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俠陸勇
“錢就是命”
近日，一部評分高達9.0的國產電影《我不是藥神》突然刷屏，引爆了全民的眼淚。
這部改編自2015年“藥神陸勇事件”真實故事的電影，再次掀起了全民的回憶和痛苦反思。
34歲那年，陸勇被查出犯了慢粒性細胞白血病，面對一盒高達2.35萬元的抗癌藥，家境不錯的他，僅僅吃了兩年，花費就高達56.4萬元，漸感乏力難支，開始四處找藥。
他發現印度版格列衛，雖然是山寨藥，藥效卻相同，價格還不到原版藥的百分之一。
之後，他迅速把這個消息散播到病友群，無數人紛紛求他代購，藉著人多，陸勇一路把價格砍到200元一盒，並原價賣給病友們，不賺病友們一分錢，使得數千白血病患者得以活下來。
無數人視他為藥神，英雄，後來他因此被捕時，1000多名癌症患者集體聯名，自發為他聲援、求情，使得法院放棄對他的起訴。
一時轟動全國。
更讓白血病這一可怕的病症，擺上檯面，引起全國的關注。
1
錢就是命，沒有錢就只能去等死
說起白血病，可謂人人聞之色變。
雖然它並不會傳染，也不會遺傳，但它作為世界排行第六的惡性腫瘤，致死率非常高。
據統計，我國白血病死亡率高達50%，被很多人稱為“不治之症”。
但事實上，這個病，在世界上已經有藥物可以治療，由瑞士諾華研製的格列衛，對治療慢粒性細胞白血病，擁有奇效。
它可以全面壓制癌細胞的擴散，只要你一直服用，就不會死。
想當年，該藥一經推出，便引發全世界的震動，一時拿遍世界各項醫藥大獎，令全球無數白血病患者喜極而泣。
但如果你以為他們是“救世主”，那你就錯了，這一切不過都是利益。
格列衛有兩大缺陷：
一是它無法根除白血病，只能不斷服藥續命，否則癌細胞將很快捲土重來，吞噬患者。
二是它的價格非常昂貴，昂貴到足以讓人傾家蕩產。
在國內，一盒格列衛價格高達2.35萬元，這還只是一個月的劑量，一年需要12盒，累計高達28.2萬元。
而且由於壟斷效應，諾華公司從不降價，2006年時，雖然迫於中國政府的壓力，推行買三送九的優惠活動，但病人一年的經濟醫療費至少仍然不低於7.05萬元。
對一個普通中國人來說，無論是一年28.2萬，還是一年7.05萬，無疑都是天價，就算傾家蕩產，長期下去，恐怕也負擔不起。
此刻，對無數患者來說，錢就是命，沒有錢就只能去等死。
2
印度，山寨藥的天堂
有病無藥，是天災；有藥買不起，是人禍。
如此“救命藥”，昂貴到令人髮指，幾乎等於殺人。
但在利益面前，藥企巨頭們哪管他人死活，賺錢才是第一位的。
然而，就在全世界都為天價藥無可奈何時，一個在無數人心目中經常開掛、據說強姦頻發，備受看不起的奇葩國家，卻打破了這一僵局。
它就是印度。
上世紀50年代，印度一家醫藥企業一不小心山寨出了瑞士的鎮靜劑，一躍成為印度第一大藥企，從此開啟了印度山寨藥的歷史。
雖然正版藥企對印度山寨藥恨之入骨，但由於當時印度並未加入WTO，國際社會也拿他沒辦法。
而且，由於看到山寨藥治好了無數印度患者的生命，使得印度政府不但不阻止，還特意修改了《專利法》，允許藥物山寨。
從此之後，印度山寨藥便一發不可收拾，國際上新出的藥物，基本上在印度3個月就能看到仿製藥，全球無數病患紛紛前往印度求醫。
數據顯示，2017年，印度仿製藥市場規模高達296.1億美元，年均增速高達11.3%，到2020年規模有望達到550億美元。仿製藥出口量佔全球的20%，預計到2020年，出口額將達到400億美元。
一時，印度被稱為 “世界藥房”。
然而，到2005年時，為了與世界接軌，印度加入了WTO，不得不把《專利法》改回來，支持正版藥。
全球醫藥企業聞訊，紛紛開始起訴印度政府，要求禁止仿製藥。
卻誰知，印度政府耍了一個手段，只支持1995年後開發的新藥，使得無數藥企敗訴，仿製藥得以合法生存。
同時，為了防止醫藥企業耍手段，鑽空子，印度政府還規定，新申請的新藥專利，必須被證明，經發明或改進後大幅度提高了療效，如果僅僅略微調整了分子式，效果不明顯的，將不予保護。
而且，特殊情況下，即使正版藥的專利仍在保護期內，政府也可實行“專利強制許可”特權，比如定價過高，普通民眾買不起等，要求藥企降價。
為了對抗國際藥企的霸權，印度政府雖然耍了“流氓”，但無疑得到了無數底層民眾的支持，更令全世界患者看到了希望。
3
中國為什麼不學習印度？
印度仿製藥如此風生水起，治癒了無數買不起“正版藥”的患者，但中國人卻不高興了。
我們為什麼不生產仿製藥呢？
事實上，並沒那麼容易。
且不說，印度自上世紀50年代開始，大肆生產仿製藥，到2005年修改專利法，為仿製藥留有餘地，早已形成慣例。
中國自加入WTO之後，有遵守國際公約，保護專利的義務，此時再突然進入，早已失去最佳時機。
也不說，國內利益盤根錯節，對於大型國際藥企來說，他們有足夠的資金和能力，大肆遊說政策制定者，保護他們理論上的合法利益。
