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春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回汉口

站台上,拉杆箱碰击地板的声音,春雷般轰隆隆在我耳边响起 。

LED显示屏里,艳红刺眼的列车始发信息,被车轮摩擦铁轨的咔嚓咔嚓声,惊吓得不知躲到那个角落里,始终不肯出来。高耸入云的幢幢大厦和拔地而起的座座山峰,倒影如流星般从我眼眸中,争先恐后穿过。我知道,列车在驶出广州站后,开始呼啸着加速一路北上。

2018年春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回汉口

车厢内,喧闹得如节日里,人满为患的狭小街面一样。不足一米的过道里,男男女女前肩贴着后背,全部包裹着艳丽的衣衫,不分高矮胖瘦,尴尬的背拥亲昵。急得那推着小车,兜卖啤酒饮料的列车员,让那双脚见缝插针,找到个落脚的地方后,不停地向人群叫嚷着“借过,借过”。

我想,中国能够办好北京奥运,上海世博,广州亚运,为什么就办不好,这令全中国人每年都纠结的春运呢?居然还出现了陈伟伟“一裸求票”事件。

尽管如此,我却看到一张张或幼稚、或成熟的面孔,在座位与座位之间的桌面上堆满了食品的夹缝中,全部洋溢着回家的喜悦,欢声笑语。前排,三五成群的男人,他们划着拳,把一罐罐的啤酒,不停往肚子里倒;后排,他们用手抓起一堆牌,你一张我一张,用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得懂的家乡话,吆喝着斗地主;左排,她们掰开那随身而带的粉饼,把靓丽的面孔对着那圆形的小镜,左右上下,轻拍轻拍着额头,脸面,还不时挤挤眉,弄弄眼,翘翘唇,张张口;一群一群靓男靓女,她们把手机的铃声设置到适中程度,“嘟嘟,嘟嘟”Q动着好友聊天,不时在那嫩白的脸蛋上,扯动着肌肉显露出一个又一个小酒窝。

而我,静静的一个人坐在临窗的位置,揭开那热气腾腾的泡面,开始我的美味晚餐。

窗外,一趟趟空荡荡的列车,从全国各地调集而来,呼啸着擦窗而过,一路南下支援广州春运。

2018年春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回汉口

远处,铁轨下面一间间民房内,一盏盏白炽灯泡在寒风中摇曳。屋外的烟囱里,不停的吐着白色烟雾,一缕一缕往外冒,看看手表,早已过了晚餐时间。我想,应该是哪家的父母在等儿女归来时,却把那凉了的饭菜冷后又热,热后又凉,反反复复折腾吧!

列车一路北上,过了粤北坪石,下一站,就是湘南郴州。而风,却一阵比一阵刮得哆嗦,我在衬衫外面加了一件厚重的外套,让身体暖和了许多。

想想我这几年的南漂生涯中,今年,应该是最糟糕的一年,种种迹象表明,事不如愿。

在如今的这家公司上班,总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下班。这条路,其实,反反复复不知走了多少遍,却始终踩不出一点足迹。有时候甚至却有种“恨爹不成刚”的想法,莫名其妙到梦想着官二代,富二代的生活,可以不用付出很多努力就能不劳而获,并且比别人活得更舒适,美好,却一时占据着我的心灵很长一段时间。但当我看到官二代以身试法,嚣张着叫着,拍着胸膛说“我爸是李刚”,最后还是锒铛入狱时,从此我在心底石沉了这个想法。没有背景没有历史没有家底,怎么会官二代,富二代,我嘲笑着自己,和我笑那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却一心拿着支笔杆,在众人面前宣布自己为作家一样,滑稽!

更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象一只玻璃上的苍蝇,看似前途一片光明,却永远没有出路。公司家族式的管理,唯亲重用,却不管她们的想法和方式有无道理,不分公平与否,一切都要服从,根本没有人性。所以她们常挂在嘴边的,为自己开脱的宝剑:中国有个内地和香港,还一国两制呢,你说,公平吗?那香港可比内地那一座城市,都要繁华,而中央每年都要向港府拔几次款,这,公平吗?

想想,为了这点事,何必跟她们较真。不错的待遇,它拉着我的衣角对我说,算了吧,因为现在,你需要更多的钱,积蓄着买中国纠结的房,过小美好的日子。

列车一路走走停停,人一路下下上上,当天刚露出鱼肚白,列车停在湖北赤壁站时,车厢内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劳累了一晚的旅客,拿出毛巾、牙刷,开始洗漱。而我折腾了一宿的心中所思,也随着这“杯具”的到来,洗洗漱漱的变为了“洗具”,我在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朝阳它躲在云层后面,象个小孩似的,跟我捉着迷藏,对我偷偷的笑。

所以,我必须学会生存,才能更好的寻梦。要知道,天空不会因小小的凄叫,而停止它阴晴风雨的变化;大海不会因为水滴的哭泣,而放弃它汹涌澎湃的精彩;森林不会因为树叶的凋落,而放弃它规模庞大的茂盛。因为天空的小小,大海中的水滴,森林中的树叶,它们是如此的渺小,因为社会中的我,也是如此的渺小。没有人会在乎我的喜怒哀乐,阴晴圆缺,当天空吹过一阵风之后,神马都是浮云,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不是吗?

