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陳南方
月末，是銷售衝業績的時刻，是會計趕報表的時刻，月末，也是風雲君作總結的時刻。今天來聊一聊企業的業績粉飾、盈餘管理之術。
盈餘管理，好比裁縫給你量體裁衣，看布料、看身材、看需要來給企業進行私人訂製。
布料就好比會計準則、身材好比企業自身、需要好比企業進行盈餘管理的動機，裁縫就是那個保證你穿上美美的外衣，還能在鎂光燈下光明正大地搖曳多姿的幕後剪刀手。
今天我們就聊聊裁縫手裡的這幾把利器。
一、 盈餘管理的恆等式
當然，如何剪，首先得找一個標準模特，打個樣。
標準的恆等式如下：
淨利潤=營業收入-營業成本-營業稅金及附加-銷售費用-管理費用-財務費用-資產減值損失+公允價值變動損益+投資收益+營業外收入-營業外支出-所得稅費用。
根據最新的會計準則應該是還有其他收益和資產處置收益，因基本都來源於之前的營業外收支，所以本文仍將其分析在營業外收支中。
簡直是too long to remember。對於非投資、金融類企業來說，為便於記憶，風雲君喜歡把它分為3段：主業、副業、營業外收支部分：
主營業務就包括營業收入-營業成本-營業稅金及附加-銷售費用-管理費用-財務費用-資產減值損失；
副業包括公允價值變動損益、投資收益；營業外收支就是營業外收入與營業外支出。
今天就上述三大部分包含的會計科目涉及的盈餘管理手段進行總結、科普。
二、 主營業務的粉刷匠
(一) 營業收入確認的方法和時點選擇
首先關於收入確認的方法摸稜兩可，不同的確認方法能給企業帶來不同的收入和毛利。
如風雲君最近關注的“深圳華力特公司”，在被上市公司收購前1年召開董事會決議通過了“變配電解決方案業務”的收入確認方法，將原有的完工百分比法改為竣工驗收法。
看過多期風雲君文章的文友們，對完工百分比法已經很熟悉了，屬於工程類企業進行收入操縱的重器之一，該方法的精髓在於工程進度的計量存在較大的主觀估計。
完工百分比法相較於驗收確認制，對於企業的內部控制要求更為嚴格，同時給企業帶來更大的利潤操作空間。
完工百分比法一般可根據成本進度或工作量進度進行確認計量，其中成本進度屬於公司內部統計指標。
即根據施工實際發生的施工成本/預計總成本計算的進度比例，而工作量進度則是外部業主根據工作量和約定單價確定的已完成工作量，相比於施工方的成本資料，又更為客觀、可控。
另外還有部分企業，對於提供設備安裝工程的業務，根據“是否跨年”這個標準來對收入進行區分採用驗收確認或者完工百分比法，因此也是保留了一定的盈利操縱空間。
除了上述舉例的工程類收入確認方法，還有常見的供應鏈企業中收入確認所用的總額法和淨額法。
按總額法確認收入，會帶來較高收入規模；淨額法確認收入帶來的毛利率較高，二者的選用體現了不同的收入確認方法會帶來不同的收入和毛利差異。
其次，是收入確認的時點選擇，核心在於提前或延後確認收入，來改變企業利潤分佈。
常見的有以下幾種情況：
提前確認：
1、 發出商品的同時就開具銷售發票，據此進行收入入賬；
2、對於附有退貨條件的銷售，在該筆銷售仍舊存在較大不確定性時就確認為收入，來年客戶大量退貨；
3、在還需提供後續的運維服務時或者還需進行最終驗收時，就已確認收入。
延後確認：
1、當商品發出、收到貨款並滿足收入確認條件後，不確認收入，而將收到的貨款作為應付賬款或其他應付款長期掛賬，或轉入本單位以外的其他賬戶。
(二) 營業成本的間接操縱
營業成本主要由當期銷售的存貨成本結轉而來，而存貨成本的構成又包括材料費用、人工工資、製造費用，因此也是通過間接操縱成本，最終實現調節利潤的手段。
1、 將發出存貨的計價方法由加權平均法改為先進先出法，在材料費用上漲期間，造成當期結轉的主營業務成本較低，結果是給企業當期帶來較高的銷售毛利；
2、在IPO過會中還存在管理層以犧牲自身報酬而降低企業當期成本的操作，而在上市後再以股權作為補償；
3、將當期應計入費用的項目或者將可在一個年度內攤銷的待攤費用作為“遞延資產”，在以後各期攤銷，從而減少了當期成本；
4、在建工程長期掛賬，推遲轉固，通過減少折舊計提，進而減少當期成本和費用；
5、改變固定資產、無形資產以及生產性生物資產的折舊方法，如加速折舊或者平均折舊，或者通過增加或減少折舊年限，達到調節當期折舊及攤銷費用，最終實現控制當期成本費用水平的目的。
(三) 期間費用的調控
1、銷售費用：常見的是廣告費，而廣告費不是一炮而紅，而是對企業後期的產品銷售也會起到推廣作用，因此關於受益期間的確定就存在一定的主觀估計，決定將廣告宣傳費用較快攤銷還是在一段時間內進行遞延攤銷；
