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握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抬起明亮的美目望去，唇角笑意不減，“林小姐的話，我不是很明白。”
“你少在這兒裝蒜！”
林姿看上去氣得不輕，“這個圈子沒有誰的屁股是乾淨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在慕總身邊呆了這麼多年，該拿的好處也拿了，別再這麼不要臉的糾纏不清！”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糾纏不清，她明明一直很低調的跟暮雲澤保持距離好吧。
“林小姐長得清純可愛，說話怎麼這麼粗俗，原來慕總喜歡這種調調，還真是口味異人啊。”
看著林姿豬肝一樣的小臉，高歌故作疑惑道，“不對呀，我記得昨天林小姐在慕總面前挺溫柔可人的啊，怎麼在外人面前，就這麼囂張，難道說林小姐對人對事還兩幅面孔，你說要是慕總知道了，會怎麼想啊。”
林姿有些心虛，咬著唇叫嚷，“你少拿慕總嚇唬我，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你跟慕總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跟他在一起的是我，別以為他碰過你，你就是根蔥了，漂亮女人多了去了，這麼死纏著不要臉的，就只有你高歌！”
高歌耐著性子聽完，很好奇道，“林小姐，我們見面不過兩次，你什麼時候見我對慕總糾纏不休了，說話可是要將證據的啊。”
“證據？”林姿有點咬牙切齒。
今天早上她聽說暮雲澤發燒了，就煲了一鍋粥，趕去公寓就看他。
這種時候，正是樹立自己體貼乖巧的時候，她自然是無微不至，卻沒想到喝粥的時候，暮雲澤頭口而出，叫了她一聲，“高歌。”
她當時鬧脾氣，賭氣酸了兩句，暮雲澤就讓人把她從公寓趕了出來。
看到她難以啟齒的樣子，高歌心裡猜了個七七八八，她挺不厚道的笑了笑，低聲問，“原來鬧了半天，你還沒爬上慕大總裁的床。”
林姿羞惱起來，“不要臉，這種事情也能隨隨便便講。”
高歌聳聳肩，“這就不要臉了，男歡女愛而已，多大點事兒，小姑娘，言情小說不要看太多，男人還是喜歡在床上熟稔的女人，他可沒心思手把手的教你，趁著他還沒對你失去興趣，抓緊時間還是多接點戲，省得以後失寵了，鬧得人才兩空。”
她可是發自肺腑的，真心的勸告啊。
“慕總對我跟對你可不一樣，”林姿冷哼一聲，“我自然有信心拴住他，倒是你，記住我的話，別再糾纏慕總，否則有你好看的！”
林姿說完，甩手離開。
高歌坐在原地，小口飲啜著溫熱的白開水，好久才發出一聲輕笑。
“栓得住嗎？”
她用了三年都沒有成功，這樣的男人，誰栓得住呢。
從咖啡店出來，高歌就接到了顧川的電話，見面的地點是家法國餐廳，離這裡不遠，高歌掛了電話，打車趕了過去。
到的時候，顧川已經在等著了。
被顧川喚著名字，望過去的時候，她足足怔了好幾秒鐘。
這個西裝革履，坐在餐廳裡，舉止優雅的晃著手裡名貴的法國紅酒的男人，跟她記憶裡那個穿著廉價牛仔褲，卡其色襯衫，頂著烈日在片場上跑來跑去的熱血青年，完全無法在她腦海裡重合。
顧川的變化，太大了。
見她站在原地半天不說話，顧川笑著幫她拉開椅子，調侃道，“太久不見了，老朋友也不認識了？”
高歌回過神，牽唇笑了笑，“是啊，你變化太大，差點兒認不出了。”
見她落座，顧川才繞過桌子走到對面坐下，深深的看著她道，“你的變化也很大，”他頓了一下，笑容更深了些，“比以前更漂亮了。”
高歌的長相其實變化並不大，但是氣質卻跟三年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判若兩人。
如果當年的她是一塊兒待雕琢的璞玉，那麼現在的高歌，就是一件精緻完美的玉器，一顰一笑，都散發著迷人的韻味，他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將這個女人雕琢成這樣，這種變化，讓他意外的同時，心裡也升起一陣嫉妒。
