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荒推文——超級甜的現代都市寵文《多寵著我點》

書名:多寵著我點

文案:

安糯第一次見到陳白繁的時候。

他站在光亮的照明燈下,臉上戴著淺藍色的醫用口罩。

裸露在外的眼細長微揚,璀璨又溫和。

身上的白大褂隨著彎腰的動作晃動了兩下。

隨後,他將儀器探入病人的口中,垂下頭,細細地檢查著。

下一秒,男人開了口。

聲音有些慵懶,卻帶了滿滿的安撫意味。

“不用怕。”

安糯對這樣的陳白繁一見鍾情了。

但她沒有想過,

平時的他,跟穿上白大褂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今天沒有來找我。”

“我午飯是一個人吃的。”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安糯:“……”

*傲嬌狗腿插畫師x作逼牙醫

油鹽不進高冷男x小軟妹【男追女】

內容標籤: 都市情緣 情有獨鍾 業界精英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糯,陳白繁 ┃ 配角: ┃ 其它:

書荒推文——超級甜的現代都市寵文《多寵著我點》

一月初,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路旁的梧桐樹已經掉光了葉子,枝幹上粘滿了白茫茫的雪,將樹枝壓彎了腰。

瀝青路上被白雪鋪滿,又被車輛劃過一道道的痕跡。

安糯從藥店裡走了出來,把寬鬆的圍脖拉高了些。

轉身過了馬路,走進了一旁的水岸花城小區裡。

這套房子是四年前安糯被泊城大學錄取的時候,安父送給她的成年禮物。主要是擔心她從小嬌生慣養,會受不了大學的住宿條件。

不過安糯懶得在學校和小區之間來回奔波,還是選擇了住宿。

畢業後,安糯沒有選擇回家,而是繼續留在泊城。

也因此,她終於想起了這套被她冷落了四年的房子。

她的容身之所。

走進家門,安糯把手邊的東西扔到茶几上,從袋子裡翻出剛出去買的藥。

她吸了吸鼻子,就著溫水把藥嚥了下去。

而後便回房間睡了一下午。

*

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窗簾大開著,萬家燈火成了唯一的光源。

安糯覺得嗓子又幹又燥,一咽口水就疼。

她咳嗽了幾聲,頭昏腦脹的爬了起來,走到客廳喝了幾口水。

安糯捂著發燙的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房子裡黑漆漆的,手機的光線照射著,有點刺眼。

——糯糯,我蛀牙了嗚嗚嗚嗚嗚好疼。

——好像還發炎了……

安糯瞬間把想叫她陪自己去醫院的念頭收回。

平靜的回覆:我明天陪你去看牙醫。

應書荷:我打電話預約了時間了,就在你家附近的診所。

她迷迷糊糊的回覆了個嗯,發了呆,又拆了幾顆藥嚥下。

抱著毛毯,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有一點想家,她想。

*

隔天,安糯的燒退了大半。

臉色依然蒼白著,四肢還有些無力。

她隨意的化了個妝便出了門。

應書荷已經到她家樓下了,此刻正在小區門口等她。

注意到安糯眼裡的疲態,她愣了下:“你不舒服?”

安糯的嗓子沙啞,隨口道:“昨天睡太晚了。”

應書荷才不信她說的話,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安糯盯著她有點紅腫的臉,不耐煩道,“快點吧,不是牙疼嗎?”

察覺不到她有什麼別的異樣。

以為她只是心情不好,應書荷也沒再說什麼。

預約的口腔診所就在小區對面。

兩人過了馬路。

診所的招牌是白底棕色楷體,瀟灑飛揚的寫著“溫生口腔診所”六個字。

一走過去,玻璃自動門打開。

視線直對著前臺的位置,迎面撲來一股雙氧水的味道。

旁邊還有幾張灰色的沙發,上面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

兩人走到前臺的位置。

前臺的其中一位護士小姐抬了抬眼,彎唇溫和的問:“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應書荷:“預約了何醫生。”

護士小姐問了她的名字後,指尖在鍵盤敲打了下,而後指了指沙發的位置。

“好的,請現在那邊稍等一下。”

應書荷說了聲“謝謝”,兩人同時往沙發那邊走。

安糯單手撐著太陽穴,闔眼養神。

應書荷坐在旁邊看她,還是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想到她沙啞的聲音和略顯蒼白的臉色,突然明白過來。

“你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啊?”

