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1)

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1)

既然有前,那肯定得有後。

彷彿就是跟劉曜對著幹;同年,石勒在襄國稱大將軍、大單于、領冀州牧、趙王,依劉備在蜀,曹操在鄴的舊例,即位趙王。史稱後趙。

不過,別看改了名頭,但不論是劉曜還是石勒,都沒有換名如換刀,迎來開門紅,而是各自攤上一大堆麻煩。

先說劉曜這邊兒。

定都長安,劉曜屁股沒坐熱就接到一個壞消息,下面有人造反了。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首先揭竿而起的是匈奴的屠各部。

劉曜也是匈奴人,不過造反的這部分跟他不搭嘎。

這屠各部也是匈奴一部,自西漢到西晉,散居西北邊境,是匈奴休屠王后裔,當時屠各部分為五處散居,山西太行山一處,山西幷州一處,秦隴一處,渭北一處,甘涼一處;反的這路屠各,便是秦隴屠各。

這路屠各為啥造反,史書上語焉不詳;不過也不難猜想,秦隴地區自八王之亂以來兵禍連年,民不聊生,盜賊橫行;10幾年下來,這一片兒幾乎就是無政府狀態。

一旦失去社會秩序,有點兒實力的肯定都會拉幫結夥,佔山為王;這不,當地的的匈奴、沒跟李特走的巴氐;還有羯、氐、羌這些少數民族們,紛紛成立武裝;相互你攻我守,砍個不停。

就這麼個功夫兒,劉曜來了。

這就像一池子鱷魚,正為了一口吃的相互撕咬;池子裡突然多了一條鯊魚。難免就會有那不爽的站出來挑戰。

現在屠各部第一個冒頭兒了。

劉曜開始沒太當回事,這年頭造反是時尚,誰要是沒造過反,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不就是個屠各部嘛,那誰,去把他們平了。

結果那誰去了,沒打動。

一打聽,原來屠各部給自己找了個老大,人老大派人幫忙來了。

這位老大名叫司馬保,前面沒露過面,不過他老爹倒是提過一筆——南陽王司馬模。

屠各部雖為休屠王后裔,但混到現在名頭已然不如祖宗;首領路松多一琢磨,既然要鬧事兒,還是得找個大款傍著,如今東晉又起,司馬氏氣數未盡,乾脆就傍著它吧。他對外宣稱,歸順南陽王司馬保,請司馬老大出兵,幫他共敵劉曜。

咱前文提過,懷帝司馬熾被俘後,司馬家族紛紛成立臨時政府,其中就是司馬保的老爹司馬模。晉愍帝即位後,為了搞好統戰,下詔封司馬模為大司馬,右丞相,督陝西軍事,相國。

不過司馬模這相國沒當幾天就嗚呼哀哉了,兒子司馬保承襲了王位;等晉愍帝司馬鄴被俘後,司馬保便想自己也過過皇帝癮,可他動作慢了,建康那頭兒司馬睿搶先一步建立了東晉,史稱晉元帝;這給司馬保氣得不行。

再想自立,人家司馬睿手裡有傳國玉璽,相當於天命所歸,你這邊兒旗子樹的再高也是白扯;可讓他俯首稱臣,他又不甘心;正在糾結的時候,路松多派的使者到了。

司馬保聽完屠各部的請求,覺著這是個好機會,打跑劉曜,佔領關中,便可以跟江南司馬睿分庭抗禮了。

因此他立即派大將楊曼去雍州,大將王連去陳倉,大將張顗、周庸去陰密(今甘肅靈臺縣西),準備一舉拿下秦隴。

看老大這麼給力,路松多也還了陽,打的劉曜派來的那誰步步後退;此時秦州、隴州地區的其他戎族一看前趙軍這麼尿,加上匈奴徭役賦稅繁重,一哄而起,紛紛起來追隨司馬保。

一看關中遍地狼煙,劉曜先後派遣了多員將領討伐,但都大敗而歸,於是劉曜決定御駕親征。

他出馬,前趙自然是發傾國之兵,各地的反抗勢力也就漸成敗象了;320年正月,劉曜連續攻擊,連下陳倉、雍州、草壁、陰密;打的司馬保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敗,司馬保就敗了個一江春水向東流,部下們眼見前途渺茫,也都開始有了貳心。這年5月,司馬保被手下叛將張春、楊次幹掉。