他很好的掩飾掉自己的情緒，叫來服務生，抬頭問高歌，“吃些什麼？”
高歌搖頭，“你點吧，我都可以。”
顧川點點頭，翻看了幾頁，就點好了菜。
服務員一走，顧川就拿起醒酒器，給高歌倒了一杯，“我記得你挺喜歡喝紅酒的。”
高歌垂眸笑了一下，“也不是特別紅酒，我只是喜歡微醺的感覺，紅酒味道醇厚，後勁適中，剛剛好。”醉得太狠容易讓人喪失警惕，喝的太少，又不能盡興，微醺的程度剛剛好。
顧川抿了口紅酒，問道，“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吃得好，住得好，選幾個劇本演演戲，沒戲拍的時候出去遊山玩水，挺好的，你呢，聽說這幾年你在國外發展還不錯，怎麼突然又回國了，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她一片坦然，似乎是過得真不錯，至少顧川在這張完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從前白得像一張紙的女人，現在已經學會了偽裝。
顧川半真半假的笑道，“我也就是小打小鬧，登不了大雅之堂，不然也不會這麼灰頭土臉的回來，沒有衣錦還鄉，自然不敢大張旗鼓，免得讓人笑話。”
“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高歌笑了笑，避開了這個話題，“你新投資的電影是什麼類型，能介紹下嗎？”
話音剛落，服務員就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先生，能上菜嗎？”
顧川點點頭，扭頭對高歌笑了笑，“先吃飯吧，吃完飯慢慢聊。”
高歌只好收起話題，安靜的等著服務員上菜。
她其實並不喜歡吃法國菜，主要是因為餐桌禮儀過於繁複，上菜也太有規矩，沒事兒的時候吃是一種享受，但是當你並不是太願意進行這場飯局的時候，就顯得無聊又漫長。
高歌看著服務員上菜，就有點打瞌睡，恰在這時，聽見旁邊的餐桌位又動靜，她隨意往這邊瞥了一眼，正對上一雙熟悉黝黑的雙眸。
高歌心臟漏跳一拍，腦海裡本能的蹦出兩個字——臥槽！
她最近是不是太衰了，自動跟慕大總裁分手後，似乎去哪兒都能跟這位大神來個偶遇，不怪暮雲澤一直說她動機不純，這運氣，都能中雙色球了。
慕大總裁的眼神很沉，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至少不了解的他的人，根本看不出這跟他平時有任何不同。
但是高歌不一樣，就只看了那一眼，她就知道慕大總裁此刻心情有點不美麗。
不美麗的原因，正是因為她。
不是高歌自戀，主要是因為今天跟她吃飯的是顧川，她跟顧川之間那點事兒，慕大總裁可是清清楚楚知道的。
當年顧川追她的時候，一頭熱忱，拍攝完MV之後，還經常跟她打電話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
顧川這個人很執拗，高歌委婉的拒絕了兩次，已經很明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但是一點兒沒有澆熄他的念頭，甚至好幾次，送花都送到了她公司。
暮雲澤是個不喜歡女人惹麻煩的主兒，高歌自然不會將這些事情同暮雲澤說道，只以為自己態度冷淡點兒，顧川過了這個熱忱勁兒就好了。
哪兒知道顧川不知道從哪兒打她住哪兒，直接抱著花登門造訪。
那天剛好是她二十二歲生日，暮雲澤特地從奧地利趕回來，為她慶生，兩個人剛剛翻雲覆雨過，她穿著他的襯衫，蹲在桌前切蛋糕，而慕大總裁正在浴室洗澡。
聽見門鈴聲，她以為慕大總裁給了她什麼驚喜，歡快就跑去開門。
結果門一開，就看見顧川抱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門口。
興許是沒有料到她這身打扮，顧川愣了幾秒，隨後看見了她脖子上粉紅色的吻痕，動作僵硬著說不出話來。
