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87版電視劇《紅樓夢》雪雁

《紅樓夢》第一女主角林黛玉的奴才班子,貼身丫鬟兩名,另有四五個小丫鬟;自幼乳母外,配置四個教引嬤嬤,另有雜役粗使婆子若干,大約也有十五六個人,小說裡具體寫出來有名姓的共五人:紫鵑、雪雁、春纖和藕官四個丫鬟,還有自小的乳母王嬤嬤。雪雁在紅樓丫頭裡存在感比較低,又因為紫鵑的出彩,是屬於常被忽略的一個人,但雪雁的重要性卻一點不比紫鵑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什麼下這樣的定論?屏山這裡有五大理由。

一、“雪雁”此名蘊含著深意,它概括了黛玉一生的悲劇。

首先,“雪雁”是候鳥,映射黛玉千里投親,又回南探父,再次跋涉二進榮府,屏山曾發文證明黛玉死於賈府敗落前,她亡逝後還會有一次棺槨回南的歷程。其次,“雪雁”是寒地之鳥,一夫一妻,對配偶極為忠誠,如果一隻雁死去了,另一隻也往往鬱鬱寡歡,生存不久,我國古時婚嫁納采就有送雁的習俗,正是借大雁的忠貞之意,這也是寶玉黛玉愛情所處的環境和二人鍾情的寫照。再次,“雪雁”羽毛潔白如雪,純淨無瑕,是一種無比美麗高貴的鳥類。這也對應了黛玉的美麗與高潔。

雁歷來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有“思鄉”“忠貞”“書信往來”之寓意,這三點也是構成黛玉生活重心的重要組成部分,只不過,黛玉思父母家鄉只有在她亡故後才得以歸故土、陪伴父母;忠貞的愛情終於成泡影;與寶玉的鴻雁傳書也被禁約在大觀園內外和一干被壞者的目下耳旁,均不得遂心如願。

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雪雁

二、雪雁本人結局也極為悲慘。

小說第六十二回寶玉過生日,黛玉有一段行酒令說道:“落霞與孤鶩齊飛,風急江天過雁哀,卻是一隻折足雁,叫得人九迴腸,這是鴻雁來賓。”這裡的“雁哀”“折足雁”也給出了雪雁後來的悲慘處境和結局,黛玉有“冷月葬詩魂”的亡識,“冷月”證明黛玉死於深秋,那麼雪雁做為林家人扶柩歸南就應該發生在冬天,“風急江天”的環境,可以想象的“雁哀”,無親無友的孤零的一隻“折足雁”,而“雪雁”本就是延誤歸期艱難南飛之意,自然凶多吉少,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雪雁守著黛玉和舊主人林如海夫婦之陵墓苦度餘生而已!續書所做的轉而服侍寶釵或背叛舊主的行為不符合作者對“雪雁”此名的定位!

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87版電視劇《紅樓夢》黛玉行令

元好問的《摸魚兒 雁丘詞》對大雁做了最生動的詮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啫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三、雪雁的能力和品行被嚴重低估了。

黛玉進賈府時只有六七歲,且秉性極弱,山高水長、千里迢迢入都投親,卻只帶了年僅十歲的雪雁一個貼身侍女,難道林家買不起丫鬟?還是林如海粗心大意到路上一走一兩個月,女兒的日常起居周全都沒考慮?當然不是,只能說,此舉一是說明黛玉不是那等輕薄之人,也是林家信任賈府之意,二則證明雪雁是個很不錯的丫頭,由她跟著黛玉,林如海至少還是放心的,這是對雪雁工作能力的肯定。