“說了沒事。”

“我不……”安糯皺眉,立刻睜開眼,恰好看到她一臉不悅。

立刻改了口:“哦,去就去吧。”

很快,一位護士走了過來,把她們帶到了一間診療室裡。

何醫生是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戴著口罩看不到全臉,但看起來很面善。

應書荷很自覺的過去躺在牙科椅上,看著醫生的舉動。

何醫生把手術燈打開,仔細的替她檢查著牙齒,給牙齒拍了片。

應書荷的蛀牙壞的較深,觸及到牙神經,引起牙髓發炎,也因此伴有劇烈的疼痛。

何醫生用器材將她的牙齒影射到眼前的屏幕上,慢條斯理的給她解釋著牙齒的情況:“你這顆蛀牙已經壞的比較厲害了,這種情況一般是用根管治療……”

應書荷看了一眼旁邊的安糯,輕聲道:“你出去等我吧,別站著了。”

安糯點點頭,沒說什麼,還是站在旁邊。

打了麻藥,等五六分鐘後,何醫生問:“嘴唇麻了嗎?”

應書荷頓了頓,很快就嗯了一聲。

見她把麻藥上了,安糯便抬腳往前臺那邊的沙發走。

正好路過了另外一間診療室。

門開著,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的場景。

安糯的腳步一頓,莫名其妙地側過頭,往裡頭望去。

牙科椅旁站著一個很高的男人,光亮的照明燈下打在他的臉上。

皮膚白皙,像是在發亮。

他戴著淺藍色的醫用口罩,露出了半截挺拔的鼻樑,視線向下垂。

從這個角度望去,他的眼睛狹長稍揚,內勾外翹。

瞳孔含著細碎的光,璀璨又溫和。

身上的白大褂格外修身,襯得他越發清冷淡然。

他彎下了腰,衣服隨之晃動了兩下,深藍色的毛衣微微的露了出來。

隨後,他將儀器探入病人的口中,垂著頭,認真仔細地檢查著。

安糯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完全無法理解。

她挪開了視線,聳了聳肩。

正想繼續往前臺那邊走的時候,男人開了口。

聲音有點慵懶,沙沙啞啞的,帶了滿滿的安撫意味。

“不用怕。”

語氣溫柔的像是要冒出水。

僅僅一個瞬間,就將安糯籠罩在內。

跟她莫名的停下腳步的那一刻一樣——

完全沒有抵抗和掙脫的能力。

*

注意到他有了往這邊看的趨勢。

安糯立刻退了兩步,往回走。

心臟處宛若有口氣提著,衝上她的腦門。

原本還有點燒的腦袋似乎更混沌了。

她手忙腳亂的,快步走回應書荷呆的那間診療室。

……什麼鬼啊。

她跑什麼啊?她有必要跑嗎?

而且怎麼跑回這裡來了。

安糯煩躁的撓了撓頭,也沒再出去,站在一旁發呆。

半晌,耳邊縈繞的滋滋聲停了下來。

何醫生上了藥,用氧化鋅封口,溫和道:“可以了,三個小時內不要吃東西,差不多就是麻藥散掉的時候。還有,這幾天要注意不能用這個位置咬東西,吃清淡點。記得十三號過來,下次我們把牙神經拔掉。”

應書荷點點頭,接過何醫生開的單子,道了聲謝。

應書荷走到安糯的面前,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含糊不清的說:

“走了啊。”

安糯回過神的時候,應書荷已經走出了門外。

她連忙跟了上去。

剛走到門口的位置,視野裡出現了一雙白色的鞋子。

鞋子的主人停下了步伐,往外側挪了一步。

似乎是給她騰出位置出去。

安糯的呼吸滯了滯,抿著唇又撓了撓頭。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面前的人垂至膝蓋的醫生袍,因為之前的動作還微微的晃盪著。

純白色,格外晃眼。

前面的應書荷見安糯沒跟上,轉過頭看了一眼,催促道:“糯糯,快呀。”

安糯恍若未聞,她舔了舔嘴角,抬起了頭。

如她所料,撞上了那雙眼。

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深黑的底,卻閃著亮晶晶的光。

宛若一片波瀾不驚的湖面,星輝落滿其上。

空氣似乎停滯了一瞬。

安糯按捺著心中的緊張,盯著他的臉。

面上不動聲色,看不出什麼情緒,唯有那秀氣的眉毛微微的蹙了起來。

眼尾上挑,帶了點不耐煩。

“誰讓你讓開了,我出得去好嗎?”

