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歷史倒車的人們

開歷史倒車的人們

誰見過水能倒流,人能還童?自古以來都是歷史的洪流滾滾向前,順之者昌而逆之者亡。這在古今中外的歷史大變局中是不可改變的發展規律,也是一條顛之不破的鐵律。即使偉大的政治人物,不順應歷史發展的潮流,只能等待滅亡的命運 ,不用證諸歐美,就以中國歷史而論,在浩瀚的歷史典籍中此類記載比比皆是,差不多隔上個幾百年,就要重新演繹一下,上下五千年,泱泱華夏史,真可謂說不勝說。

中國有文字可考的歷史以來,西周時期是第一個高潮。周天子是天下之共主,宗室諸侯如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周天子,以血緣為紐帶的宗法統治,在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發揮著極為重要的積極作用。但隨著歷史的發展,到了西周末期,禮崩樂壞的局面進一步加劇,統治階級的腐朽沒落成為了不可逆轉的潮流,當血緣宗法都不足以統治國家的時候,內憂外患一齊發作,為舊時代的統治階級敲響了喪鐘。 西周滅亡以後,東遷洛陽的東周王朝一開始就呈現出分崩離析的狀態。周天子的威權一落千丈,政令不出國門之外,反而是各個諸侯國各爭雄長,強大的諸侯國如齊楚秦晉等,競相稱霸,如齊桓公的五合諸侯,憑藉自己的實力發號施令,以後的秦穆公、楚莊王晉文公等起而效尤,誰也不把周天子放在眼中,諸侯爭霸的局面愈演愈烈。到了幾百年後的戰國時代,新興的封建地主階級一步一步登上了歷史的舞臺,以秦為代表的新興勢力如日初升,以不可阻擋的強勁勢頭席捲六國,最後被秦統一,天下定於一,徹底埋葬了舊的奴隸制宗法統治秩序。

公元前221年,秦統一了六國,結束了四百多年的分裂割據局面,大秦帝國的出現,在古老的華夏的天空升起了一顆最耀眼的新星。從此以後,大一統的封建王朝成為歷史發展的主旋律,儘管秦以後漫長的歷史歲月中,分裂割據的局面幾度出現,而且時間上也不短,但絕對淹沒不了大一統的歷史進程。

大秦帝國不管從各個方面來說,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絕對是代表社會發展的主流方向,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等等,都為中華民族的歷史發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礎。廢分封,建郡縣,第一次把全國當作一盤棋來規劃和治理,這個開創性的工作意義確實偉大而深遠。儘管秦的統治極為短暫,僅僅只有十五年,但許多開創性的事業卻一直傳襲了下去,一直到1911年的辛亥革命,封建帝制的徹底終結,整整綿延了2200多年,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秦始皇的歷史功績是不容抹殺而輝煌燦爛的。

那麼,歷史上第一個開歷史倒車的人是誰呢?據筆者的愚見,這個第一人應該就是楚霸王項羽。作為秦末農民大起義的傑出領袖而言,項羽的歷史功績也是值得大書特書的,拋開歷史的成見不說,項羽是一位大大的英雄,在他很多的失誤過錯中間,筆者認為他最大的失誤還在於開了歷史的倒車,換言之就是逆歷史發展的潮流而動,在他滅掉秦以後,本來應該走秦朝所開闢的封建一統的發展道路,但他卻沒有擺脫出身於舊貴族的階級侷限性,非要把已經被歷史唾棄了的分封制拾起來,把秦帝國開創的大一統王朝生生拽回到腐朽沒落的舊制度的泥潭,從而埋葬了自己所開創的事業以及他自己的生命。

當然,西楚霸王的悲劇有很多複雜具體的原因,諸如他個人的品質、謀略、用人等等方面都存在著重大的缺陷,但這些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錯誤還在於方向性的錯誤。他的政治目標就是恢復舊制度,讓六國的舊貴族依然保留自己的舊特權,這怎麼能得跟隨他一起浴血奮戰的將士的真心擁戴與追隨呢?誰又願意把自己拋頭顱灑熱血打下的地盤拱手交給原來的主人呢?每一個參加起義的將領誰沒有封王封侯的迫切願望呢?他這個歷史倒車一開,徹底冷了絕大部分將士的心,尤其是出身窮苦大眾的 人們。追隨項羽意味著白流血白犧牲,而便宜了六國的舊貴族。項羽的內部開始瓦解,最優秀的人才都跑到了劉邦那裡。

相比而言,劉邦確實比項羽高明很多,他深謀遠慮,深知歷史的發展的發展潮流所在,更關鍵的是他沒有項羽那樣高貴的貴族血統,也就是說他沒有這個舊出身舊思想的沉重包袱,跟他在一塊創業的也都是販夫走卒等等來自社會底層的人們,劉邦和他們是站在同一個戰壕裡的,有相同的訴求和願望,因而就成了這些人自然的核心與領袖。大一統是絕對的歷史主流,不明白這個怎麼能打江山呢!