中國的普通民眾卻是一盤散沙，沒有能力，也沒有人能替他們遊說、代言，他們只能等著藥神的出現。
在印度發生的創新與貧窮者的博弈，在中國直接被越過了。
單隻說在中國的醫療體系下，醫院 “一品兩方”的規定，要求同一種藥品，原則上只使用兩個廠家的產品，基本都是一個進口藥，一個國產藥，就足以讓國產仿製藥喝一壺了。
國產仿製藥根本沒有大規模生存的土壤，國內同種藥品的廠家，為了擠進醫院名額，往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才能賺得一點點機會，而進口藥卻能坐收漁翁之利。
甚至有些已經過了專利保護期的進口藥，在國內還在進行著價格保護，遠高於國際價格。
就足以使無數人慾哭無淚了。
如果再說起國內魚龍混雜的醫藥市場，一些藥企，比如鴻茅藥酒，不顧事實，大肆宣傳包治百病，虛假廣告被處罰高達2600多次，監管部門依然睜隻眼閉隻眼，任其逍遙自在。
也早已令患者們失去了對國產藥的信心，要像印度一樣，把“山寨藥”發展成規模，恐怕難比登天。
4
專利和人命，到底哪個更重要？
然而，人命固然重要，保護專利，卻也並沒有錯。
要知道，每一個新藥的發明，都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如果沒有利益的驅動，藥企們根本不可能如此費盡心機，創新也將失去動力。
沒有新藥的出現，面對許多“不治之症”，病患們也只能束手無策。
不保護專利，最終損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
因此，保護專利，並沒有錯。
但另一方面，人命關天，如果沒有藥也就算了，只能聽天由命，但既然有藥物可以治療，卻因為買不起，而不得不眼睜睜等死。
這不僅僅是每個人都無法接受的，更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倫理無法接受的。
似乎雙方都沒有錯。
有些人說，專利是別人發明的，無論多貴，都是有道理的，嫌貴你可以不買，就當這個東西從來沒被髮明過。
聽著似乎有道理，但藥物既然已經發明瞭，再當做沒有發明，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人命關天，人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和求生的慾望，這麼說只能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說白了，這是一場關乎病患利益和藥企利益博弈。
過於偏向任何一方，都是錯的。
就像專利保護關乎整個人類的創新、未來，藥價關乎當下無數病患的生命，社會不可能只顧未來不顧當下，也不可能只顧當下不顧未來，這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完美解決的矛盾。
藥企發明了藥物，自然有權獲取足夠的利益，這無可厚非，但不代表可以隨意定價。
要知道，藥物不是一般的商品，事關人命，只有適當平衡藥企和患者的利益，才能雙贏。
如果藥企過於利慾薰心，強行定位天價，令絕大部分人傾家蕩產也買不起，最後只能官逼民反，使山寨藥大肆湧現，這樣對藥企來說，無疑既輸了名聲，也丟了利益，得不償失。
因此，對一國政府來說，合理平衡藥價，在保護原創藥企利益的時候，也必須同時維護弱勢群體的利益，才能兼顧當下和未來。
5
且行且珍惜
然而，不管理論上如何平衡藥企和患者的利益，現實遠遠都比想象中更殘酷。
許多新藥，看似原材料成本低廉，實際上卻研發週期卻極長，短則數年，長則30年、50年，都不在話下；研發費用更是極其高昂，一些新藥物往往能達到10億美元，甚至50億美元以上。
即使攤薄到藥物單價中，恐怕也貴到令人難以承受。
要想解決這座壓在中國人身上的三座大山之一，並不容易。
此前，國家曾施壓瑞士諾華格列衛，強制其降價，採取買3送9的優惠，將一年26.2萬元的費用降到了7.05萬元。
“藥神陸勇事件”後，國家進行醫療改革，將格列衛等一些列抗癌藥納入醫保範圍，國家承擔70%的費用，今年又採取零關稅，使醫藥降價，病人負擔降至每年2萬以下。
雖然並不完美，也遠遠不夠，但一切已經在改變。
在這個錢就是命的時代。
人類的悲歡或許並不相同，但窮人的苦往往卻總是一個味道。
有的人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願每一個人都活得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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