或者與集團企業一起投放廣告，廣告費用根據投放比例進行分攤，而這個攤銷比例也是存在主觀判斷，從而可以達到通過關聯方較多地分攤廣告，減少上市公司費用的目的。
2、管理費用：常見的是研發支出，研發費用支出費用化部分會計入管理費用，資本化部分計入當期資產，而資本化是根據該研究成果的目的和使用效益來判斷，難以進行量化；
3、財務費用：常見的是借款費用的處理，如為某項工程或固定資產改造進行的借款，還沒完工時，借款費用可以資本化計入資產科目，通過人為把控完工進度來實現當期損益的調節。
(四) 資產減值準備的計提與轉回
資產減值損失包括存貨、固定資產、無形資產、長期股權投資以及商譽等項目的減值準備計提。
1、壞賬準備計提，一般採用單項認定和賬齡分析法結合，對於單項認定，每個企業的標準不一，如金額大小或者客戶性質的判斷存在較大主觀性；另外賬齡分析法的計提比例也是存在主觀選擇權，即使遇到監管問詢，也是言之有理即可；
2、存貨跌價準備的計提，需要確定存貨的預計可變現淨值，其中預計售價的選擇就存在一定的選擇空間，而且對於存貨、產品結構較為複雜的企業，其計提結果的準確性外部難以驗證；
3、在企業扭虧無望，但是不會存在被暫停上市的前提條件下，企業往往會來個資產減值計提大洗澡，為來年的業績釋放做準備，而且部分資產的減值準備還可以在來年進行轉回，達到靈活調節盈虧的目的。
三、 投資副業躺著贏
(五) 投資收益的利潤調節
用投資收益進行利潤調節，常見的手段就是出售資產、轉讓股權、分步式收購以及轉換核算方法。
1、將資產賤買貴賣，獲取高額差價或者將待剝離的虧損子公司股權進行等價轉讓，達到降低公司費用，同時又能避免繼續虧損的拖累；
2、採用分步式收購標的公司股權，對於其在購買日之前持有的標的公司的股權，在按照公允價值進行重估時，公允價值與賬面價值之間的差額計入當期投資收益，屬於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躺著賺利潤的大法；
3、將投資性房地產由成本法計量改為公允價值計量，以及長期股權投資成本法與權益法之間的轉換，還有可供出售金融資產改按長期股權投資進行後續計量，都會導致投資資產的價值重估，而重估差異將會影響當期的投資收益；
4、除此之外，股權比例、董事會成員構成也會影響企業利潤構成的範圍，如將對某虧損子公司的持股比例由50%減少1%，或董事席位減少1人，都會導致子公司剔除合併報表範圍，減少當期虧損，而且該不再控制的子公司與上市公司之間的內部交易又無需進行抵消，反過來又會增加企業的經營業績，妙不妙？
四、 營業外收支的左與右
(六) 營業外收入
主要包括非流動資產處置、非貨幣性資產交換、債務重組利得、政府補助、盤盈、捐贈利得等，比較常見的就是債務重組和政府補貼。
1、債務重組，一般是對那種長期掛賬的應付賬款，等到企業需要進行利潤補給時，以對方無法聯繫，該筆欠款無法償付為由，確認為債務重組利得；
2、政府補貼，一般分為與資產有關和與收益有關的政府補貼，前者計入遞延收益，以後分期計入當期損益，而與收益有關的政府補貼是在當期直接全部一次性計入當期損益，當劃分界限比較模糊時，容易被企業用作利潤調節器。
(七) 營業外支出
比較常見的是預計負債，而預計負債的判斷標準是“很可能”：當存在較大可能會導致企業需要承擔相關義務、很可能會造成經濟利益流出，以及該金額能可靠計量時，需要確認預計負債，計入營業外支出。常見的是企業對外擔保和法律訴訟。
1、當企業的擔保對方發生債務違約，第三方要求公司承擔連帶責任保證時，公司一般會根據債務違約金額以及能向對方追償的金額進行主觀估計來計提負債，而具體能追償多少，企業自行判斷。
2、對於公司面臨的未決訴訟和未決仲裁，公司以訴訟結果存在較大不確定性或者公司以將進行二次上訴為由，對該項訴訟涉及金額不予以計提或者計提不足。
結束語
就上文來看，以上只是風雲君在閱讀年報中遇到的比較常見的盈餘管理手段，企業花式盈餘管理的套路和方法還未窮盡，也無法窮盡。
我們作為財務信息的外部使用者，需要總結和甄別更多的業績粉飾之術，實現財務報表的脫虛向實，於茫茫股海中找到真正的價值投資標的。
這是風雲君擅長的，希望和大家共同分享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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