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國對待非法移民的“骨肉分離”執法，引發全球對美國粗暴移民政策的聲討。然而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對於那些曾在美國長大、在美軍服役，但只有美國綠卡、最終因各種原因不幸被遣返的退伍老兵來說，在美國的境遇似乎也好不到哪裡。
出生於1977年的赫克託·巴拉哈斯是墨西哥籍移民，7歲時被父母帶到美國。他在加利福尼亞州長大並獲得綠卡，參軍時沒有美國國籍。與很多非美國籍退伍老兵一樣，他在登記入伍時被告知今後會自動獲得美國國籍。但在美軍服役6年後，他並沒有如願以償。事實證明，通過入伍自動加入美國國籍只是“陣亡者的特權”，生還者仍需要自己申請。
與美國很多退伍老兵一樣，巴拉哈斯在離開軍隊後遇到了困境，無法融入社會，酗酒吸毒並最終因非法使用槍支罪被判刑。與得到政府援助的美國籍老兵不同，出獄後的巴拉哈斯迎來的是當頭棒喝：沒有申請入籍的他，綠卡被取消，並即刻被遣返墨西哥——一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故鄉”，他的家人都在美國，墨西哥除了是他的出生地以外，一切都與他無關。
雖然不久前巴拉哈斯得到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特赦，並終獲美國國籍。但過去8年間只能通過網絡和自己的女兒見面，在巴拉哈斯心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即使這樣，與其他有類似境遇的人相比，巴拉哈斯仍是幸運的。據美國媒體估計，1999年到2008年之間，大約有7萬名非美國公民在軍隊服役，其中被驅逐出境的，少則數百，多則逾千人。這些被驅逐出境者，能在有生之年重返美國的迄今只有兩人，能加入美國國籍的更是除巴拉哈斯外別無他人。
對更多的被遣返老兵來說，“如果沒有奇蹟發生，回到美國的唯一方式，就是死去”。巴拉哈斯的很多戰友在墨西哥孤獨地離開人世，他們的骨灰會被美國軍方在邊境接收，然後入葬軍人公墓。作為合法移民，他們承受了比非法入境者更為沉重的代價。“是的，我們過去犯了錯，無可諱言。但我們也曾對著星條旗宣誓，可現在這個我們為之流血犧牲的國家，卻把我們一腳踢了出去。”很多老兵為此憤憤不平。
美國之所以為美國，與移民密不可分，美國200多年來的發展，更離不開移民的貢獻。僅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美軍近1/5的軍人都是出生在海外的移民。但無論近期全球聲討的“骨肉分離”政策，抑或被遣返老兵的遭遇，還是一直以來對移民的歧視和區別對待，都指向了一個事實：這片新大陸一直以來津津樂道的平等和包容，從來沒有真正成為現實，而是更像一個被精緻包裝的虛幻想象。
當巴拉哈斯獲得赦免回到美國時，他的母親說他“彷彿重生，只不過這次是在美國”。但也許，需要“重生”的不僅是巴拉哈斯，還有美國這個國家。
《 人民日報 》（ 2018年07月02日 2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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