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被我打過的男生們……

我從小,是個林黛玉。

不愛吃飯,瘦瘦的,弱弱的,病怏怏的,又查不出個所以然。

算命的說,我活不過十八歲。

小學三年級,一次偶然,被體育老師選上參加短跑比賽,竟十分輕盈,拿了個第一名回來。

從此,風裡雨裡,每天早晨訓練,繞操場三十圈,還要到學校附近的大壩上跑,跑完之後,大汗淋漓,飢腸轆轆,必要飽餐一頓。

媽媽見我愛吃飯了,大喜,在當時十分拮据的情況下,依然保證我的各種營養,於是,瘦弱的林黛玉,逐漸長成了強壯的扈三娘。

那時候,總有高年級的男生“劫道”,有時候“劫財”,要幾毛錢零花錢;有時候“劫色”,賤手非要摸一下你的小臉蛋兒什麼的。

以前很怕他們,總是遠遠地看到,就趕緊繞道。那日,已經是我練跑步的半年後,因為實在無法繞開了,走了個頂頭碰。

其中帶頭的那個傢伙斜睨著我,一幅流氓樣子,日益強壯起來的我,除了厭煩他們之外,還有一種想揍他們一頓的衝動。

當時,肯定不知道男生的要害在哪,但練習跑步之後,我的腿很有勁兒,於是,在那個男生得得搜搜地走向我時,我毫不猶豫地飛起了一腳...

從此,再沒人敢“劫道”。

初中二年級。

那時候我學習很好,初一一年,一直是年級的前五名。期末,更是超常發揮,考了個年組第一名!

我們那時候,每年都重新分班,我以第一名的成績分到新班,班主任老師視我為珍寶,於是,我當了班長。

那一年,是我成長的開始。

初一時,我還是個傻大姐,每天嘻嘻哈哈,作為班級的文藝委員,帶領全班同學,各種唱唸做打。

突然考了第一名,突然當了班長,突然被老師在全班面前樹立為榜樣,我突然意識到,我該裝一裝了,裝著裝著,就裝成了真的。

而那一年,相當不太平。

一開始,是我們的物理老師,他不喜歡當老師,一心想著下海經商,所以,三天兩頭不來上班,我們班的物理課經常空缺。

而當時班主任老師正在熱戀當中,籌備婚禮,對班級關心不多。

於是,我給教導處主任寫信,讓同學陪著,把信放到主任桌子的玻璃板下面,請求給我們安排物理老師。

不久,班主任老師結婚休息,臨時找人代班,班級開始混亂。

再後來,班主任老師懷孕又流產,一直休息,班級徹底亂成一鍋粥。

那時候,每個科任老師都不愛到我們班上課,太亂了!

自習課,更是亂得讓人無法忍受。

我是班長。

就在那短短的幾個月裡,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很多。

初一的時候,都是我帶頭鬧,但那時有班主任啊,就是有家長的感覺,鬧,只是小孩子的天性,覺得好玩。

可是現在,班主任老師不在,沒人管我們,大家肆無忌憚地鬧,整個班級班風每況愈下,無法學習,無心學習。

以前,老師在的時候,我在同學們中間是有威信的,可是老師不在,班長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意識到,我該做點兒什麼了。

又是一節自習課,教室裡和往常一樣,沸騰。

坐在我前面的,是全班最鬧的男生,據說是學校的“人物”,打架鬥毆,流氓氣十足。

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必須殺一儆百,而且,要殺,就拿最厲害的開刀。

當時我們是三個人一座,他坐在中間。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他那一排,指著他說,你別說話了!

當時他撩了我一眼,滿臉不屑地說,咋地,我就說了,你能把我咋地? 那麼多人說話,你憑什麼管我,老師都不管,你算個屁?

就在那一瞬間,我的怒火噌的一下躥到腦門兒,我伸手抓住他的脖領子,直接越過旁邊的人,把他從座位上拽出來,推倒在地上!

他一點兒也沒想到我會出手,當時就懵了,全班突然死一般地安靜。

我想,機會來了,必須治服這貨,才能重新樹立威信。

他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問,你憑什麼打我,你是個**,我沒等他說完,就是一通連環拳,從教室後面把他打到教室門口,好像指甲刮到了他的胳膊,他的手臂開始流血...

應該說,不是我厲害,是那個男生很“爺們兒”,自始自終他沒有還手! 也可能是我這一連串的動作,讓他猝不及防吧,他一直處於懵圈狀態,總之,他沒有還手。

最後,他舉起手說,行,我拿書包,我走行不?隨後他回座拿起書包,匆匆離去。

臨走,他回頭惡狠狠地指著我說,死丫頭片子,你給我等著!

我衝著他的背影喊,好,我等著,今天放學我都不走,你不來你是孫子!

回身,全班還是一片安靜,我當時心跳有一百二十次吧,我走上講臺,說了很多話,最後我說,以後誰要是還擾亂班級,就和他一樣!

回到座位上,我放聲痛哭。一半是委屈,一半是後怕。

同學們可能是感動了吧,放學後,好幾個同學留下來陪我,怕那個男生真的找人打我。

等到天黑,沒來。

一夜驚恐。

第二天,我早早在座位上等著。臨近上課,那個男生進來了,拎著書包,匆匆走到座位上,沒看我一眼。

從此的自習課,無人說話,偶爾有人說話,不用等我開口,那個男生就先站起來,惡狠狠地一句,誰說話就他媽滾出去!

天下太平。

很遺憾,那時候真的太小,我們從此沒有再說過話,我從內心裡覺得,該向他道個歉再致個謝,可惜,什麼都沒有。

初三再次分班,我被分進重點班,之後中考,再未相見。

高中。

我已經是學霸。

不是林黛玉,不是扈三娘,不是班長,就是學霸,安靜的學霸。

但那時候也經常參加文藝活動,學校的演講比賽,聯歡會,都有我的身影。

又是一年聯歡會,我做主持人,又唱歌。

那時候,沒有手機,照相機也是極其稀罕的玩意兒。

當時我們班的“首富”,也是班級的倒數第一名,每次活動,他都帶相機來拍照。

那次,他給我拍了好幾張。照片洗出來以後,他拿給我,其中有一張,拍的很漂亮,他說,像王熙鳳,問我,能不能送給他一張。

當時的我多傻啊,心裡想著,我是第一名,你是倒數第一名,我怎麼能給你照片呢,簡直異想天開!

我說,不行! 他開玩笑地把照片握在手裡說,就送給我吧!

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怎麼那麼蠢,氣的不得了,伸手去搶照片,結果照片被撕成兩半!

蠢得死的我,怒了,用力推了那個男生一把,說,你有病啊,傻瓜!

那一推,一罵,應該傷了他的心吧。

從此陌路。

...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偶爾回憶起,覺得當年真幼稚,真傻,卻也是美好的青蔥歲月,青澀,單純,愚蠢,而可愛。

被我打過的男生們,都已杳無音信。

其實,我都想對他們說聲對不起:

第一個的出腿太重,第二個的咄咄逼人,第三個的小題大做,都是不對的。

簡單愚蠢如我,但願,沒有傷到你們。

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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