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尷尬體質

易尷尬體質

我逐漸發現我有一個異於常人之處,那就是每當身邊有人陷入尷尬境地時,我就會不可控地做出更尷尬的舉動。

比如在上幼兒園時,我同桌放了一個響屁,大家都朝這邊看過來,還沒有來得及發笑,就聽到了我“噓噓”尿褲子的聲音。他們轟堂大笑,然而被嘲笑的對象已經變成了我,誰誰誰放了個屁根本不會有人記得。

中學的演講比賽,排在我前面的女同學很緊張,她磕磕巴巴,手足無措,憋得滿臉通紅。等她艱難而又急切地結束了演講,輪到我走上了講臺。我打開演講稿,字正腔圓、感情充沛地念出上面的內容,“慕容雪呼吸急促起來,她渾身無力地倒向龍傲天……”這是我上課無聊和基友一起寫的小黃文,等我發現異常要改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

就這樣,從小到大,我一直是朋友圈裡的笑料。

我的朋友很多,而且他們去哪兒都樂意帶著我。一開始我以為是我人緣好,後來才發現他們是覺得只要有我在,再怎麼樣也不會難堪過我。不過我也樂得跟著他們去蹭吃蹭喝。

這次是室友要請妹子吃飯,本來不該我去的,但是他太緊張了,怕自己到時候會出糗,便拉上我做個保底。

他們約在一家日式西餐廳見面,也不知道到底是日式還是西餐,總之看起來很高檔。

巧的是對方也帶了個室友,室友對著他心儀的姑娘,我對面是另一個女孩兒。她穿著一身淺藍色連衣裙,黑色長髮垂到胸前。她說了一句“你好,叫我小希就好”後就不再看我,偶爾和我目光相對也慌忙低下頭去。

服務員拿來菜單,問我們牛排要幾分熟。

小希說:“我要八分熟的。”

服務員愣了一下,說:“不好意思,牛排一般只有一、三、五、七分熟度和全熟的,請問您是想要七分熟的嗎?”

小希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小聲說:“是的。”

我合上菜單,對服務員說:“給我拿雙筷子,再來碗米飯。”

面對服務員和妹子疑惑的目光,我的嘴不受控制地說:“我想吃蓋澆飯了。”

關於我的談資的又多了一筆——“那個把高級牛排整成蓋澆飯的土鱉。”

對於這樣或打趣或嘲笑的話語我早就習慣了,真正讓我意外的是,小希主動加了我的微信。

她向我道謝說:“謝謝你那天幫我解圍。”

解圍?我只是觸發了被動技能而已啊。

但白撿來的人情誰不要,我回道:“不客氣。”

她發了一個笑臉說:“你一點兒都沒變呢,還是那麼有趣。”

“你認識我?”

“當然了,不過你好像不記得我了呢。”雖然隔著屏幕,但是我好像看到了她失落的樣子。

“我們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一個學校,幼兒園的時候,我們還是同桌呢。”

不用想了,我幼兒園的同桌只有一個,我問:“劉小希?”

“對的。”她回道。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我好像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姑娘,又好像是已經和她相識許久了。

後來我們經常聊天,有時候還一起出來吃個飯什麼的。

再後來……

再後來在我們的婚禮上,我的一個朋友問她,“你怎麼看上這個逗比了呢?”

她說:“這要從我上幼兒園的時候說起,那時候我倆是同桌。有一天上課的時候我突然放了個屁……”

臺下有人笑出了聲。

“同學們都在看我,他就悄悄打開水瓶子,往自己褲襠上倒水。別人就以為他尿褲子了,沒人再關心剛才那個屁是誰放的。”

喔——人們開始起鬨。

“中學的時候,有一次演講比賽,我本來準備的挺好的。結果一到臺上看到那麼多人,什麼都忘了,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我那時候的臉肯定特別紅。演講完下臺的時候我就哭了。當時他是在我後面演講的,他在階梯上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我說,沒事兒啊,我保證你不會是倒一,而且不會有人記得你演講得怎麼樣。”她喘了口氣,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應該很多人都記得吧,就是那個慕容雪……”

“慕容雪!龍傲天!哈哈哈哈哈哈……”

媽蛋,這在我朋友圈裡已經是一個梗了。

“總之……”她轉過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說:“真的謝謝你,你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你曾經跟我說過,你覺得自己就是個尷尬體質,但哪有那種體質呢。你只是不想讓別人難堪而已,我知道的。”

我緊緊地抱住她,心想,對啊,哪有什麼尷尬體質呢。

易尷尬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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