高歌也有點尷尬，手指輕輕扯著襯衫，企圖遮擋住大腿上被暮雲澤咬出的痕跡，語調有點別捏道，“顧導，你有事嗎？”
顧川好半天才讓自己的視線從高歌脖子上移到臉上，他告訴自己，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如果高歌真的有男朋友，拒絕他的時候，完全可以說啊，為什麼要瞞著，一定是是自己誤會了。
恰在這時，慕大總裁在浴室喊道，“高歌，幫我那條內褲。”
一句話徹底粉碎了顧川心中最後一點幻想，他羞惱，難堪，一句話沒說，丟了一地的玫瑰花，跌跌撞撞的跑了。
後來高歌才知道，原來慕大總裁早就知道顧川追她的事，那天在浴室那麼喊，根本就是故意的，至於顧川為什麼會進了她手機的黑名單，自然也是慕大總裁乾的好事。
高歌對顧川並無感覺，所以這件事就這麼不尷不尬的結束了，之後她也沒再見過顧川，只聽說他出國了，然後就再也沒有消息。
從這件事情，高歌就明白慕大總裁的佔有慾有多強，現在雖然分開了，但是這麼多年，被慕大總裁根深蒂固的灌輸的思想，讓她一下子就知道慕大總裁不高興的原因。
在暮雲澤心裡，顧川可以算是她的“老情人”，她前腳跟慕大總裁分了手，後腳就跟老情人攪和到一塊兒，換做是誰，心裡都會有點不舒服，只不過慕大總裁的不舒服要比一般人強烈罷了，當然這個強烈程度，也僅僅是站在高歌的角度而言。
“這個鵝肝煎的不錯，你嚐嚐。”
顧川將一塊兒煎得酥黃的鵝肝放到她盤子裡，閒聊道，“平常跟你男朋友會一起吃法國菜嗎？”
暮雲澤就在他們隔壁桌坐著，他們之間只隔著一條通道，只要不是刻意壓低聲音，雙方完全可以很清楚的聽到隔壁桌的談話，所以顧川這句話，自然也落到了慕大總裁耳中。
他臉色未變，似乎並不在意他們談些什麼，甚至都沒再往這邊兒看一眼，專心的拿著菜單點菜。
男朋友？說的就是慕大總裁吧，畢竟顧川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年那個男的到底是誰。
高歌輕笑了一下，低聲道，“他喜歡吃法國菜，但是我不喜歡，所以幾乎不來。”
顧川笑道，“在一起這麼久，就沒想著為彼此改變一下習慣嗎？”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哪裡能說變就能變，就算要變，也得看那個人值不值得。”
顧川拿著餐刀的手頓了一下，抬眸望向高歌，幾秒後，才道，“那倒是，所以你現在找到你認為值得的那個人了嗎？”
高歌聳聳肩，“很明顯，並沒有。”
這句話說完，她就明顯察覺隔壁桌射過來兩道冰冷的視線，高歌未動，淡定的拿著酒杯飲啜了一口紅酒，姿態從容。
顧川的眸子亮了幾分，“你現在單身嗎？”
高歌抿唇笑了笑，並未說話。
顧川心潮湧動，突然間又好像燃起了當年那股熱情，他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忽聞旁邊有人喚道，“這不是顧導嗎？好多年不見了，什麼時候回國的？”
扭頭望過去，顧川這才注意到旁邊的那一桌，坐的正是大編劇白戈，國內目前最火的編劇之一。
“原來是白大編劇，真的是好多年不見了，”
顧川很快就回過神來，拉著高歌走過去，笑著寒暄，“我剛回國不久，這不還沒來得及聯繫大家，怎麼樣，這些年還好吧。”
白戈正是跟暮雲澤一同進來用餐的男子，他身材很瘦，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嘴角掛著笑，看上去特別無害，但是眼神卻透著一股精明。
“挺好，你呢，聽說剛在XX電影節上拿了獎，現在風頭很盛啊。”
“哪裡哪裡，不過是湊巧幸運罷了。”
顧川擺擺手，扭頭望向暮雲澤，頓了一下，問道，“這位是……”
“這位就是……”
白戈剛要介紹，就見暮雲澤站起身，伸出手，勾唇道，“暮雲澤，顧川顧導演，久聞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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