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护士的灵异自述——男朋友

一个女护士的灵异自述——男朋友

因为失去了一只眼睛,表姐就刻意地留了一个偏刘海的发型,可以将那只完全白翳化的左眼遮挡住,到了高中的时候,那个刘海已经能够遮住半张脸了,再加上她在外面本身就不爱说话,显得这个人的气氛十分阴沉。

但是表姐的境遇已经和刚上中学的时候大不相同,已经没有人再能欺负她了。原因自然在我身上,在来到高中的第一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背着双手,义风凛凛地站在讲台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飞虎队的特攻人员。

我说,我叫做张谷蓝,和刚才那个温柔可爱的梅寒香是亲姐妹,刚刚来到这个新的环境感到很高兴,希望能和各位同学成为很好的朋友,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对待我们姐妹友善相待的,我会心怀感谢,在有困难的时候,我会竭尽所能的去帮助你们。但是要是有人对我的姐姐有任何的不尊敬,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无论是谁。然后看着全体师生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感觉真是爽透了。

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十六岁的我正是处于一种飘飘然不能自己的状态。自从上次灯绳事件后,以恶制恶成为了我的信条,我刻苦学习了两年多的格斗技巧,对于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我都毫不留情地给与了天罚。在从之前的那所中学毕业前,我凭借自己的武力已经站在了学生的顶峰,每个认识我的学生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蓝姐。我当时剃着短短的小子头,胳膊上系着有骷髅图案的腕巾,裤子上也別着哗楞哗楞响的细铁链子,就是下课去洗个手背后也要跟上几个人。我很享受这种绝类黑帮老大的感觉,现在想想,真是蠢透了。

看着我沉浸在暴力与征服的欲望中,即使温柔的表姐可能并不赞同,却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劝说的话,她就是那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喜欢,就包容喜欢的人的一切。那似乎是她的信条。那段时间里她似乎迷恋上了手工缝纫,每一次我出去征讨敌寇回来,衣服难免有所破损,表姐就捧出针线盒,像个小媳妇似得来给我缝补衣裳。夕阳从低矮的窗户里偷跑进来,表姐神色专注地做着女红,像是座镀了金子的圣女雕像。

从前我和表姐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但是自从我的身边多了些所谓的弟兄,我就渐渐的和她保持了距离,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我要保护她,我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当中。但实际上我真正的心理是什么呢?呼朋引伴,热血沸腾的生活,已经逐渐让我对只和一个人腻腻歪歪的无聊日子感到厌倦了。只是我依旧是喜欢表姐的,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背叛而已。

有一天,表姐用些破布和棉花缝了一个小布娃娃,还特意用圆圆的纽扣做出了两只眼睛。她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兴奋,将那个玩偶用双手捧到我的面前,似乎等待着我的称赞,而当时的我却只是敷衍的说了几声可爱,就匆忙地离开了家。因为我心里面还挂念着一会儿要和一个叫“复生高校七星”的学生帮派火并的事情。心有杂念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表姐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

我的帮派战争已经进入了如火如荼的状态,我亲手将那所谓的七星中的五个送进了医院,医药费自然是赔了不少,但是身名也随之鹊起,学校的老师对我都有几分忌惮,在学校里我横行无忌,想上课就上课,不想就翘掉。自在的我常常是感到上课铃声打响就逃出学校,在游戏中心度过快乐的时光,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候才来到学校看一眼。

那天我又是赶在夕阳落日的时间赶来学校,希望能够凑一些热闹。我双手插在肥大牛仔裤的口袋里面,晃晃荡荡地在走廊里踱着步子,当我走到我班级后门的时候,我被自己看到的事情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空空的教室里面,我的表姐正和一个男孩子肩并肩地手挽着手亲昵地坐在一起,她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神色,那种表情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稀罕地摆放出来。她不停地说着话,而旁边的男生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不住地点着头。那个男生的相貌极为平凡,穿一身蓝色的运动服,毫无特色的小平头,圆眼睛小鼻子小眼的,看上去倒不是什么坏人。看她们的熟识模样肯定认识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头的醋意像是全自动洗衣机的滚筒,咕噜噜地搅成一个漩涡。

表姐从前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即使我现在总是出去打架斗殴,在她的面前却也依旧没有任何形式的保留。但是她交了个男朋友这么重大的情况,却根本没有想要告诉我。我深深感觉到一种背叛,还有自作多情的小小悲哀。我恨不得一个箭步冲进去,一拳把那个家伙从窗户里打出去,然后将表姐扛在肩膀上带回家里。可是我明白,自己不能太过自私,表姐她不是属于我自己的,她也有自己去追求爱情与幸福的权利。