項羽的失敗是必然的,他的悲慘地遭遇一再被人們所提起,幾千年來一直是文學作品裡宣洩失敗者無限感慨與痛惜的主人公。都是不讀書的劉邦和項羽,結局是那樣的不同,但劉邦的政治智慧確實高出項羽很多,抓住了歷史發展的主旋律,就贏得了自己的未來。

但是劉邦在成功以後,建立起了西漢王朝,又拾起了分封制這個歷史垃圾,出發點是不錯的,鑑於秦王朝沒有各地自己嫡系諸侯王的支持,最後土崩瓦解,因此他就想把自己的子弟親屬分封到各地當諸侯王,一旦中央王朝有難會得到兄弟子侄的傾力幫忙,但他忘記了西周的沒落衰亡不僅有來自異性諸侯的威逼也有同姓王的摧殘,同是姬姓大家族的成員,一旦尾大不掉,哪裡會顧及一個祖宗的血統關係而忠心不二的維護中央王朝。因此,劉邦開歷史倒車的結果很快就得到了驗證,強大起來的劉姓諸侯王,在他的親侄子吳王劉濞的率領下公然起來造反,七國之亂雖然最後被周亞夫等名將平定了下去,但大漢王朝又遭到了一場浩劫,把幾十年積累的社會財富白白的糟蹋了一回。

到了西漢王朝的末年,外戚勢力的強大達到了空前的地步,到了王莽的時代,索性廢掉正統的大漢天子,自己粉墨登場,過了一回皇帝癮。這個王莽由於是篡奪來的江山,於情不和於理不中,只能大開歷史的倒車,一下子回到了西周時期,全面復古,把自己打扮的古里古怪,結果證明,這個所謂的復古,實在是徹頭徹尾的大鬧劇,二十多年後就被綠林赤眉起義軍推翻了,自己落得個自焚而死的可悲結局。

歷史上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一個王朝的政權如果來路不正的話,就一定會開歷史的倒車,幾乎無一例外的一下子把車開到了西周王朝,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武則天的改朝換代,改唐為周,自己當了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女皇帝,好在武則天還不錯,舊瓶子裝的是新酒,大唐王朝忽忽悠悠還向前走了一段時間,只是表面上開了一回倒車,實質還是順應時代的發展的,結局還算可以,只能說在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史上武則天大大出了一回風頭而已。說到底還是大唐朝李家的媳婦,死後規規矩矩和自己的丈夫埋在了一起,自己羞愧的連墓碑上也不敢刻字,因而,她的開歷史倒車不算太徹底,說到底只能是一場鬧劇。

又經過了若干個年頭,到了朱元璋的時代,這個泥腿子出身的皇帝又開了一回歷史的倒車,把自己的兒子們分封到各地當王,出發點和劉邦沒有兩樣,但他死後,惡果就顯現出來了,燕王朱棣起兵消滅了建文皇帝,奪得了侄子的江山,讓死去的朱元璋百感交集,徒嘆奈何!

辛亥革命一聲炮響,結束了兩千餘年的封建帝制,民主共和成為新時代的宏大潮流,萬惡的封建帝制壽終正寢,新時代的曙光降臨在神州大地,結果沒有幾年,袁世凱就開了一回歷史的倒車,復辟帝制的醜劇僅僅演了八十三天就被無情的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袁世凱白白落了一個“竊國大盜”的臭名,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後來還有張勳的復辟,命運更可慘,僅僅十二天就煙消雲散,人們厭惡帝制達於頂點,再讓人們對著皇帝的牌位三拜九叩,山呼萬歲,就是對公眾莫大的人格侮辱!因而,億萬的中國大眾,毫不遲疑毫不猶豫的把皇帝的牌位踩在了腳底下,踏得粉碎,絕不容許皇帝再凌駕於億萬民眾之上,這是歷史的必然,也是歷史的進步與昌明,民主共和民眾的時代才是人類最光明與最美好的未來,這同樣是歷史進程的主流,滾滾向前,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毫無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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