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別林之後,憨豆之前,喜劇世界還有一個於洛先生

當某天,你厭倦了王寶強式獰笑著上躥下跳、很LOW很俗、聒噪

無比的喜劇,可能忍不住會問:有沒有那種很安靜但很好笑的喜劇?

以前還真的有。

都說從前的時間慢,其實,不論快慢,只有安靜下來、凝視時間,才會發現生活中那些短暫易逝的美,併發掘出一種優雅的喜劇性。法國的雅克·塔蒂,就是其中的高手。

特呂弗曾說過:藝術家如雲的法國,只有兩位對自己的作品具有完全100%控制力的大師,其中一位是拍過《死囚越獄》《金錢》等片的佈列松,另一位就是以慢著稱的雅克·塔蒂。

卓別林之後,憨豆之前,喜劇世界還有一個於洛先生

在喜劇電影的領域內,雅克·塔蒂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大師,他與基頓、卓別林並稱三大喜劇電影大師。

電影理論界大神安德烈·巴贊、著有《時間-影像》一書的哲學家吉爾·德勒茲,都專門為塔蒂寫下屬於他的章節。

和卓別林一樣,雅克·塔蒂所有的作品都是自編自導自演。

今天要說的《於洛先生的假期》也是這樣。

卓別林之後,憨豆之前,喜劇世界還有一個於洛先生

於洛先生的假期 1953

Les vacances de Monsieur Hulot

導演: 雅克·塔蒂 主演: 雅克·塔蒂 法國 喜劇 99min

劇情簡介:性格怪癖的老實人於洛來到不列塔尼半島的海濱小城度假,但他把那兒弄得一團糟,因為不管他要幹什麼,事情遲早會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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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洛先生的特點是怯於完全肯定自身的存在,他總是猶猶豫豫,難以捉摸。他嘴裡叼著長煙鬥,走路時身體前傾,似乎馬上就要跌倒。他溫文爾雅、卻又跌跌撞撞,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然而,正是這種和周圍世界若即若離的態度,必然成為了一切不愉快事件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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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說於洛先生很笨,相反,

他極為優雅,是一位“冒失天使”。

他每走一步,就足以構成一次芭蕾舞蹈的表演。這種喜劇的魅力來自他的小幅度擺動,哪怕是一次“錯步”,都能產生夢幻的力量,為“平面”帶來深度與活力。

於洛先生一到海邊的小旅館就引起了一系列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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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在餐廳的用餐還是晚上的舞會,或者海灘上的閒逛、曬太陽,只要於洛先生在,規律刻板的生活總會被他不經意地擾亂。

藉助於洛先生這種級別的“混亂”“風暴”,塔蒂釋放出一種夢樣的譫妄,建立起一種新的視聽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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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塔蒂在於洛先生系列中的風格是一種“有聲片時代的默片喜劇”:混亂的音響效果、清晰可辨但毫無意義的對話、重新組織過的聲音,都走進了視覺影像的深層,而不再停留在簡單的“感知-運動”模式中。

數十年後,我們在憨豆先生身上又看到了類似的表演。這種即興喜劇的主角,總是這樣鮮明突出,看過一次就忘記不了。

既然有個性如此鮮明的主角代表了這種喜劇的本性,《於洛先生的假期》這類電影就可以沒有貫穿全片的一個劇情,也就是說,沒有一個由因及果的時間的推進方向,開端和結尾都是不存在的,而是用段落式的結構,來串聯起於洛的每一次奇遇和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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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段落,都可以用“有一次,於洛先生……”“又有一次, 於洛先生……”來開始講述。平凡的日常生活是一出永無止境的喜劇。

你可以在任何一段打開這部影片,而不必擔心看不懂情節。因為這些段落之間各自獨立,只是在含義上相互關聯而已。

一而再,再而三,於洛先生製造的“混亂”週而復始,猶如不斷擴散的波,或者像一陣風和雨,衝擊著海濱的小旅館,組成與拆散人群,聯繫與分離人群,猶如現代芭蕾,帶走與吸引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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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利用時間作為素材的方式,在影史上前所未見。

而片中的笑料,往往用“時間和秩序”來做文章,構成滑稽片的新材質。每年一度的7月份海邊度假,在巴贊看來是“禮儀般的時間”,這幫法國人一到點兒就準時奔赴海邊,有如上班打卡一樣匆忙,各地開往海邊某地的汽車和火車,彷彿按照神秘的信號瞬間就把度假勝地包圍起來,管它好不好玩,反正度假就是要到海邊,遊玩成了一種只剩下形式的禮儀,例行公事一樣,甚至比上班還準時。聯想到數十年後中國遊客每逢黃金週準時去看人山人海(而且,明年一定會歷史重演、再來一遍),不禁想說句太陽底下無新事:遠離日常生活真的能獲得自由嗎?我像塔蒂一樣懷疑這一點。

在影片中,這種準時刻板的動作還有很多,所以顯得格外荒唐。而小旅館裡餐廳大門的一開一合,就是這種死板秩序的節奏器:一到早餐或者晚餐時間,客人就像魚一樣排隊入場。太陽一出來,他們又紛紛趕去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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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進來一位客人,服務生就根據其身材切下一片肉,大門也響一聲。這些元素構成一種平衡的美感,切肉的節奏、進門的節奏和鋼琴曲完美融合。

唯一不準時的客人,就只有於洛先生。所以,只有他帶著觀眾體驗這種時間的流動,跟著一個不合時宜的人漫遊,就像電影裡還沒到節日就提前燃放掉的煙花一樣,和時間開了一個大大的、尷尬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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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達爾覺得,《於洛先生的假期》最好的地方就是對整個世界滑稽而冷靜的觀察:“這是塔蒂的興趣所在:平凡的萬物,青草的邊緣、風箏、孩童、小老頭等,所有事物都在這個世界裡,每一件事物都在同時令人感到真實、奇怪與迷人可愛。”

現在看電影中於洛先生的生活喜劇,總是勾起對曾經純真的生活的一種回憶。我們擁有越來越多的物質,卻變成被物質所控制。零散時間也都被綁在了手機屏幕裡,但是人卻還是很孤獨和空虛,忘了真正的玩是怎麼回事,忘了和真正的人類同伴面對面交流。

如果看完這部覺得還不過癮,塔蒂還有《我的舅舅》《玩樂時間》《交通意外》等著你,都是於洛先生當主角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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