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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世界著名導演Kar Wai Wong王家衛的生日，值此之際，祝賀墨鏡王生日快樂，同時亦以「趣文」一篇作為禮物。
王家衛何許人也？
江湖人稱墨鏡王，在公開場合長年累月戴著一副墨鏡，平添一種神秘感，讓人只觀其人，看不到墨鏡底下的眼睛與眼神，就此橫生出一種距離感與敬畏感。
其人為大導演，雖然拍的片在有些人看來是不賣座的文藝片，但合作過的演員可都是知名度極高的帥哥靚女。各路演員還偏偏就想和他合作。
從1988年的導演處女作到2018年，三十年過去了，被他“坑”過的演員可以繞地球好幾圈，而且咖位都高得讓人瑟瑟發抖。
王家衛其人，堪稱作者導演，不但他的作品有著極強的個人標籤，例如文藝調調的臺詞，身處邊緣的孤獨感，與劇情完美貼合的外國音樂……
而且他拍戲時，也有幾大鮮明特點：
第一，他心裡有劇本但不給演員完整的劇本，讓演員有時都搞不懂自己在演什麼；
第二，拍戲拖延，還喜歡推倒重來，於是苦了演員；
第三，毫不吝惜菲林，讓演員足足NG幾十遍；
第四，咔咔咔地剪戲，甚至可以把女主角剪得連一個鏡頭也沒有；
第五，喜歡讓演員演一些看不到摸不著的特殊情感，例如“我愛你”；
第六，拍他的戲有生命危險。
讓我們細細梳理一下哪些演員和王家衛合作過，他們是張國榮、梁朝偉、林青霞、張曼玉、張學友、劉德華、張震、梁家輝、王祖賢、劉嘉玲、李嘉欣、章子怡、楊采妮、趙本山、宋慧喬、木村拓哉、關淑怡等。
接下來讓我們按照以上六個特點進行對號入座。
何去何從之阿飛正傳
張國榮 - 寵愛
我明明是個演員，
為什麼我不知道我在做咩？
躺槍者：林青霞、趙本山
林青霞曾經在電影《重慶森林》裡飾演過一個女殺手，和金城武飾演的小警察有對手戲。
她總是戴著墨鏡，穿著雨衣，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什麼時候會出太陽”，和金城武在酒吧裡偶遇，金城武問她喜不喜歡吃鳳梨罐頭，她心裡想著“人是會變的，也許今天喜歡吃菠蘿，明天喜歡吃別的”。
王家衛在拍攝的時候，只給演員一個情景，讓演員自己發揮。據說林青霞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演的是個女殺手，拍到後來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身份。
林青霞也曾在自傳《窗裡窗外》裡坦白：1994年在威尼斯影展，第一次看《東邪西毒》沒看懂。“為什麼每個人說話都沒有眼神接觸？好像個個都對著空氣講話。到底誰愛誰?到底誰跟誰好？這麼多人物，誰是誰都搞不清楚，怎麼會好看？”當時看完電影，林大美人失望地吐出了三個字：“不好看”。
而十四年後，再看卻是另一番滋味。
“人生閱歷多了，對人、對事、對感情的看法，也不像從前那麼簡單，我終於看出了苗頭。整部戲講的就是一個‘愛’字。”
不但開始沒看懂電影，回憶起具體的拍攝過程，林青霞也苦不堪言。
在榆林時，所有演員在山洞口等天黑。天一黑就要進山洞，又打燈，又放煙，空氣讓人窒息。拍到快天黑，王家衛還一次次要求重新來過。拍得林青霞一頭亂髮，眼神渙散，目無表情。
也難怪林青霞評價王家衛：“看他的電影是一種享受，拍他的電影卻是一種磨練。”
趙本山曾參演《一代宗師》。他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跟王家衛合作，才感覺拍電影是個累活兒。因為你不知道你是誰，他也沒給你交代清楚，現在我演完了，我還在那看，我演誰呢，原來我以為我是章子怡她爹，後來發現不是，你演的誰你是模糊的。”
趙本山也說：“王家衛有一種精神，這種精神在我們外人看來像是‘精神病’，其實他對電影的追求，是任何人不能替代的。”
所以如果你是一位演員，在拍王導電影時，你可能會有以下幾個疑問：“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幹嘛？”
其實感情最怕的就是拖著，
拍片也是！
躺槍者：木村拓哉、張國榮、梁朝偉等所有演員
王家衛在成為蜚聲中外的名導之前，是永佳公司的一個編劇。從那時起，他就展現了自己的拖延屬性，拖稿的情形常常發生，讓老闆大為光火。被炒之後，還好劉鎮偉欣賞他，僱他做編劇。
結果到了新公司，還是拖延症重度患者，讓老闆鄧光榮很是不滿。王家衛解釋說其實自己適合當導演，鄧老闆居然真的給了他一筆錢，於是拍出了他導演生涯最商業的一部電影——《旺角卡門》。
