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痛心,痛心,王鐸故里的碑被砸了

誰砸的

嚴學章/文

痛心,痛心,痛心,王鐸故里的碑被砸了

王鐸故里的碑,是誰砸的?心疼啊!

2018年7月9日上午,我們一行來到孟津的會盟鎮王鐸故居。雨停了,空氣溼潤,王鐸故居幾個字十分搶眼。遊人稀少,除了我們一行,偶爾碰到零零星星的,這是文化景點的常態。王鐸故居,是喜歡書法人的首選,喜歡書法的人,肯定是小眾。王鐸故居又遠離現在的孟津縣城,在一個很偏的鎮上,如果沒有書法情結,誰願意跑這麼遠來看王鐸寫的字?像我老家的襄陽米公祠,雖然就在襄陽市區內,而且在市中心,平時也是冷冷清清的。寺廟裡香火很旺,風景區遊人如織,大街上比肩接踵,像王鐸故居、米公祠這樣的文化書法景點,從來沒有旺過如織過比肩過。文化的常態是孤獨。

王鐸故居的場面很大,佔地有八十多畝,看得出來他是當地的大戶人家。他的官從明末做到清初,至禮部尚書,相當於現在的中宣部長、文化部長、外交部長、教育部長集於一身,並且還當過太子的老師,夠牛的了。雖然有二臣鬱結,官做的如此大,書法又寫的如此好,又有幾人能如此這般?

王鐸故居分許多廳,主要是展示他的書法成就。大概有楷書廳、隸書廳、行書廳、草書廳、詩畫廳、碑刻廳等等,這些書跡碑刻,我或在書上,或在帖中,或在石刻,或在電視電腦裡,幾乎都見過。特別是十幾年前購買過《中國書法全集·王鐸卷》,對王鐸的書法更有著全面的瞭解。這次到王鐸故居,對王鐸最著名的作品:擬山園帖碑刻,必須要重點看看。王鐸曾囑咐家人,若生活困難,可拓字換米,那是王鐸晚年的精品力作,代表著王鐸書法的最高成就。但是,當我來到王鐸碑刻廳裡,看那碑,全部被砸鑿成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石坑,幾乎沒有一塊是完好的,有些甚至只見石坑不見字跡。此情此景此碑,我的心也像那碑一樣,起伏跌宕坑坑窪窪難以平靜。我想哭!眼前碑上所有的字都變成了碩大的問號:誰砸的?

痛心,痛心,痛心,王鐸故里的碑被砸了

誰砸的?導遊說是文化大革命時紅衛兵砸的。文革期間我還不到10歲,能把碑砸成這個樣子的人肯定比我大,現在也在七十上下的年齡,砸碑時大概在二十上下。看到碑被砸成這個樣子,我真想找當年的砸碑人理論理論:為什麼要砸碑呀?你當時的動機是什麼?你現在難道不悔恨嗎?

誰砸的?砸碑那陣子,我正在湖北棗陽縣吳店人民公社周寨大隊第三生產小隊的破草房裡,熱烈的愛著書法,又苦於找不到一本字帖,終於在鎮上借得一本《顏真卿的多寶塔碑》,拿回家連夜用薄紙雙鉤,第二天要把字帖還給人家。這本雙鉤的顔字多寶塔楷書,是我當時最珍貴的寶貝。那時候,若能見到王鐸如此這般的碑帖字跡,真不知道我要興奮成啥樣子。

誰砸的?伴隨著砸碑的錘鑿聲,我正如醉如痴地伴著狐獨的唯一的多寶塔,橫平豎直地朝臨摹寫。買不起紙墨,我便從舂陵城裡挖到一塊大漢磚,用鐵釘畫上米字格,用筆醮清水在磚上臨帖。漢磚汲水漸沉,便放入柴灶燒乾,如此反覆不已,那是我的漢磚歲月。娃娃臉、多寶塔、漢磚上的水漬、揮動的水筆、火紅的柴灶,還有遠在洛陽孟津,王鐸宅院裡那沉重又血腥的砸碑聲⋯⋯

王家宅院很大,導遊領著我們繞來繞去,也講了很多,我似乎沒有聽進去,也無心再看那些王字介紹,唯有那被砸的擬山園碑,那密密麻麻的坑坑窪窪,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心裡不住地吶喊著三個字:誰砸的?誰砸的?誰砸的?

我依稀彷彿,伴著我的吶喊,伴著沉重的錘鑿聲,王鐸正揮動著如椽巨筆,一洩千里排山倒海勢不可擋,王鐸的書法魂魄,在於氣在於勢在於漲墨,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他不是王右軍的小橋流水人家,他是小浪㡳的放水衝沙,他是長江三峽大壩的洩洪排澇,他是大漠戈壁的運載火箭發射升空,他是鄭州新區高鐵站高鐵的縱橫馳騁,他是浙江福建不期而至的大氣旋大風暴,他的氣與勢、魂與魄、靈與肉、精與神,征服了小日本,升騰了大中華,壓抑了王羲之,連接了過去與未來,至於那誰砸的的質問,那沉悶遙遠的錘鑿聲,在大王鐸的聲威面前,早已無聲無息了。

啟功說:王侯筆力能扛鼎,五百年來無此君。

日本人說:后王勝先王(王鐸與王羲之)。

老蟹說:個性為王。藝術上弄出了砸不掉的個性,不姓王者自是王。

2018年7月13日於北京漢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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