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亂世中的思念

《行行重行行》——亂世中的思念

漢樂府之後,文學又完成一次破繭,前面講過樂府詩多是民間的歌謠,唱得是老百姓的喜怒哀樂,而《古詩十九首》則是詩歌從民間向文人群體的又一次過渡,又一次集結。

所以你看文學在發展過程中,文人們也是一直對文學進行融合、改造。文人們也能意識到文學需要大眾的認可和青睞,所以《古詩十九首》的創作,很多題裁來自民間,但語言趨於文人化,不如樂府民歌的爽朗直白。

文學究竟該要高雅還是通俗,這是文學發展一直以來都頗具爭議的話題,事實上當然通俗文學更受大眾青睞,但是通俗不代表就拋棄文學應有的精神內核,在通俗的基礎上保持文學的高雅水準,其實不容易。

《古詩十九首》做得還是不錯的。

《行行重行行》——亂世中的思念

在《文心雕龍》中,劉勰評價《十九首》是“五言詩之冠冕”,收錄的作品多是抒情詩,藝術價值很高。雖是文人創作,但許多都反映了尋常人的情感故事,通過這些情緒的宣洩,真實反映了漢末的社會風貌。而從表現形式上來說,因為是文人化的風格,所以情感表達上就比較委婉,曲折。

今天就先聊聊《十九首》當中的一篇《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倚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這首詩也是站在女性角度去描寫的,這一點很有意思。像《詩經》、漢樂府、還有《十九首》,在封建的男權社會,這些許多作品居然都是以女性為主打,看來文學發展的確折射著社會進程。上述文學作品所處的時期,中央集權和封建倫理還未成熟,社會對女性的壓制沒有到頂峰,女性作為“人”的合理情感是有人關注,可以合理宣洩的。到了唐宋以後,文學作品就更多體現男人的情懷了。

《行行重行行》這首詩也很簡單,就是表現一個女子在戰亂社會背景下對心上人的思念。她的心上人去哪了?為什麼離開?是另謀生路?還是從軍呢?不得而知,我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這個女子對愛情的強烈盼望。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你走啊走啊不停地走,我與你就這樣生生的分開。第一句就是撕心裂肺,一句“重行行”,既代表了路途的遙遠,也代表時間的無期。“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道路艱險漫長,你我再見面會到什麼時候呢?接下來,“胡馬倚北風,越鳥巢南枝。”這是比興,“胡馬”是北方的馬,“越鳥”是南方的鳥。這句意思是說:胡馬從南方歸來依然依戀北風,南方的鳥北飛卻會把巢築在向南的枝頭。這個比興表達很生動,很貼切,動物都依戀著自己的家鄉,何況人呢?

接著看,“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分離的日子越來越久,衣服越來越寬鬆。為什麼寬鬆呢?因為思念所以人變得消瘦。古人寫思念,形象生動,後來北宋柳永也有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被奉為千古名句,正是由《行行重行行》這一句化來的。

《行行重行行》——亂世中的思念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詩的最後說到:因為思念“我”都變老了,忽然感到歲月過得真快,又是一年到頭;這些不開心的再不說了,希望你好好生活。你看詩中的兩人分開了挺長時間,女子只能這麼一直等下去,這個等待是沒有期限的,雖然最後她自我安慰,充滿希望,但是恐怕她自己也清楚希望的渺茫。

但是沒有辦法,封建社會的道德標準要求女子這樣等下去,這首詩我們可以看到女子的痴情,愛情的珍貴,但也能看到結局的不可預測性。古時候這樣的事很多,男子離家,不管是死是活,能否回來,家鄉的女子總會這麼等下去,古代女子似乎是為了貞節牌坊而活,比如著名的王寶釧,但是能否等來一個美好的結局呢?文學作品和歷史中往往呈現的是令人惋惜的悲劇。從一而終的道德枷鎖似乎只為女性而定,男子在外多得是拋妻棄子的陳世美,可嘆歷史上,這樣的劇情屢次上演。

所以《行行重行行》也不單單是女性對愛情的呼喚,這裡也有對女性命運的同情,這樣的作品,令人深思。好了,今天先到這裡,下一講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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