之後又拍了一部《阿飛正傳》，結果當年的票房差得讓鄧老闆氣得住了院，上下兩部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眾所周知，劇組就像一臺高速運轉的龐大機器，拍電影的時間每多一天，整個劇組的開銷都會增加不少。
對於一名演員而言，時間、檔期與片酬和金錢直接相關。而王家衛拍一部戲最多可以花十年，例如《一代宗師》。
所以如果想賺快錢的演員，還是不要和墨鏡王合作為妙。
他會讓你等天明，等天黑，等夏天，等冬天，等下一個春夏秋冬。讓你忘記了時間為何物。例如宋慧喬在《一代宗師》中出演葉問的妻子，戲份不多，準確地說在正片裡才一兩句臺詞。進組之後喬妹曾因為拍攝時間不斷變長表示過疑問，“聽說之後導演曾問過工作人員‘有沒有看好宋慧喬的護照’，可能是怕我逃走吧”。
《2046》足足花了五年，讓主演木村拓哉崩潰不已。
五年的話，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春光乍洩》本來籤的合同是張國榮1997年演唱會之前就拍完，結果王家衛一直邊找靈感邊修改故事，合同到期了也沒拍完，要開演唱會的哥哥實在沒法子，就飛回香港了。王家衛情急之下，找張震來救場。
《東邪西毒》中楊采妮有一場戲，是在大漠中行走。王家衛想要那種孤獨的感覺。
於是楊采妮走啊走啊…過了十分鐘，
走啊走啊…過了半個小時，
繼續走啊走啊…過了一個小時，
一直走啊走啊……足足走了幾個小時。
NG大師墨鏡王內心OS：
菲林要錢的嗎？
躺槍者：梁朝偉、張國榮、劉嘉玲等所有演員
梁朝偉在拍攝《阿飛正傳》時，簡單的一個削蘋果，結果多次NG，就覺得王家衛好像不太喜歡自己，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演戲，回到家一邊幹家務一邊哭。
擔心男友的劉嘉玲便去問王家衛為什麼要這樣“欺負”他。
《阿飛正傳》中還有一場張國榮與張曼玉親熱的一場戲，結果NG了47次，成為哥哥演藝生涯中被NG最多次的一場戲。
而同劇組的劉嘉玲在拍攝擦地板的一場戲時，NG了27次。劉嘉玲跪在地上，擦到地板都發光，王家衛還是不滿意。
到第27次，她熱到冒煙，“很生活很平淡地擦”，王家衛表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演員在表演時，內心應該要卸下表演的，這樣才能把真實傳達給觀眾。
歌神張學友拍一個抬頭動作，也被NG多次，最後王家衛還說了一句“算了”。學友哥“心很不舒服”，心想“至少都跟我說哪個take可以吧？”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演員，難道菲林不要錢的嗎？
王家衛的理由是：不能讓演員太輕鬆，這樣會沒自信。（難道不是NG次數越多演員越沒信心的嗎？！）
王家衛導演的腦回路就是如此清奇。
據說張震結婚時，王家衛送給他的結婚禮物是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以後少剪你的戲”，張震表示這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結婚禮物（為了拍攝《一代宗師》）張震練拳三年，結果在片中出場不足十分鐘，只有三場戲）。
我明明參演了啊，
怎麼好像一個鏡頭都沒有？！
躺槍者：王祖賢、關淑怡、張耀揚、孫佳君……
在王家衛的電影中，被剪掉的演員為數不少。
因為《東邪西毒》和《東成西就》兩部電影中的密切關係，細心的演員會發現王祖賢只在《東成西就》中出現了，在《東邪西毒》中卻好像沒有她的鏡頭。
事實上，老王參演了《東邪西毒》，有圖為證。
結果在剪片的時候在有的版本里老王連個正臉都沒有。在臺灣放映的版本中，則好不容易有老王揮刀一躍的場景，只有八秒左右。
王家衛是這樣解釋的：“其實王祖賢的戲少，是因為祖賢后來去了《東成西就》。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先拍《東邪西毒》，突然之間感覺要賀歲，那要用《東成西就》來趕這個賀歲檔，所以就趕快一群人跑去拍《東成西就》，主力都去了《東成西就》。祖賢的檔期就到了，所以祖賢在這邊的戲就非常少。”
從這幾句話中，可以得出一個事實：王導拍著拍著忘記了時間，結果祖賢的檔期都到期了，也沒拍出多少她的鏡頭。
比王祖賢更慘的則是關淑怡，她壓根就沒在正片裡出現過。
關淑怡本來是《春光乍洩》的女主角，跟著劇組一起飛到世界的另一端，結果拍著拍著，王家衛覺得這個故事已經不需要女主角，於是關淑怡就在正片裡憑空蒸發了。
順便提一嘴，在王導的《墮落天使》中，關淑怡的《忘記他》是一首重要的配曲，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聲音的出場？
