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可以继承皇位么？”仰止给浴桶加了一勺水。
“竖沙之前有女子继位的先例，陵越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我们帮无双找到了杀既明的人，是无双欠了我们一个人情，加上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今后无双会对我们倾力相助，从这个层面来说，确实是倾国相换了。”
“少爷，这个丁陵越，到底是什么人啊？”景云叹道。
“他当然不是丁家的遗臣，他提到的许多密辛就算是丁依斐也不可能知道，知道这些事的人，只可能是身处当中的人。”
“那他是谁？”仰止急忙追问道。
“说到霜山，丁陵越只提到了许骐和他的后人，但是并没有提到许骥”张启山敲了敲木桶边缘，“许骥身为皇子，难道没有后人？但是史书上却对许骥的后人只字不提，你猜这又是为什么？”
仰止没有接话，因为张启山这个推论显然有些诛心了。
“仰止啊，彭泽也许有很多人非常仰慕丁隐，觉得这是个英雄，但是我却从来不这么觉得，一个英雄，是不会在史书上这样遮遮掩掩的，除了出身，丁隐在史书里隐瞒的东西太多了，君子坦荡荡，唯有小人才长戚戚。”
“公子慎言！”尽管知道张启山一直以来都不太尊敬丁隐，这样的话毕竟还是他太过大逆不道。
张启山却不以为意：“如果陵越真是许骥的后人，我倒是不想杀他了，我要看看，接下来他还能做些什么，还会做些什么。”
仰止没有再接话，张启山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微靠在桶边，深秋的凉意渐浓，夜色深沉地看不清。
送行那天无双仍是一身红衣，她的登基大典在下个月，张启山要赶回京城复命，所以不能参加登基大典。
那天张启山去宋启光的冰棺处准备带他的尸身回去时，发现宋启光身边有一张字条，为了避免字体被认出，特地用了小楷，上面写道：口含明珠，尸身不腐。张启山轻轻掰开宋启光的嘴，里面有一颗玉质的明珠，想必是陵越留下的，只是留下了这个珠子，丁苑青的尸体恐怕就……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无双，并告知无双，宋启光毕竟是三代单传，家族也是彭泽重臣，所以尸体他要带回到南陵，如果无双愿意，可以去南陵看他。无双得知这个消息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今天无双来送张启山，她告诉他她不想去南陵看宋启光：“既明一直在我的心里，所以我哪里也不去，因为他哪里也不会去的。”
张启山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无双，他只能说：“节哀顺变。好好治理竖沙吧，毕竟这些都是既明用命换来的。”
“他用他的命，换了我的自由，”无双拿起挂在腰间的那枚宋启光留下的玉佩，“他真是个傻子。没有了他，我要自由有什么用。”无双眼中噙着泪，笑了起来。这一笑，倾国倾城。这是张启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她笑。
送行的队伍比来时更加浩荡，那日竖沙的黄沙有些大，队伍在风沙中走得有些蹒跚，张启山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向后望去，川沙的城墙变成一条模糊的线，无双的红衣成为若隐若现的一个点，在黄沙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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