眼前的人大半張臉被口罩遮擋住,

但安糯依然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愣了一下。

安糯定了定神,沒等他說話就抬腳往應書荷的方向走。

沒走幾步就開始往回走,站定在男人的面前。

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說:“對不起,我剛剛態度不太好。”

“……”

說完之後,安糯稍稍向後退了一步,頓了下。

然後重新向前走了一步,誠懇的鞠了個躬,轉身走向應書荷的位置。

應書荷站在原地,被她一把扯過往前臺處走,步伐倉促凌亂。

“你……”應書荷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牙醫還在站原處,淡然的往這邊掃了一眼,視線沒有一絲停頓。幾秒後,他的下顎向下一斂,像是在笑,很快便走進了診療室裡。

付了錢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診所。

安糯走在前面,問:“怎麼樣?現在還疼不?”

應書荷盯著她,見她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才慢騰騰的開了口。

“還好吧,不疼,而且麻藥還沒過。”

安糯“哦”了一聲,下巴往圍脖裡一縮。

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清澈的眼,盯著來往的車。

應書荷適時的開了口,話裡還有著很明顯的好奇。

“你剛剛怎麼就懟那牙醫小帥哥了?”

聞言,安糯眼神一滯,很快就恢復正常。

“你聽錯了,我提醒他鞋帶開了。”

應書荷也沒拆穿她,悶笑了聲。

空氣中再度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遠處的屋頂上還有之前留下的殘雪,像是點綴其上的小白點。

兩個男生在旁邊的人行道上打鬧著,其中一個彎下腰,嬉皮笑臉地團起一個雪球,塞進另一個男生的衣服裡。

哀嚎聲和嬉笑聲傳來,十分熱鬧。

安糯被這聲音惹的有些心煩,很刻意的重複了一遍。

“我就是提醒他鞋帶開了而已,沒想幹什麼。”

應書荷抿著唇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是啊,彎腰就是為了仔細看看他的鞋帶有沒有開。她暗暗吐槽著。

半晌,不遠處開來一輛出租車。

安糯伸手攔住,打開後門讓應書荷先上去。

而後便把門關上,看到應書荷瞬間瞪大了的眼。

安糯掩著唇咳嗽了兩聲:“我回去睡會就好了,沒什麼大事。”

外頭還下著雪,零零散散的墜落在安糯的髮絲和衣服上。

她站直了身子,跟應書荷擺了擺手。

見應書荷還有下車的想法,她皺眉道:“你就那麼想我在外面吹風嗎?”

聞言,應書荷收回開車門的手,說:“那你自己注意點,不舒服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車子發動,在道路上行駛著。

安糯抬起了腳,靴子在雪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響。

她轉頭,瞥了眼不遠處。

玻璃門緊閉著,門外空無一人,卻有著無數進進出出而留下的腳印。

牌子上的積雪掉落下來,啪嗒一聲響起。

安糯收回了視線,轉身過了馬路。

右轉直走,走進了離小區門口最近的12棟,上了5樓。

出了電梯門,安糯邊往外走邊在包裡翻找著鑰匙,走到5A門前。

沒走幾步,身後突然響起了輕弱的關門聲,“嘭——”的一聲。

惹得安糯下意識的就回了頭,向聲源望去。

對面鄰居空蕩蕩的門前多了個純黑色的垃圾袋,鼓鼓囊囊的。

安糯有些納悶的收回了眼,拿出鑰匙開門。

她搬來這裡半年了,之前她一直以為對面沒有住人。

因為從來沒見有人出來過。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出門少的原因。

但最近兩個月。

有一次,安糯出門的時候,對面的門也恰好打開。

當時她是有點好奇的。

也因此,刻意的放慢了腳步。

然後,她看到——

從門縫裡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提著袋垃圾,飛快地將其放在門口。

像是躲避瘟疫一樣,全程沒有超過三秒,立刻關上了門。

之後再見到,也都是對面的人只露出一隻手,把垃圾放在門外。

古怪又詭異。

*

進家門後,安糯換了雙羊毛拖鞋,隨手把身上的包扔到沙發上。

見它因沙發的彈性掉到地上也沒什麼反應。

她摸了摸因為吹了風,似乎又開始發熱了的腦門。

沒有半點胃口吃午飯。

安糯倒了杯溫水,拆了幾顆藥灌入口中。

她突然想起今天遇見的那個牙醫,眼神有點空洞。

……可能不會再見到了吧。

安糯拿起手機,上網預定了下週回川府的機票。

她想回家。

想生病了的時候,身旁是有人的。

*

醒來的時候,剛過下午六點。

但窗外的夜幕已然降臨,繁星點點在其上閃爍著。

安糯覺得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難受的眼淚直冒,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搖晃。

她從醫藥箱裡拿出溫度計,測了體溫。

39.5度。

安糯不敢再拖下去,裹了個大外套、戴上個遮住半張臉的圍巾便出了門。

她覺得全身都在發燙,卻感覺異常的冷,伸手將大衣裹緊了些。

走路的時候像在踩棉花一樣,沒有任何實感。

出了小區。

安糯難受的嚥了咽口水,打算就站在附近攔車。

她垂著腦袋,沒有看路。

因為頭昏腦脹,走著走著的變了線路。

忽地就撞上了不遠處的一個男人。

安糯完全沒力氣,整個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所幸是穿的厚,地上還鋪著一層雪,也不覺得疼。

男人立刻蹲了下來,輕聲問:“您沒事吧?”