我慢慢地向后退着步子,紧咬着嘴唇,逃难般地跑出了教学楼。我当时心中还有小小的期待,今天晚上回家,表姐是不是就会对我和盘托出一切了呢。结果除了那个无比温柔的笑容,她没有给我任何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之后的每天傍晚我都会悄悄去教室偷看,看见表姐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开心快乐的聊天,然后一起牵手回家。整整一个礼拜过去,我彻底的绝望了。表姐依旧没有对我坦白。

从地狱而来的愤怒填满了我的胸膛,但是我却不能将它倾泻在表姐身上,我必须寻找其他的途径。对于复生校的攻略本身已经接近了尾声,剩下的几个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们派出了一个中间的说和人作为代表,想要讲和停战。原本这就是投降的变相说法,但是脑浆已经被热力煮开的我的答复是,我不会放走任何一个懦夫,然后一拳敲碎了那人满口的牙齿。

做事留有分寸,不能欺人太甚。我原本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时候操控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魔鬼。那一仗并不是我打过阵仗最大的,但绝对是我打过最惨烈的一仗。我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光是手里的拖布杆子截成的武器就打断了三根。即使对方躺在地上求了饶,我还是恶狠狠地给他脑袋来上一脚,就像是一个疯子。

做出了过分的事情,就注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并不在意关于金钱的赔偿,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除了钱还有种东西,叫做义气,往往无法轻易搞定。

那个倒在地上被我补踢了一脚,最终导致轻微脑震荡的倒霉鬼,他有个舅舅,是市里面十分有名的大混子,姓程,江湖上都叫他一声程哥。今年有三十几岁,从十几岁开始就能拿着片刀砍人,将一群大老爷们追赶出几条街,下手又黑又狠,绰号小牲口,算是成名立腕的风云人物。这个人虽然混的黑道,但是为人却颇为义气,也讲些公理。自己的外甥被打不是大事儿,问题是他是在投降后还遭到残酷对待,这就显得不地道也不义气。他家没有找我赔钱,而是在两天后的傍晚,那位舅舅带着四个大老爷们将我和几个随从小弟堵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从人数上我们有九个人,对方只有五个,但是那五个人都是打着赤膊的凶神恶煞,身上纹着滴着血的老虎头,还有的是弯弯曲曲的黑色龙蛇。手里面是明晃晃的大刀片子,还不停地晃悠着。那位曾经被称作牲口的程哥戴着黑色眼镜,脖子上挂着手指头粗的大金链子。他手掐着一只市面上不多见的黑色烟杆的香烟,说不定是进口货。他和其他人的表情不同,看上去很悠闲,他慢慢的说,我今天就是要找这个小子,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走的,我既往不咎。

那些平时姐前姐后,牵马坠镫恨不得亲尝便溺的亲信小弟们,此刻恨不得多长一双腿,连声对不起都没有说就从几个人让出的空隙里夺路而逃。我冷冷地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并没有什么惊讶,却也难掩心中的失落愤恨。

“你看,这就是你的兄弟。”

程哥用嘲笑的语气说着。

“按理来说我不该找你小孩子的麻烦,何况你还是个小妮子。但是你未免下手太狠,不讨回点公道,就对不起我的外甥。”

“你想怎么样呢?”

我身上没有刀刃一样的利器,只有口袋里面的一个钢制指虎。如果擅自动手的话,就算勉强干掉两个,剩下的三个人也会把我乱刀砍死。面对五个在体能力量上远胜于我的男人,直面应对绝对是下下策,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逃开这个对我不利的环境。

“你可以选择,要么被我们打一顿,断只手或者断一条腿。再不然,”

程哥环视自己的兄弟们嘿嘿一笑,彼此交换了一下下流的眼神

“去医院让我外甥爽一爽,虽然他现在躺在床上,但是该做的事儿还是能做的。”

我的回答很明确,这样的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我下决心似得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出了那句让女生害羞的言语。

“我去你妈了!”

我一脚踢在了挡在我面前那个大汉的胯下,顿时让那个人缩成了一个圆润的团,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打在另一个人的脸上,让他的鼻血当时就喷涌出来。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下下策,我趁着众人惊诧的空档,钻出了包围圈。我还是相信自己的脚力可以胜过几个长出啤酒肚的老男人的,然而运气似乎并不站在我的一方,我刚刚跑出来几步,脚下就被一块突出的砖头绊的飞了出去,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手也抢出了几道血口子。还没等我爬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已经抓住了我的小腿,使劲地向后拖拽着。

完蛋了,我心中万念俱灰,这一下肯定会被一通惨痛修理,然后塞到某个仓库里被轮番凌辱,落得无比悲惨的下场。若是现在我倒是觉得那是蛮刺激的事儿,只是当时我年纪还小,尽管嘴硬,心里面还是会害怕的。我像是条被拎上了水面的鱼,双手无力地扑腾着,我的脸被粗糙的石子划伤了,地上的灰土扑进了我的眼睛,让我暂且失去了视力,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了一声惨叫。