其人雖未現《春光》，其聲已在《墮落》揚。
李翰祥大導演的女兒李殿朗在《春光乍洩》中出演梁朝偉的姐姐，結果也被剪掉了。
《花樣年華》中的張耀揚孫佳君，則只有聲音出場，全程沒有露過臉。
有些感覺不想演or好難演
躺槍者：李嘉欣、木村拓哉、張震……
《墮落天使》，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場戲莫過於李嘉欣飾演的天使二號在拍檔的床上自慰。作為港姐中的港姐，願意在銀幕上演出這一段，讓人倍感意外。
可想而知，這自然與王導的“忽悠”有關，李嘉欣硬著頭皮演出這一段可能在她自己看來是不願回憶的黑歷史，成為無數影迷的心頭好。
在戲中李嘉欣的無奈悲情與淚水漣漣（被迫演這種戲確實讓人想哭）配上關淑怡（《春光乍洩》被消失的女主）的一曲《忘記他》，“忘記他，怎麼忘記得起，銘心刻骨來永久記住，從此永無盡期”，那種孤獨感溢到熒幕之外，讓人心憐心碎。
《墮落天使》曾這樣詮釋“我愛你”三個字：“我已經很久沒有坐過摩托車了，也很久未試過這麼接近一個人了，雖然我知道這條路不是很遠。我知道不久我就會下車。可是，這一分鐘，我覺得好暖。”
所以以後拍戲的話不要老說“我愛你”，太俗了。
王家衛導演的劇本只在心中，不會把完整版交到演員手裡，這可就苦了常按劇本來演的演員。
木村拓哉曾這樣回憶自己拍攝《2046》的情形——
王家衛：“你在等一個人，準備好了嗎？好，停。”
木村拓哉：“不好意思，請問導演我在等誰？”
王家衛：“某個人。”
木村拓哉：“我不明白啊？！”
王家衛：……
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布宜諾斯艾利斯拍攝《春光乍洩》時，王家衛臨時找張震救場，給他放了一首歌，要求他演出這首歌的感覺。
求此時張震的心理陰影面積。
我和王家衛八字不合
躺槍者：張國榮
“我和王家衛八字不合。”
此話出自張國榮。
哥哥與王家衛合作過三次，每次都是與死神打了個照面。
《阿飛正傳》逃命追逐：在50多尺的鋅鐵片火車站裡追逐，然後工作人員說有幾塊鋅鐵你們不可以踏上去。可逃命式的奔跑，怎麼可能看得清每塊不能踩的鋅鐵的具體位置？
《東邪西毒》被蠍子蟄：被咬了之後，哥哥感覺怪怪的，結果一擺手，發現掉在地上的是一隻蠍子！
《春光乍洩》患阿米巴菌：開始腹瀉時只以為是小病，後來經過樑朝偉的提醒，問過了梁的醫生後，發現原來感染了阿米巴菌。
綜上所述，哥哥得出了一個結論：和王家衛合作一次比一次危險，自己和王家衛真的八字不合。
可以說是有理有據，推理嚴密，邏輯嚴謹。
於是乎，《春光乍洩》之後，再也看不到張王二人合作了。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但也有許多演員甘心被“虐”，例如影帝梁朝偉。
梁朝偉四年時間只拍了一部《一代宗師》，拜師詠春門下，一場夜雨打戲的鏡頭拍了三十天，手都斷了兩回。
但《一代宗師》更像是《一代宗師之宮二傳》。梁朝偉飾演的葉問戲份並沒有章子怡飾演的宮二多。
偉仔曾就兩人合作的原因接受過記者採訪：
問：每一次你答應和王家衛合作，是因為他口中的故事概念太吸引你？還是你特別享受那個拍攝過程？
答：第一，我很享受跟王家衛以及他的班底合作；第二，王家衛太會講故事了，每次我聽他講的故事，都會令我覺得：“哎呀，如果不拍就太遺憾了！真是好大的損失！”（眾人大笑）他講故事真是好，我覺得好的導演講故事的本事一定要好，從他口中講出來的故事就分外吸引人，搞得我覺得不拍就是遺憾。加上這一班工作人員合作了很多年，一起工作的感覺很舒服，上上下下，由導演，至燈光、道具，無形中建立了信任和感情，彼此又有默契。我們不是經常碰面，差不多兩三年才合作一次，但每次都很珍惜，覺得很好玩。
其實，王家衛也有另外一面。
例如不戴墨鏡的王家衛是這樣的。
清秀儒雅知識分子的既視感。
但在影迷心中，王家衛就是墨鏡王，墨鏡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王家衛與他的墨鏡合二為一。
而他“調教”演員的方式亦是如此，帶有強烈的個人標籤。
他是世間僅有的王家衛，追求電影的極致完美，拍攝大量素材只為正片裡的一兩個場景；劇本在自己腦海裡，隨著拍攝的推進而隨時修改甚至推倒重來；為了等靈感，可以讓整個劇組停工；他喜歡慢工出細活，像梁朝偉這樣內向又敏感的男主角便在他的電影中綻放光華。
他就是王家衛，特立獨行的墨鏡王。
Happy Birthday
Kar Wai Wong
作者 /介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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