識它就是其中一件。
《人間世》在開篇第一集的5個案例中，就有3個救治失敗的故事。跟隨這部紀錄片的鏡頭，我們會發現，現實世界中的許多病痛是真的無法逆轉。“臨終關懷”“安寧護理”“舒緩療護”，這些看似離我們那麼遙遠的專業名詞背後，是無數平凡人的心酸和溫情。
這部長達10集的紀錄片中，最讓人揪心的故事來自於懷孕期間查出癌症的準媽媽張麗君。面對命運玩笑似的安排，她仍然可以笑著與愛人一起期待未來的五十週年紀念日，給未出生的寶寶錄製每年的生日慶祝視頻。“人生的運氣不可知，但是愛和勇氣卻能支持我們笑著走下去。哪怕抓到再爛的牌，都會說：沒什麼，我們下輩子再來。”留不住生命，就把愛留下，這是她的選擇。
有時，生命的裂縫中也會綻放新生的希望。《人間世》中，一對老年喪子的夫妻，忍著巨大的悲痛做了一個決定——捐獻了兒子的腎臟、肝臟、肺臟和眼角膜，還有一顆沒能及時趕到北京而捐獻失敗的心臟。他們明白生命的可貴，更明白失去骨肉至親的感受，所以他們會說，“將心比心，我們希望別的家庭不要承受我們的痛苦。”
《人間世》第一季總導演周全說，起初，他們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呈現了太多殘酷與痛苦。然而，“人性的光輝是很奇怪的，當你遭遇困境的時候，當生命遭遇懸崖的時候，才會看到生命力的存在”。死亡，不應該是諱莫如深的話題，而是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接受的“生命教育”中的一課。醫療紀錄片正在帶我們踏入這間課堂。
在生死邊緣救人的醫生，他們的世界是怎樣的，普通人很難完整看到。而這些醫療類紀錄片就為我們推開了解醫患關係的一扇門，在整個社會層面，也起到了媒介溝通的作用。
“如果不是實地拍到了急診室中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還是會同情病患和家屬家屬。”《急診室故事》的聯合總導演、總撰稿王童說，“但節目播出之後，有許多人都開始反思，自己質疑醫生的點對不對；也有患者開始明白，在發生衝突之前要站在醫生的立場，想想醫生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殘酷的病痛面前，對生命的無知會讓人更加慌亂；而患者家屬對醫生的誤解和質疑，不僅讓無數全力救人醫務工作者感到寒心，也影響到醫療體系的正常運轉。醫療技術的不斷進步之下，這場關於“生命”的教育是我們每個人都亟需補習的一課。
成功拍攝是一件小概率事件
醫療題材的紀錄片在拍攝過程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是創作者們用堅定的付出確保了作品的完整呈現，正如《生門》的主創團隊所說，他們“願意忍受痛苦，去堅守一些東西”。
對每一個家庭，從拍攝開始到結束，沒有人能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製作團隊能夠做的只有客觀記錄。最終，在80多個同意拍攝的家庭中，只有40個左右的家庭願意把影像公開。回頭再看，這樣的紀錄片能夠成功拍攝其實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情。而在剪輯階段，剪輯師蕭汝冠表示“剪輯這4個故事的過程就是撞牆的過程”，因為對故事走向並沒有預設，拍攝出無數瑣碎的視頻片段，也曾讓剪輯人員無從下手。
有重量的作品需要更多關心
從2012年廣電總局頒佈“限娛令” 開始，經過幾年的波折，現在的影視作品中娛樂化內容已有所減少，而紀錄片也開始頻繁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隨著《我在故宮修文物》《尋找手藝》《如果國寶會說話》等紀錄片在網絡上熱播，《二十二》《地球：神奇的一天》《我們誕生在中國》在跨文化傳播時展現出較高的接受度，我們對於承載真實力量的紀錄片有了更多信心。
目前，我國醫療題材的紀錄片，包括《醫》《急診室故事》《生門》《人間世》，都經過精心的打磨，並且意蘊深遠。為了把承載著生命力量的作品帶到我們面前，為了從真實的故事中探尋當下的社會問題和人性的思考，這些紀錄片團隊克服了種種困難，最終呈現出這些獨一無二的故事。但是市場關注度卻沒有完全匹配它們的製作難度和內容的深度。這些作品中，有些獲得了高收視與好口碑，還有些卻遭遇了市場的忽視和排斥。
一方面，醫療紀錄片因其對特殊話題的呈現始終有不錯的關注度，紀錄片人對該類題材的深耕促進了行業的向上發展。另一方面，醫療紀錄片在社會層面帶給觀眾的共情和共鳴，也影響著社會中的人際關係。這也正是醫療類紀錄片的力量，因為它們不僅教會了我們怎麼與醫生相處，更提醒著我們怎麼過好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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