我小腿上的牵制力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奇迹,我被一股很大的力量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我的手被紧攥着,被那个力量牵引着向前跑。我用另一只手使劲擦了擦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的救世主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那是个身材渺小的男生,朴素的一身蓝色运动服,毫无特色的小平头,小鼻子小嘴巴圆溜溜的眼睛,这个家伙不就是我表姐的那个男朋友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如此巧合的救了我。我连连对他发问,然而他一语不发,只是拉着我快速地向前跑着

以程哥为首的几个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他们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但正如我所想象的,几个老男人能跑多快呢,穿过了胡同,跑上大街,只一会儿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在我还暗自窃喜甩掉了几个人的时候,机车的马达轰鸣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那个程哥让一个小弟驾着一辆摩托车,自己拿着几把西瓜刀从后面追赶了上来。当时我们跑到了一条笔直的公路上,两旁是民用的建筑,无处可以躲藏。我们除了玩命的向前跑根本就别无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表姐的男朋友忽然回过身,用他的手揽住我的肩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飞掷而来的大刀片子狠狠地砍在他的手上,血当时就流了下来。如果他不阻挡这一下,挂彩的肯定就是我的肩膀。然而受伤的他表情都没有丝毫动摇,抽回自己鲜血淋淋的手继续拉着我向前逃跑。

然而对方似乎是迷上了这样的游戏,刀子接二连三地向我投掷过来,表姐的男朋友就像是一面坚守的盾牌,为我挡住了所有恶意的袭击。他却变得伤痕累累,奔跑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他的血顺着牵引我的手染红了腕巾,我越加觉得心理难过。我们明明没有见过面的,他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来帮助我呢。唯一的理由只有表姐,她当时微笑着言说的,是不是就是关于我的事情呢。表姐对我的喜欢,是不是也通过言语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对表姐的喜欢也以对我付出的形式表现出来了呢。

“你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好家伙,要是我们可以逃掉的话,我考虑忍痛就把姐姐交给你……..”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男生一把将我推开,而背后赶来的摩托车上伸出的刀子却硬生生地砍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身体晃了几晃,就无声地跌倒在地面上。

我此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悲伤?愤怒?还是痛苦,那种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唯一想的就是,倒下的是挺身而出救了我的人,还是我最喜欢的姐姐的男朋友,我不想再让她哭鼻子。我不再准备逃跑了,从地面上捡起他们丢的刀子,红着眼睛冲着程哥喊道

“你妈了的,今儿个不死一个人,谁他妈也别想走!”

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当时拿着西瓜刀疯狗一般向程哥冲去的时候,面目一定狰狞的像是庙里的凶神恶鬼。即使见过大风大浪的程哥似乎也被我这自杀式冲锋的架势吓住了,居然慌乱的让自己的小弟调转车头逃之夭夭。我跟着摩托车后面跑了半天,直到那辆摩托车彻底从我视线中消失,我才气喘吁吁地回到刚才男生倒地的地方,想要叫救助车来救人,却发现男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是地上的身体,还是刚才留下的血迹,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带着一身的伤痕和疲惫回到了家里,表姐正坐在椅子上缝着她那个小布娃娃。看见我回来,露出了那个让我看了十几年也曾厌倦的笑脸。我看了看她手中飞针走线的活计,又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跌坐在旁边的床上。我摸着自己短短的头发,淡淡地说着。

“姐姐,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第二天在学校,那个程哥主动来找我,见面还没等他说话,我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诚恳地说是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无论是你外甥还是昨天受伤大哥的医药费,我全都出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玩什么帮会的游戏了,我再他妈的出去惹事生非,我就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

程哥显然有些意外,却也是十分欣喜的表情。他毕竟是混黑社会的,昨天被一个高中女生追得直跑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看我主动服软,他也省却了威逼恐吓的过程。他也就坡下驴地说他很看好我,要是以后想要混社会就去找他,我说算了吧,我现在只想和我姐姐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也许是迫于面子的问题,他坚持要认我做个干妹妹,我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太好的拒绝理由,也就顺势叫了声大哥,我们的交情就这样建立了起来。

在我放下虚荣与执着,重新回到了表姐的身边,心甘情愿的像儿时那样做一个小随侍和跟屁虫以后,我以为是表姐男朋友的男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对此我并不疑惑,我还记得,当时那个男孩子的血染红了我的腕巾,事后回家却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样子,没有一点污迹,我只从上面找到了一点点发黑的棉絮。而当时表姐手中缝补着的布娃娃,不知为何变得四分五裂,就像是被刀子肆意划过一般。我偷眼看去,那个娃娃的胸口处,却是用细细的针脚缝纫着谷蓝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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