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稱他少年，贊他玉立風姿，朱顏韶華；我們稱他少年，贊他意氣風發，豪逸瀟灑；我們稱他少年，言他不識愁情，恣意天涯。然而我們忘了，也有不幸的少年。正如北野武的電影《壞孩子的天空》，《四百擊》一樣將殘酷憂傷的少年時代濃縮，以真誠熱忱的口吻，為我們徐徐道來。
▊ 故事梗概
少年安託萬（讓-皮埃爾•利奧德 Jean-Pierre Léaud 飾）處於成長的叛逆期，因為家庭教育的缺失放縱自己，在逃課遊玩時，撞到母親偷情，第二天被問及缺勤原因，安託萬跟老師謊稱母親去世，不料父母來到學校。謊言被拆穿後，他離家出走，徹夜不歸。在好友雷內（帕特里克·奧菲飾）家中居住時，兩人因為缺錢，安託萬鋌而走險去偷盜繼父公司的打字機卻發現無法出手，歸還時安託萬被人發現，趕來的繼父將他送入少管所，之後安託萬趁著大家踢球時逃走，在看守的追趕下安託萬拼命奔跑到了海邊，他向海裡走了幾步，又扭過頭來面向來路，臉上充滿了青春的迷惘……
▊ 獲獎情況
第12屆戛納電影節（1959）
金棕櫚獎（提名） 弗朗索瓦·特呂弗
最佳導演 弗朗索瓦·特呂弗
OCIC Award 弗朗索瓦·特呂弗
第32屆奧斯卡金像獎（1960）
最佳原創劇本（提名） 弗朗索瓦·特呂弗 / 馬塞爾·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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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辣評
法國諺語說：“一個淘氣頑皮的孩子要挨四百下打才能消除災難，祛除惡魔，變成健康聽話的兒童。”電影名《四百擊》正是出自於此，然而暴力不能阻止不良行為，只能滋養罪惡，發酵痛苦。
這部電影是導演科索瓦·特呂弗的少年寫照，也是他獻給導師——安德烈·巴讚的禮物。這部黑白電影成為法國電影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在此，胖達我以人格保證，向所有關注辣評社的粉絲強烈推薦這部法國新浪潮電影的開山之作，畢竟，你我都曾少年。
無與倫比的鏡頭美學
同自己的導師安德烈·巴贊一樣，特呂弗是長鏡頭理論的忠實擁護者，他說：“沒有正確的畫面，正確的只有畫面。”因此我們得以在《四百擊》中看到在那個冷酷無情的世界裡一位少年走投無路的真實情景再現。
影片開頭，是一個掃拍巴黎街道後聚焦埃菲爾鐵塔的長鏡頭。電影畫面顫慄抖動，像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孩童，膽怯的、羞澀的靠在車窗上張望著外面破敗陰鬱的世界。 鏡頭之內沒有雜亂無章的修飾，簡潔利落，直擊人心。導演用鏡頭撕下巴黎所謂的燈紅酒綠時尚之都的假面，把真實赤裸裸地現在觀眾眼前，於是觀眾從特呂弗的鏡頭中明晰，這座冰冷的鋼鐵城市就是安託萬一生噩夢的開始。
似乎與之相呼應，影片結尾同樣是一個跟拍的長鏡頭。這是安託萬在經歷了一系列挫折失敗打擊後的爆發，從柵欄網下狹小的出口突破，在橋洞下躲開追來的管教者，攝像機搖動著追隨安託萬的背影，沉默地看著少年奔向遠方。天地間萬籟俱寂，只有堅定步伐的撲踏聲，安託萬跑到了海邊，海灘上留下了他來時的印跡。大海是他夢寐以求的代表自由的地方，然而真正步入大海，安託萬才發現自己的渺小，他什麼都做不了。長鏡頭最終定格在安託萬背朝大海，面向來路，一臉迷茫的青澀臉龐上
。這個少年終究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被現實逼到了絕路……
痛徹心扉的少年之殤
人生最痛苦從來不是我不行，而是我本可以。安託萬順從繼父與母親喜怒無常的脾氣，無畏老師同學的諷刺排斥，裝作毫不在意吊兒郎當的樣子，和好友勒內逃學遊玩，卻撞見母親與情人偷情，他飛快地轉身離開，他的世界開始崩塌了……
然而事情還有轉機，他迷戀上了巴爾扎克的文字，併為這位文豪獻上自己熱烈的愛意，但是安託萬用錯了方式。他為巴爾扎克點上信仰的蠟燭，卻差點在家中引發火災，被繼父一頓猛捶；他想要文學作業高分，模仿巴爾扎克的文字，卻被老師諷刺可恥的抄襲者。
物質的寄託者——父母，對他毫不關心；精神的寄託者——巴爾扎克，使他身陷囹圄。最終安託萬選擇離開，走上街頭，開始墮落的旅程。
當下確實是一個“熊孩子人人喊打”的年代，安託萬身上也的確有太多不可逆轉的性格缺陷，然而人無完人，誰又能保證自己是十全十美，更何況是在叛逆的青春期。
救救孩子吧！
當街頭寒風凜冽，空無一人，安託萬像一隻被驅逐的小獸，偷走一瓶牛奶大口大口啜飲時；當城市華燈初上，聒噪喧囂，安託萬卻被抓上警車，靠著欄杆一臉平靜的流淚時，我不相信誰能不動容。
特呂弗尊重電影的一切，他什麼都沒說，把眼睛交給我們，讓我們眼睜睜看著一位少年滑向深淵。
胖達真心感謝特呂弗，《四百擊》作為一部犯罪劇情片，給了當下流行的青春文藝片狠狠一記耳光。它沒有當下鮮肉群體流行的戀愛、撕×、墮胎和死亡，只有一個眼神清澈少年的順從、反抗、失敗和迷茫，卻能告訴影片的觀眾，你看，青春不止有夕陽下的奔跑，還有失去希望的悲涼。
胖達想在這裡送給所有的觀眾一句話：
願你閱盡千帆，歸來仍少年。
-END-
文 | 胖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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