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寶國際文化:《清明上河圖》的「試卷」說

在中國傳世名畫中,北宋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卷,可謂是家喻戶曉的傳世名畫。

來寶國際文化:《清明上河圖》的“試卷”說

自《清明上河圖》成畫以來,歷代遞藏此圖的題跋者、研究者均對“清明”之意,持有各自的“識圖”解釋。論其爭議,首先是持“清明盛世”之意,認為清明,即所謂政治清明,此圖為稱頌太平盛世的寓意;二持“心爽”之意,認為此畫描繪的是清明時節心爽之意;三持“盛世危圖”之意,認為張擇端是以畫曲諫,向當局傳達出“還我山河”的迫切請求。除此之外,對“上河”二字的含義又有諸多的解釋。一有“上河”即“汴河”“御河”之稱;二有“河的上游”之意;三有“逆水行舟”之意;四有“清明上墳”之意;五有“趕集”之意等。但不論“上河”何意,由於此圖並無張擇端本人的落款、鈐印,更無畫家綜述,後人的爭議則是各執一詞。

從宋代風俗畫的表現技法來看,《清明上河圖》是一幅場景式描繪市井生活的寫實縮影。雖然,此圖上所繪人物高不過寸,但逼真地描畫出不同人物的體態形貌,鬚眉畢現、栩栩如生。

如果把張擇端繪製《清明上河圖》,視為應考的試卷來論,也並非無稽之談。據宋人俞成在《螢窗叢說》中記載,宋徽宗政和年間設立畫學:“用太學法補試,四方畫工以古人詩句命題。”嘗試用“竹鎖橋邊賣酒家”“踏花歸去馬蹄香”等詩句考錄畫工,如同科舉取士,取表現畫意超群的畫工。除此,還有“嫩綠枝頭紅一點”“深山藏古寺”“落日樓臺一笛風”“午陰多出聽潺湲”等佳言詩句,均被用作試題。要求應試畫工要在畫中表現出“藏”“春意”“笛聲”等詩畫意境,標準是“筆意俱全”者為上品。其“筆”就是寫實技巧;其“意”就是詩情畫意、意境、意趣。這種以詩性為思想的繪畫考試,奠定了中國畫詩性審美的特徵。由此推論,張擇端“專以形似”的繪製《清明上河圖》,可能只因為報考翰林畫院而作此畫。

由此推論,張擇端身為一個專工界畫的畫工,能夠凝神靜氣地創作如此鉅製的畫卷,一定程度上是為了求於功名。雖然,宋代的經濟繁榮促進了繪畫藝術的發展,出現了一大批技藝精湛的職業畫家,但“以畫為業”依舊不如入仕光宗耀祖。所以在中國傳統社會里,歷代文人畫家都有“以畫為娛則高,以畫為業則陋”的普遍認知。從翰林畫院考錄畫工的詩句“命題”而言,張擇端繪製此圖幾乎包攬了題意。但《清明上河圖》未收錄《宣和畫譜》中,可以推斷此畫的表現意象與“考題”存在著偏題,得不到當時“主流美術”界的認可。雖然,中國古代的院體花鳥畫以黃家富貴體為規範,道釋畫中以吳家樣影響最大,山水畫以院外畫家成就最高。但是,院外的著名畫家多以官場文人,退官隱居的士大夫、賢士居多。所以,院外不知名的窮苦畫家迫於生計,躋身畫院,也是企盼走仕途的重要途徑。

最為重要的是,因宋代的繪畫藝術受到帝王的特別重視,畫家的身份、地位和待遇都令技藝諸行中人羨慕。從畫家就業的角度來認識,翰林畫院的誘惑,客觀上刺激了社會上不知名畫家踴躍參加翰林畫院考錄。換句話說,只要不知名畫家考進翰林畫院,畫家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此外,從宋代畫院要求“筆意俱全”的評定標準來考量《清明上河圖》,顯然,此圖缺少文人畫的詩情畫意,也不合宋代皇家美術的華美特徵,只是市井民俗氣息濃厚。也許,正因此圖畫風與構圖上的古韻民俗,不符合翰林畫院的考試要求,僅以運用借景與再現並用的構圖形式完成此圖,所以《清明上河圖》未收錄《宣和畫譜》。至於後來此圖被徽宗發現並御筆題寫畫名,唯一的解釋就是徽宗發現此圖具有圖說“都城市井”的見證,故此“增補”納入御府收藏,給了張擇端“翰林”的名分。

因此,從考錄畫院的現實意義來證明,張擇端畫《清明上河圖》的動力,首先不排除應試翰林畫院而畫此圖。至於“清明”是不是應試的考題,雖未見史籍著錄,但他的選題與原創也不可能隨心所欲。否則,再精湛的畫工也不符合應試翰林畫院的要求。如果將《清明上河圖》視為張擇端入翰林畫院之後,為頌揚時代而畫此圖,這種推論也不無可能。但是,研究歷史不能用所謂“學界”善用的統治思維,附會地解讀此圖為“清明盛世”之喻。從此圖畫名而言,宋徽宗題寫“清明”的用意不會是“清明盛世”之意。雖然徽宗昏庸失國,但他在書畫藝術上並不昏聵。如果徽宗在政治上具有建設“清明盛世”的治國理念,此君也不會被奸臣擺佈,即便想被尊稱“清明盛世”之君,他只需在此圖上題寫“清明盛世圖”即可,引經據典的文臣自會隨聲附和。固然,原創思想在統治思維的引導下時常會沉默,但也不能把畫家的創作動機臆想地提升到“頌揚”與“抨擊”的層面,不然創作者與欣賞者都是附和之見。假如,張擇端是入翰林畫院後畫的“太平盛世”之景,此圖又得到徽宗題寫畫名,不可能不入《宣和畫譜》。除非此圖畫於“畫譜”成書之後,但如此弘揚“太平盛世”之作,宋籍也不可能不錄。

綜上所述,從張擇端繪製《清明上河圖》的歷史價值論,這幅長卷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我們看到了這幅稀世長卷背後的文化特質,同時也看到了歷代各色人物所藏此卷的權欲特徵。如果從宋徽宗趙佶御筆題寫“清明上河圖”的畫名而言,是宋徽宗發現了此圖,而不是發現了張擇端。從這個意義上說,不是宋籍遺忘了張擇端這個畫工,而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在特定的歷史時期,被特定的人發現、收藏和借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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