平定了匈奴人的叛亂,滅了司馬保,劉曜氣兒還沒喘勻,就又接到報告,前趙將領解虎和長水校尉尹車與巴族酋長句徐、厙彭等人相勾結謀反。

說這話是公元320年6月,距上次出兵僅隔了1個月。不過這次劉曜出手果斷,三下五除二就把這次叛亂平定了;解虎、尹車被軍前正法;隨後劉曜又把跟著這倆湊熱鬧的句徐、厙彭等50多人押回長安,統統殺掉暴屍於街市。

這下可捅了大簍子了。

整個關西的巴族人聽說老酋長被殺,一哄而起,推舉出新的酋長句渠知為首,自稱大秦,改年號為平趙;反了。

光他們反了還不算,巴人還聯絡了周圍的氐族、羌族、羯族,最後有30多萬人群起響應,關中因此大亂。

這一亂,整整亂了3年多,劉曜拼了老命才把各地的反叛力量剪除;氐族、羌族這些戎狄也都服軟兒,送來人質請求投降。這裡邊兒,有個劉曜任命的平西將軍、平襄公,名叫姚弋仲;他兒子姚萇,後來成為後秦的開國君主。

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1)

返回頭,咱再說石勒。

這哥們兒不也弄了個趙國嗎,跟劉曜一樣,他這邊兒剛建國,慶功酒還沒喝完;那邊兒就有大臣報告,大王,壞菜了,咱有麻煩了。

石勒此時雄兵數十萬,誰敢找他的麻煩?

別說,還真有!而且這麻煩一來就是兩個。

這倆麻煩一南一北,時間也相差不遠,在下一支筆,難表兩家事;只好一個一個的說。

先說南邊的吧。

來的這位爺,名叫祖逖,在下的偶像之一(所以先寫他了。)。

祖逖,字士稚,范陽遒縣(今河北淶水)人。跟嘴炮王衍一樣,祖逖也是出身名門——范陽祖氏;其家族世代為官(而且還都是秩比兩千石的高官),換句話說,祖逖是個二代(其實應該是N代。)。

早年的祖逖表現的也確實像個N代,成天不學無術,打架鬥毆好勇鬥狠,玩兒鷹遛狗;不過祖逖打小兒也表現出為人磊落,輕財好義的一面兒。

慢慢的混大了,可能也是混的無聊了;突然有一天祖逖突然覺得日子不能這麼過,於是他開始習文練武,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別說,祖逖的智商真不白給,20歲出頭兒開始讀書,到他24歲那年,祖逖博聞強記博覽群書的大名就已經傳遍京師;加上之前打架經驗豐富,稍微練練,祖逖的身手就比一般人強很多。

八王之亂時,年輕氣盛的祖少爺也曾不甘寂寞的攪和過一段時間(跟司馬睿一樣,剛上場就在蕩陰就打敗了。),後來覺著沒啥大意思,恰巧母親病故,他便以服喪為藉口,哪頭兒都不參加,成了逍遙派。

再後來,匈奴立國,幾次兵臨洛陽,時局變得朝不保夕,祖逖感覺如此下去,洛陽遲早會陷於敵手;於是率全族老幼幾百家,逃往江淮。

這一路上就看出祖逖不簡單了,從洛陽到江淮,上千里路,祖爺躬身步行,把車馬讓給老弱病人,又把糧食、衣物和藥品分給別人。逃亡途中還多次碰上盜賊,祖逖或打或拉,應付自如,被同行諸人推為“行主”。

到達泗口(今江蘇徐州)後,祖逖碰見了曾一起被司馬穎打敗的琅琊王司馬睿,後者任命祖逖為徐州刺史,不久又被徵為軍諮祭酒,率部屯駐京口(今江蘇鎮江)。

寫到這兒,有件事兒其實我也很奇怪,就是翻之前的史料,包括《晉書·祖逖傳》,從中看到的祖爺是個遊手好閒(非貶義),不太愛搭理世間俗事兒的人物;但是舉家遷到江淮後,祖逖突然從一個富家子弟變成了憂國憂民、激昂慷慨的大俠。

313年,晉愍帝司馬鄴即位,以司馬睿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陝東諸軍事,命其率兵赴洛陽勤王。

