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魯迅是"中國的契訶夫"?

中國文壇之巨臂,魯迅當之無愧。從小接觸最多的也屬他的文章,從他的棄醫從文開始,就跟隨他一同在變遷的歷史中舉起了緊握的拳頭,在那黑暗的長河中嘶喊出一片光亮。周遭皆暗,握筆為搶,我在魯迅的筆體下永遠可以望見那段歷史中存在的希望。他是民族之魂,帶著熱血的溫度,融化著一座冰封的城池。“我拾起死火,正要細看,那冷氣已使我的指頭焦灼;但是,我還熬著,將他塞入衣袋中間”。正如他所說,死火,也將在他手中重燃。

在俄國,他以語言精練、準確見長,善於透過生活的表層進行探索,將人物隱蔽的動機揭露得淋漓盡致。他的優秀劇本和短篇小說沒有複雜的情節和清晰的解答,集中講述一些貌似平凡瑣碎的故事,創造出一種特別的,有時可以稱之為令人難以忘懷的或是抒情味極濃的藝術氛圍。他採用簡潔的寫作技巧避免炫耀文學手段,被認為是19世紀末俄國現實主義文學流派的傑出代表。 他就是,契訶夫。他的筆尖,諷刺出空洞的靈魂,不安的社會階層,文筆之幽默犀利,令人不忘。

相比兩個作家,無論創作手法和寫作風格都如出一轍,極為相似。意出塵外,怪生筆端,似乎兩人都在用著相同的力量,改變著不一的世界。面對待解放的人民,面對黑暗掩蓋的國家,兩人都打破了沉默,不再做失語者,他們均選擇拿起筆,用文字拯救這裡迷失的亡靈。有人曾稱魯迅為"中國的契訶夫".蘇聯作家法捷耶夫說過:“在同情並憐憫小人物但同時又瞭解他們的弱點這一點,魯迅和契訶夫是相似的。”

他們是文壇不能磨滅的巨匠,他們也同樣是兩個國度不可遺忘的民族英雄。在不同文化的世界中,他們隔空相望,成為了永恆的傳奇。

為什麼說魯迅是

魯迅

說道兩者的文學,最先要比較的便是他們的寫作手法。魯迅面對陰暗的封建腐敗制度,契科夫面對俄國的專制暴政、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民以及窮苦的農民,他們皆用諷刺的筆法,寫出了小人物的故事,暗諷出對國家腐敗制度的不滿。魯迅寫作總體風格是現實主義。具體到作品類別:散文的文字簡約,犀利,針砭現實深刻。散文的特徵仍是文字簡約,表達上多用具有象徵主義風格的意境描寫。小說多采用白描手法,只勾勒人物簡約特徵。魯迅的筆下,愛恨分明,對可笑、可鄙、可惡的事物加以精煉、誇張,予以辛辣的諷刺。而契訶夫的短篇小說大多是截取日常生活中的片段,善於從日常生活中發掘具有典型意義的人和事,在平淡無奇的故事中透視生活的真理,在平凡瑣事的描繪中揭示出某些重大的社會問題,使得其作品樸素得跟現實生活一樣真實而自然。如《胖子和瘦子》 、《小公務員之死》 、《苦惱》 等,再現了“小人物 ”的不幸和軟弱,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和小市民的庸俗猥瑣。無論如何,他們都在用諷刺揭示著他們共同的主題:以小放大,拯救國殤。

魯迅在寫作創作中多用白描的手法,刻畫人物形象,揭露本質。魯迅的主題往往皆在表明資產階級領導的舊民主主義革命的不徹底性,揭露社會腐朽黑暗的一面,魯迅彷彿用一個放大鏡放大出中國的瑕疵,他通過刻畫人物形象來映射出腐朽傳統衰敗的跡象。在他的筆下,人物永遠是普通人,樸實無華,但正是通過這些人物魯迅抓住了他們的靈魂,給予了他們新的血肉,讓他們成為諷刺的矛頭,成為社會黑暗最為直接的揭示者。最為人們記憶深刻的便是他筆下的阿Q,人們說阿Q的名字將同哈姆雷特、唐·吉訶德等不朽的名字一樣萬古不朽。我還清晰地記得書中這麼一幕,當阿Q被命令畫押時,不識字的阿Q只好去畫圈以代名字,書中是這麼描述的:“他生怕被人笑話,立志要畫的圓,但這可惡的筆不但沉重,並且不聽話,剛剛一抖一抖的幾乎要合縫,卻又向外一聳,畫成瓜子模樣了。”讀到這時,我不禁發笑,笑阿Q的精神勝利法,笑他可悲的人生,也笑這文字下隱藏的那千千萬萬枯死的靈魂。沒有華麗辭藻,沒有過多渲染,魯迅通過最簡單的文字抒寫出一個可以擊敗舊社會病態的“小人物”。魯迅的白描手法,準確精煉。

為什麼說魯迅是

契科夫

契科夫在對人物的處理上,喜歡取片段平凡的日常生活,憑藉精巧的藝術細節對生活和人物作真實描繪和刻畫,從中展示重要的社會內容。在他的文筆中總能看到抒情的成分,抒發出他對醜的厭惡,對美的未來的嚮往。契科夫的作品《裝在套子裡的人》,成功描繪出一個包裹住住希望,包裹住自己生活的別里科夫,他的生活迂腐不堪,他保守地生活甚至想用手扼殺一切新的色彩。別里科夫的悲哀並非是個人的悲哀,他帶著沙皇專制統治的現象一同沉入無底深淵,契科夫在其中我認為最為精彩的是對別里科夫外秒的描寫,通過這個小人物的描寫,通過對寫他每天帶著眼鏡穿著大衣遮住自己的外貌描寫,契科夫抨擊了沙皇專制制度,熱烈地嚮往新生活的到來。契科夫諷刺出的是對迂腐的不滿,這一點,他同魯迅一樣,均在作品中強調自己的主題,即在舊中寫出新的希望。

兩者筆下都出了不同形象的人物,但這些人物都有著獨特的性格特點,他們格格不入的形象彷彿永遠藏在陰暗的影子中,用不同的視角窺視著這個社會。契科夫在沙皇封建統治的背景下,寫出了一些睿智甚至具有聰慧頭腦的人,這些人物成了先驅者,成為契科夫批判社會的最好武器。

魯迅寫的人物多為農村最為普通的人,正因為他們的迂腐才折射出魯迅對封建黑暗的痛斥,比如魯迅筆下的狂人,這部意識性小說通過“人吃人”的本質做到對封建社會歷史現象的概述。“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別人吃,都用著疑心極深的眼光,面面相覷。”這是作者最有力的詮釋。

為什麼說魯迅是

《變色龍》

社會的黑暗腐朽,註定了兩位作家驚人相同的文學,但他們又通過不同的手法創作,不同的人物展現,對各自心中的痛恨做著抨擊。相似的社會背景加深了中國作家與俄國作家的共鳴,但兩位筆下又完美的展現了不同的經典,一個表達出對窮苦底層人民的同情,一個為沉睡的民族點亮燈火。無論如何,異中有同,同中有異的作品皆在歷史中為各自的國家帶來曙光。他們既是傳奇,既是不朽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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