正如我生命中的女孩,她拎着花带着笑,一路轻盈碎步悄悄走入我的心里,还没等我牢牢抓住她娇嫩的小手,就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我心际,瞬间无声无息的离开,所以,用过客二词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

淅淅沥沥的小雨,铺满了整个车窗,车厢喇叭里,传来了细细的轻柔列车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朋友们,咸宁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带上随身物品和行李。”

十多年未变的语调,无论从谁的口中说出,都是那么温馨暖人,整节整节车厢内,飘扬着细腻圆滑的葫芦丝吹奏的音质,仿佛又把我带入了质朴单纯的傣族人家一样,那么温暖。

一股湿冷的寒风从车门中,归心似箭的汹涌而上,和那满脸牵扯着回家喜悦的人儿,搭乘着这列临客,北上。我紧了紧衣领,然后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扬了扬嘴角,向那窗外鼻孔里不停出着热气,怀抱着一箱泡面,在一列列火车间穿梭兜售的少妇,要了一桶泡面,和着寒风解决我肚中的饥饿。

列车在铁轨上急驰,咔嚓咔嚓声越来越迫切,好象人出现呼吸窘迫症一样,窒息得已喘不过气,一声接一声。看着铁轨两旁,与花城截然不同的光秃秃的树枝,我知道,列车已跨入了江汉平原,再往前,通过武汉长江大桥,就到达终点汉口。久违的家,我蜗牛似的一毫一厘爬着,此刻,家离我更近了。泪眼朦胧中,我看到爸爸正爬上那木梯,用羽毛蘸上浆糊,贴着那春意盎然的火红火红对联;我发现妈妈,今天也不在那麻将桌上码方阵了,两眼望着公路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停靠,嘴里却不停的小声嘀咕着:都快中午了,怎么还不见轩的人影啊!

要不是坐在我左排,年过六旬的两老,你一口我一口向那有点烫嘴,热气腾腾的泡面吹着气,我眼角的泪水真的就溢出来了。

阿婆望着阿公额头上,足可以夹住一根根毛发的皱纹,深深的感慨到。

“你老了。”她指了指阿公额头上最长最深的一条纹。

“这是小女儿远嫁外省时留下的,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

公公同样望了望阿婆的额头。

“岁月不饶人啊,你也老了!”

他摸了摸阿婆额上又细又长的鱼尾纹。

“这是家里盖房子时,你四处筹钱,屋前屋后,忙里忙外留下的。”

“是啊,我们都老了。儿女们都已长大,能够自力更生,我们也应该享享清福!”

是啊,从两老的言谈中,真的,一起携手恩爱到老,在年近夕阳时,也该享享清福了!但是,他们的一双双儿女呢?我看到的,是在这漫长漫长的京广线上,两老合吃一碗泡面,你一口我一口,吹着烫嘴的热气!

2018年春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回汉口

因为是临客,前方到站没有多余的空站台,火车停在武汉长江大桥上,等待前方车站的调度。大雾迷蒙的长江上,几只满载乘客的客轮,经过长途跋涉后,它靠岸了。

从武昌到汉口,半个小时的车程,却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火车象只蜗牛似的,慢慢蠕动。近在咫尺的家,突然间却变得如此遥远,而车厢内早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粗暴的破口大骂这该死的临客。

下一站,就是终点,武汉的汉口站。

家乡飘飘扬扬的雨,没有一点停下来的痕迹,丝丝缕缕,纷纷如一张密集的大网,从天空往地上拉开一条条长长的线。

又是一阵温暖的声音,它提示我,到站了。

我站在出口处,四处寻觅着,却没有找到一张熟悉的脸。

然后,我跟着那阿公阿婆的后面,来到公交站,坐上10路双层大巴,分手在金家墩汽车站。在K2010次列车上,从广州到汉口,我们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但我知,他们心里和我一样,纠结。

如果在出口处,站在这风雪肆虐的季节里的,是那一双一对的儿女,或许,他们的心里会好受点。毕竟,春节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暧字开头的,满眼都是吉祥如意,满眼都是火红火红,就连我们粘贴那一张张艳红艳红的“福”字时,也是倒过来贴的,不是吗?而在火车站出口处,他们看到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生疼!

如果在出口处,站在这风雪肆虐的季节里的,是我那心中的小花伞,是那头飘逸的长发,或许,我心里会好受点,毕竟……

下一站,你、我、还有他,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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