當時,司馬睿主要精力放在統戰江南士族上面,根本也沒心思北伐。這時候祖逖給司馬睿上了一道摺子,他對司馬睿說——

造成現在天下大亂的根子,其實不是皇帝無道,而是藩王們你爭我奪把自己搞毀了,所以才會有胡人乘虛而入,禍亂中原的事兒;如今中原百姓倍受荼毒,眼巴巴的等著我們去解放他們,如果大王您願意發兵救黎民於水火,在下不才,願為前驅,則中原豪傑並起,收復故土,一雪國恥,領導您考慮考慮。

如上所述,司馬睿那時候沒心思北伐,可是皇帝有命,不北伐又怕被人揹後說閒話,於是便同意了祖逖的意見;封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其實都是虛的),給了些人馬,命其北伐。

給了多少人——

1000。

說起來,已經比司馬越給劉琨的多了。

司馬睿告訴祖逖,人,就這麼多了;其他物資,要想辦法讓“敵人給我們造。”

祖逖就這樣,赤手空拳,帶著這少的可憐的一點兒人馬,踏上了北伐之路。

從建康北上首先要過長江,船至江心;祖逖感慨萬千,用拳頭砸著船楫跟大家說,“如不能蕩清中原,誓不回頭!”從者皆感其豪壯,由此漢語中又多了個成語——中流擊楫。

上岸後,祖逖駐軍江北,開始了艱苦的練兵準備工作。

祖逖碰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兵源;當時天下大亂,社會秩序蕩然無存,政府軍又不給力,很多家境殷實的士族為了自保,紛紛建起城塢,囤糧養兵。社會上很多閒散人員都被這些塢主招進去看家護院了;這就造成一個後果,塢主們兵強馬壯,可等祖逖這樣的正規軍想要招兵,社會上無人可用。

祖逖只好派人跟這些塢主談判,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以民族大義感召之;一段時間下來,也算招到一些人馬。

當然這個過程中,也碰到過滾刀肉;鬧出不少事兒來。

挑個有意思的說吧——

安徽有倆塢主,一個叫張平,一個叫樊雅;簡單的說,這倆都是土豪。

之前司馬睿還沒過江的時候,曾經派人跟他們談過,讓他們加入政府軍的事兒,這倆當時也答應了。

說起來,這次也就是務虛的談了談;就像現在有些酒桌上的談判,甲說咱們合作唄,乙說,行啊,有機會一定合作;雙方皆大歡喜。

等祖逖再派人過來談具體事項的時候,出事兒了。

祖逖派來的人名叫殷乂,時任北伐軍參軍;他先到了張平家;前面說過,祖逖北上的時候,司馬睿就給了1000人,還是徒手的。因此祖逖軍走哪兒都搞大練鋼鐵那一套,只要是金屬物件兒都統統回爐融了,然後打造兵器。

這位殷乂也是職業病,張平把他請進家裡,帶他參觀;這哥們兒四處瞅瞅點點頭,我勒個去,這一大house,very nice啊;然後接著走,走到中堂,殷乂兩眼放光,哈喇子差點兒流出來——

怎麼著?

原來張平有件兒祖傳的傢伙,確切說是個鑊,跟鼎類似(區別是鼎是方的,鑊是圓的);古人用這東西來煮肉(有時候也煮人,算是刑罰的一種)。

殷乂看見這口大鍋,邁不動步兒了,嘴裡嘟囔了一句,這麼大口鍋,這能打多少兵器啊!

張平在邊兒上就有些不爽了;這可是我們家的文物,怎麼可以輕易毀壞!

殷乂被搶白,有些惱火。

就頂了張平一句,腦袋都特麼快保不住了,還在乎一口鍋。

張平聽罷大怒,你特麼幾個意思?

這傢伙也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讓人把殷乂拖出去砍了。

這下事兒鬧大了,殷乂就因為話趕話兒就丟了腦袋,祖逖當然不幹;於是帶著為數不多的部隊前來興師問罪;張平則堅守堡壘死扛。

後來,祖逖誘使張平部將謝浮,讓他殺掉了張平,這事兒才算了了。

事兒雖然了了,但後遺症還在;樊雅聽說張平被殺,他也翻臉了,收攏人馬開始跟祖逖對抗。祖逖用了挺長時間才把樊雅搞定。

儘管一波三折吧,祖逖總算是把準備工作就緒,到了319年,他手上終於有了一支可以作戰的部隊。

祖逖意氣風發,一聲令下,開始去執行蕩清中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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