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書《紅樓夢》,竟然還是一部傑出的醫案集!實在妙絕

《紅樓夢》,又名《石頭記》《金玉緣》,被列為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首,一般認為是清代作家曹雪芹所著。小說以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興衰為背景,以富貴公子賈寶玉為視角,描繪了一批舉止見識出於鬚眉之上的閨閣佳人們的人生百態,展現了正邪兩賦有情人的人性美和悲劇美,可以說是一部從各個角度展現女性美的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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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紅樓夢》就其對祖國醫學的修養這方面而言,也極有成就,絕不是一般涉獵方書者可比擬。

診脈:

1. 秦可卿病的脈息

《紅樓夢》描寫賈珍兒媳秦可卿病的脈息,最為出色。它說:

「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虛而無神。其左寸沉數者,乃心氣虛而生火;左關沉伏者,乃肝家氣滯血虧。右寸細而無力者,乃肺經氣分太虛,右關虛而無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剋制。

心氣虛而生火者,應現今經期不調,夜間不寐。肝家血虧氣滯者,應脅下痛脹,月信過期,心中發熱。肺經氣分太虛者,頭目不時眩暈,寅卯間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剋制者,必定不思飲食、精神倦怠、四肢痠軟。」(《紅樓夢》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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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平脈辨證」的分析,把旁邊貼身伏侍的婆子聽得五體投地,佩服張太醫「說得如神」,這決不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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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搏在沉部出現,多為臟腑內傷,「數」為有熱,「伏」為氣機阻滯,脈無力,是正氣之衰;脈象細微,為血虛之兆。因此,左寸脈沉而數,診斷為心虛生火、主病月經不調;這是心火不止,血液流行,失常所致。能對脈理病情,作出這樣絲絲入扣的分析,不是專業和經驗都很富足的人,很難達到這個地步。

2. 晴雯傷風外感內傷脈

一次晴雯傷風未愈,給寶玉補雀裘,一夜勞神過度,脈現虛浮微數(原文誤作「縮」),王太醫判斷為「敢是吃多了飲食?不然就是勞了神思」(《紅樓夢》第五十三回)這般確切的分析,尤見工夫。據說晴雯原有發燒頭痛,鼻塞聲重等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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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脈來浮數,那就純粹是外感無疑;但加上虛浮微數,那便是兼有內傷了。

3. 林黛玉肝鬱積勞之脈

林黛玉由於長時期的憂鬱,竟因一場惡夢,病倒瀟湘館,失眠頭暈,痰血不已,王太醫在脈案上寫道:

「六脈弦遲,素由積鬱,左寸無力,心氣已衰。關脈獨洪,肝邪偏旺。木氣不能疏達,勢必上侵脾土,飲食無味;甚至勝所不勝,肺金定受其殃。」《紅樓夢》第八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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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氣受病,多見弦脈,這是很常見的;脈弦而跳動遲滯,便是氣虛而鬱積之徵;惟獨左關肝脈弦而洪大,這是鬱甚而肝陽亢盛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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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木本制約脾土,憑其亢盛之氣,必然越發剋制脾土,而致飲食無味,或不思飲食。這脈案寥寥數語,道出極其複雜的病變機制,亦指出了林黛玉所病的關鍵。

辨治 :

辨證論治,是祖國醫學的一大特色。無論什麼病證,只要首先辨析其證候的性質為陰、為陽、在表、在裡、屬寒、屬熱、是虛、是實,從而確定治法或補、或瀉、宜溫、宜清,以取得卓越的療效。

1. 寶釵囑咐黛玉「平肝養胃」

黛玉每歲至春分、秋分後,必犯舊疾,痰嗽時作,精神萎頓。寶釵對她說:「你那藥方上人參、肉桂,覺得太多了。雖說補氣益神,也不宜太熱。依我說:先以平肝養胃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氣無病,飲食就可以養人了。」(《紅樓夢》第四十五回)

林黛玉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隨時抑鬱不舒,必然會帶來肝木不暢,脾土常困的病變。結果是肝氣愈來愈橫,脾氣愈來愈弱,黛玉直到「香魂一縷隨風散,愁緒三更入夢遙!」始終是這樣一個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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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黛玉因聽得寶玉寶釵的事情,一時急怒,便又吐出血來,神氣昏沉,氣息微息,王太醫診了脈說道:

「這是鬱氣傷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氣不定,如今要用斂陰止血的藥,方可望好。」(《紅樓夢》第九十七回)

上次僅是痰中帶血,肝氣未平,僅用疏肝保肺之法,使肝氣調達,肺氣肅降就行了。這次吐血多,氣傷而心不寧,急用斂陰止血法。他便開的是「六味地黃丸」、「補心」這類方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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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藥:

《紅樓夢》裡最著名的方藥,要算薛寶釵常服的「冷香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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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藥的組成是:白牡丹花蕊十二兩、白荷花蕊十二兩、白芙蓉蕊十二兩、白梅花蕊十二兩。於次年春分日曬幹為末,研極細,雨水節日天落水十二錢,白露節日露水十二錢,霜降節日霜十二錢,小雪節日雪十二錢,調勻,和蕊末為丸,臨服,用黃柏煎湯送下一錢二分(《紅樓夢》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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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以為這方藥是作者的匠心虛構,不一定有什麼醫療價值,其實不然。

方中牡丹花蕊能入心包絡,善於養血除煩熱。荷花蕊跟蓮鬚很像,清心通腎,澀精益血。芙蓉花蕊,瀉熱涼血,清肺排膿。梅花蕊平肝安神,散鬱生津。凡是有赤白分別的藥,多半是赤者瀉而白者補,故用赤白茯苓、赤白芍藥的區別,也是如此。

雨水節的天落水,稟春陽生髮之氣,利於升清和肝;白露節露水,稟清肅之性,最善於潤肺降逆;霜降節的霜,甘寒解熱,善瀉相火;小雪節的雪,清降火邪,除穢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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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個方子善於清五臟的虛熱,解諸經的瘀毒,瀉火而不傷津,滋養而不凝滯,即便用於溫熱諸證,也很適合。

張友士給秦可卿所開的

「益氣養營補脾和肝湯方」,為:人參二錢,白朮二錢,雲苓三錢,炙甘草八分,歸身二錢,熟地四錢,白芍三錢,川芎一錢半,黃芪三錢,香附米二錢,醋柴胡八分,懷山藥二錢,真阿膠二錢,延胡索錢半,建蓮子七粒,大棗二枚(《紅樓夢》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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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由十全大補湯去桂加味而成,確具有益氣養營、補脾和肝的效力。

總之,《紅樓夢》作者對祖國醫學的修養,是很有根底的,尤其是於基本理論的修養,極有成就。書中涉及醫藥知識的,有二十六七回之多,都不是膚淺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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