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閱讀更多軍旅美文

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他來的那天,我按照他說的車次,早早就來到了火車站。在車站出口處附近,我特意選擇一個最高點,滿以為這樣就可以在那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認出他來。火車進站了,旅客一撥接著一撥地走出來,我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湧出的人群,看的眼睛都感覺到疲乏,可還是沒有見到他。直到最後,出站的人都走光了,還是沒有孫道海的身影。說好的他坐這趟火車來,怎麼會見不到,我只好打他的手機,想要問清原委。手機的信號不太好,時斷時續的,總算與他聯繫上了。

他說了半天才聽明白,原來他早就出站了,而且他所在的位置離我非常近。我一邊與他說著,同時按照他說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在我腳下臺階不遠處蹲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腳邊放著一個小紙箱,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個老人就是當年那個年輕頑皮的孫道海嗎?我走近他,聽到了還對著手機說話的嗓音,這時我依稀感覺到有些熟悉。我用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抬起頭來看著我,顯得有些陌生,我叫了一聲:"孫道海",這時他才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來握住我的雙手。我們面對面地相互凝視著。看上去他與過去判若兩人,短短的頭髮上多出許多銀髮,臉上也平添了很多皺紋,一副農民的模樣,看著他的樣子,心裡有些酸楚。還好總算接到了,安排他住在我家

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左側黃樓是戰士灶廚房及辦公室,旁邊的二層樓的樓上是幹部灶,樓下是戰士灶。)

他喜歡喝酒,我也有這個愛好,就這樣他在我家住了下來。我每天或是告訴保姆做幾個他喜歡吃的飯菜,陪他在家喝酒,或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外面的火鍋店吃火鍋,去回民飯店吃那些特色菜。總之一切由著他的喜好進行安排。我還品嚐了他帶來自家產的笨雞蛋,雞蛋個頭不大,吃起來十分有味道。

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不久我應孫道海之邀,去他家小住。他家位於遼寧省昌圖縣曲家鎮下面的村子。出發那天上午,我特意去哈爾濱秋林公司給他買了幾斤紅腸,還有名聲在外,具有俄羅斯風格的大面包,同時帶上他喜歡喝的北大荒60度陳年老酒。

走的那天有些不順利,開車出了黑龍江,剛進入吉林境內,我的車就出了點問題,需要更換一個密封膠圈。結果這個修車店裡的備用件出現裂縫不能用,需要由哈爾濱去往吉林的長途客車給捎帶過來。這樣我在途中足足耽擱了六個多小時。配件終於到了,更換上之後,立即匆匆趕路,不知不覺間天色有些見黑。由於自己路不熟,在進入遼寧省高速公路後,我提前在一個路口右轉,真得是誤入歧途,一下多跑出去幾十公里。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可以調頭的路口,立即調轉車頭,重新駛回高速公路。

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看到這種情況,我只好加油快跑。感覺自己的腳下在不斷地使勁,眼睛掃一下邁速表,時速已經達到每小時160公里。車子一路疾馳著,向前、向前、再向前。同時還要會車、超車,注意力高度集中,我感到自己握變速桿的右手心在出汗。經過一陣快跑,終於進入昌圖縣境內,很快又到了曲家鎮,心想這回真得快到目的地了。就在這時,又出現新的情況。

孫道海家住的村子出現重名,有兩個名字相同的村子,以大、小村子來進行區別。就好比有一個大潘家,還有一個小大潘家一樣。我問孫道海如何走,他在電話裡一時也說不清楚。我只好一邊走,一邊不時地停下車來問路。就這樣,走走停停,那裡是純粹的鄉下,道路很窄,都是土路,而且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我是開轎車去的,多虧一路晴天沒下雨,否則就慘了,非趴窩不可。好不容易到了他家住的那個村子,村子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時孫道海站在路中央,打開手電筒給我引路。

進到他的家門已是晚間九點多。飯菜早就做好了,接下來我們開始喝酒,回憶往事,談天說地,直喝到臉熱酒酣,方躺倒在他家的熱炕上,加上一路開車的勞頓,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很早就起來了,準備吃過早飯後孫道海陪同我一道去瀋陽。已經與那裡的戰友約好了,大家都是幾十年沒有見過面,說好要聚一聚,熱鬧一下,共敘戰友情。

在這次去瀋陽與戰友聚會之後不久,孫道海因癌症晚期,不幸去世。真是沒想到,幾十年不曾見面的戰友,彼此之間剛剛取得聯繫,他竟然這麼快就離開了我。

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孫道海家養了一條名叫"黑子"的黑色小土狗,它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十分可憐。看到它之後,我就一直偷偷地餵它好吃的,黑子通人性,我住的時間雖短,但它與我相處的非常有感情。黑子的脖子上栓著一條金屬鏈,鏈條的另一端被系在固定的木樁上。每次見面,黑子都會高興得撲過來,但每次躍起都會被金屬鏈條給猛然拽住。

黑子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弧形,然後重重地落於地面。看到這種情景,心裡很不是滋味,感覺有些殘酷。為什麼人類不能給予這些生靈以應有的自由,我有些不忍心再去看它。我離開的那天早晨,黑子見到我,離的老遠就高高地跳起來,我迎了過去,最後一次撫摸了黑子,再塞給它一段紅腸,算是主人戰友的最後禮物。黑子目送我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輛,它似乎明白了我既將離開,它有些不捨,急切地跳著,奮力躍起,再躍起……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使勁一踩油門,汽車載著我們疾速離開。

直到現在我還時常想起黑子;那個一躍而起的身姿;還有那四面透風的簡陋狗舍。不知道黑子是如何度過那些漫漫長夜?

我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去看望它的主人。斯人已逝,一切都成既往。放不下的,唯有那個弱小而可愛的生靈!

2018.6.10

懷念215醫院戰友——孫道海及他的小“黑子”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