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古人的智慧實在是高!

李鴻章連連點頭,但似乎記起了什麼,忽然眉頭一皺說:

“詹春成?就是那個廣東南海縣詹天佑嗎?我聽說此人品行不端,在外不好好讀書,卻專事遊戲娛樂之事,這種人怎麼會有好成績呢?”

容閎一聽不由急了。他明白這一定是繼任學監吳子登告了陰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古人的智慧實在是高!

眼下他尚未開口,中堂便提到了詹天佑,他趕緊說:

“中堂明鑑。其實,出國的120名留學生大多不錯的,第一批30名更是成績突出。就說這詹天佑,他又是好學生中的佼佼者。他的算學成績次次拿年級第一名,且次次獲最高獎學金,我已指定他務必考取耶魯大學的土木工程系,將來學成回國,修鐵路架橋樑的擔子便可由他們來挑。”

說過了詹天佑,他見中堂仍一臉的凝重,便又向中堂介紹洋人的學校和教育,說洋學堂是要求學生德智體全面發展,與國內的教育完全是兩碼事,洋人一向嘲笑中國人體質不行,他們的新聞紙上常常畫著中國人面黃肌瘦,抱一杆鴉片槍一榻橫陳。留學生成績好又在體育鍛煉方面能與洋人競爭有什麼錯呢?

如此這般為學生辯護過後,言語中自然而然扯上吳子登的食古不化,他不明言吳子登不宜再任學監,但言外之意十分明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古人的智慧實在是高!

其實,容閎還有很多話要說,他明白京師雖有個總理衙門,由軍機大臣沈桂芬在主持,由恭親王主管,但實際上有關洋務的事,皆由李鴻章一手操持、一言而決。不想李鴻章對這些話並不十分感興趣,聽得也並不專注,容閎尚未說完,他輕輕咳嗽一聲,打斷了容閎深入的話題,說:

“純甫,我看你先住下來,有些事可從長計議。”

說著,也不管容閎的驚愕,卻望望容閎足下鋥亮的洋皮鞋,又望望小几上的洋名片說:

“對學生娃娃還是應嚴加管束的好,就是我輩也要作個好榜樣,不論是在國內或是國外,總總要像個人樣。所謂‘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不然,徒增人口實,於國於己都不利。”

容閎一聽這話,一下子呆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古人的智慧實在是高!

胡服騎射

容閎告辭出來,心中十分失望,望著北洋公署的門牆和森嚴的守衛,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帶著滿肚子的心事他住進了北洋公所的客房,打算在天津多住幾天,一定要說服李鴻章聽從他的主張,撤換吳子登,並多派留學生去美國。

就在他一人在房中思謀第二次見中堂如何進言時,忽聽門外有人用粵語在大聲喊道:“純甫,純甫,你在那兒?”

容閎一聽聲音很熟趕緊走出來,原來是唐廷樞在尋他,不由高興地上前與唐廷樞相見。

“景星大哥,我正準備找你呢。”

容閎好不高興。同是香山人,又同在馬禮遜學堂讀書,他倆關係十分親密,哪怕一個常在國外也不曾中斷書信往來。容閎在美國便知唐廷樞已從怡和轉到了北洋,所以此番他一到上海便去輪船招商局找唐廷樞,可招商局的人說唐大人已去天津。天津正是容閎回國後的第二站,於是,他打算見過中堂後便去尋唐廷樞,不想他卻找上門來了。

唐廷樞身上穿的也是四品文官服,胸前補子繡的也正是一隻野雁,頭上同樣是青金石頂子,與容閎這一身服色毫無二致;唐廷樞見中堂時穿的是一雙方頭靴,那是他讓聽差特意買下的,一出北洋公署他立刻換上了洋皮鞋,也是黃色;他倆都是剪了辮子的,也都是回國入仕才又蓄起來,與常人比要短小得多,也因此要遭人非議。

二人攜手進入唐廷樞的住處,因先來,唐廷樞佔的是東跨院一套房子,曲徑通幽,松篁滴翠,很是雅靜的。

唐廷樞一進門立刻脫去公服,露出裡面的洋裝,居然是雪白的襯衫,法蘭絨緊身衣,西式長褲。容閎也跟著學樣,裡面雖與唐廷樞的略有不同,卻也是洋裝,二人相視不由又一次大笑。

“不行不行,趙武靈王不是要胡服騎射嗎,俄羅斯的彼得大帝也割須剪袖哩,我們的李中堂若真有心辦洋務,就應該從服飾上變起,這一套官服既不好看又累贅,還有這辮子,洋人一見便說是豬尾巴,真是貽笑外人。”

唐廷樞尚未坐下,先向好友發了一通牢騷。

容閎不由感慨系之。他是個聰明人,觀言察色,聽話聽音,豈不明白剛才中堂所說“要像個人樣”、“正其衣冠尊其瞻視”的所指?自己不就是用了一張洋名片、穿了一雙洋式皮鞋嗎?眼下唐廷樞要學趙武靈王胡服騎射,起碼李中堂便會反對。

想到此他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麼。

寒暄過後,唐廷樞馬上恭賀容閎履新——得任駐三國的副欽差大臣,這在唐廷樞一派人眼中可是非常榮耀的事,何況容閎和自己一樣,出身布衣,連個“縣學生員”也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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