小說並未對雪雁做過太多描寫,她出場時是十歲,跟隨黛玉來到賈府,賈母看她是一團孩氣,賈母於是將自己的丫鬟紫鵑給了黛玉,雪雁第一時間就被罷免了黛玉首席丫鬟的位置,紫鵑從賈母屋裡的二等丫鬟變成了黛玉的首席大丫鬟,成為了副小姐,這一升一降,雪雁會有什麼態度呢?什麼也沒有,平穩過渡,極其自然,雪雁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照樣勤懇敬業,送送手爐啦,喂喂鳥雀了,傳傳東西了,真正的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搬去就好。雪雁很是服從紫鵑的工作安排和派遣,維護黛玉支持紫鵑,有實例證明,黛玉同寶玉在薛姨媽家吃飯喝酒,雪雁送來手爐,怎麼說的?“紫鵑姐姐怕姑娘冷,叫我送來的。”你看,辛苦是自己的,功勞歸紫鵑姐姐,足以說明她豁達和厚道的人品。

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87版電視劇《紅樓夢》雪雁

四、雪雁做人低調,做事很有韜略,滴水不漏。

小說第五十七回,趙姨娘因為要去參加喪葬禮事,與丫頭向雪雁借白色的襖之類的衣裳,雪雁拒絕了,但拒絕的相當有水平,她回來後向紫鵑彙報了這事:

“我想他們一般也有兩件子,往這地方去恐怕弄壞了,自己的不捨得穿,故此借別人的。借我的弄壞了也是小事,只是我們,他素日裡有什麼好處到咱們跟前,所以我說:‘我的衣服簪環都是姑娘叫紫鵑姐姐收著呢。如今先得去告訴他,還得回姑娘,費多少事呢。誤了你老人家出門,不如再轉借吧。”

黛玉向來對趙姨娘不感冒,趙姨娘對黛玉也同樣無感,去秋爽齋時順路來看黛玉不過是順帶的面子情兒。做為黛玉的近身丫鬟,主子的態度是自已人事來往的準繩,對趙姨娘敬而遠之,雪雁這是在立場上和主子保持一致,還有一點雖沒說出來,但更重要的理由是:黛玉身子弱,多病多災的,屋裡的東西借出去參加葬禮,總歸是不吉利。雪雁拒絕的託詞極好:一是我一個普通丫頭做不了主;二是借東西要回明班長紫鵑而且還要姑娘點頭,這兩個人趙姨娘都不敢惹;三是黛玉成天病歪歪的,這等小事哪裡敢去招她費神,與其這樣費事,再把你出門的事耽誤了,可就不好了,妙在稱“你老人家”,多麼尊重,考慮又周倒。對比芳官罵趙姨娘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兒”的不屑,被尊敬為“老人家”的趙姨娘這話還是挺受用的。這件事的處理說明雪雁做人周倒,做事心裡有數。

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87版電視劇《紅樓夢》雪雁

五、雪雁與黛玉的感情被忽視了。

雪雁是林家買來的丫頭還是林家家生子,作者沒有交待,後來林家絕了後,沒了人,雪雁也同主子黛玉一樣沒了根基,黛玉經家庭變故之殤固然悲苦,但她有外祖母和表哥寶玉的疼愛和憐惜,黛玉不論怎樣也是世家官宦小姐,沒人敢輕視她,而雪雁則是孤女一個,無一親一友,想來不免讓人悲感。

雪雁是自小就服侍黛玉的人,是伴隨黛玉時間最長的人,紫鵑是黛玉的知已,這大部分指她最懂黛玉的感情,“杜鵑啼血”也是有嘔心瀝血和不平之意,為她的愛情奔忙。而雪雁是黛玉的親人,她最希望的是姑娘平安,雪雁在全書沒有一處與怡紅院甚至寶玉有來往,恐怕她看到自家姑娘如此倍受折磨,心裡更希望從來不要有寶玉這個人吧?這是雪雁和紫鵑角色定位不同折射出對待黛玉不同的感情。

黛玉淚盡而逝後,八七版電視劇安排的是紫鵑扶柩回姑蘇,陪伴林姑娘,但我更傾向此事應該是雪雁來做的,她不但是林家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名字作者定位就是“雪雁”,不然,“風急江天過雁哀”“折足雁”“叫得人九迴腸”就無從談起了!至於說雪雁的異主、背叛更是無稽之談!

紅樓夢: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被嚴重低估的紅樓人物

雪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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