安糯嗯了一聲,手撐著地,艱難的坐了起來。

“你能扶我起來嗎?”她的聲音有點虛弱,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忽地就愣住了,但想說的話還是說了出去,“我不是碰瓷的……”

好像是那個牙醫……

他的臉上戴著禦寒用的口罩。

裸露在外的那雙眼和早上看到的那雙重疊在了一起。

看到她的臉,男人的目光一頓。

伸手握住她的手肘,緩緩的使了力。

“起得來嗎?”

安糯自己也使了勁,憋著氣站了起來。

她輕聲道了謝,恰好看到一輛出租車往這邊開來。

連忙抬手將車攔住。

她走了上去,把車門打開。

正想讓司機開車的時候,剛剛的那個男人從另一側的門上來,對司機道:“去附近的醫院。”

安糯懶洋洋的抬了抬眼,完全沒有精力去思考他為什麼上了自己攔的車。

只想著目的地一樣,好像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她的腦袋靠著車窗,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

到醫院的時候,是坐在隔壁的男人叫她醒的。

安糯睜開眼,訥訥的點點頭,慢吞吞的下了車。

幸好,出租車就停在醫院門外不遠處,安糯走幾步路就到了。

這個時間只能掛急診,安糯走到掛號處繳費掛號。

而後走到內科門診,到診室裡去看病。

醫生開了單子,讓她到二樓去掛水。

安糯點點頭,出來門診室,扶著扶手慢慢向上走。

她的腦子暈乎乎的,覺得呼出的氣燙的可怕。

樓梯間轉彎的時候,安糯看到她後面跟著一個男人。

跟她一起上出租車的那個男人。

安糯坐在輸液室裡,護士過來給她掛水。

她把半張臉都埋進圍巾裡,還是覺得難受得緊。

旁邊似乎坐下了一個人。

安糯費勁的掀了掀眼簾。

看到男人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而後又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際,她好像聽到了男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可能是看到了她的病歷本?

“安糯,你吃東西了嗎?”

然後,她聽到自己似乎很小聲很小聲的回答了——

“沒有。”

*

安糯是被護士拔針的動作弄醒的。

旁邊坐著的人變成了應書荷,看著她的眼裡帶著擔憂。

“好點沒有。”

安糯出了一身汗,嘴唇沒什麼血色的,但感覺好了不少。

她抬手抹了抹額頭,聲音沙啞,問道:“你怎麼來了?”

提到這個應書荷就氣:“我給你打電話了啊,你發燒快四十度了都不跟我說?”

“……”

“一個男人接的,說他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你,送你來醫院了。”

聞言,安糯的眼神滯了滯:“那人呢?”

“走了啊。”

隨後,應書荷指了指放在旁邊的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一碗粥。

“這個是那個男的買的,說是賠禮。”

安糯垂下眼,盯著那碗粥。

忽然問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

應書荷回憶了下:“高高瘦瘦的,挺帥的。”

安糯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多巧。

在她希望她生病身旁會有人的時候,

他那麼剛好的,就出現了。

*

應書荷把安糯送回了家。

怕她今晚還會不舒服,乾脆留在她家裡住。

應書荷看著帶回來的粥,也不知道該不該喝:“糯糯,這粥我要不扔了吧?我再給你熬一份。”

安糯望了過去,沉默了幾秒:“不用,熱一下就行了。”

很快,她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餓了,就吃這個吧。”

隔天醒來,安糯的燒徹底退了。

應書荷看著她把飯和藥都吃了才出了門。

將杯中的水喝完之後,安糯再度盛滿,拿著水杯走進房間裡。

安糯坐在飄窗上鋪著的墊子上,拉開窗簾,往外看。

她的臉色還有點蒼白,在光的照射下通透明麗。

眼睛清澈明亮,亮晶晶的。

視線緩緩向下垂,掃過藍天白雲,遠處的高樓大廈,枯樹上的白雪。

最後停在了小區外的那間診所,牌子上的那六個字——

溫生口腔診所。

安糯盯著看了半晌,用手抓了抓垂在鬢間的頭髮。

莫名有些煩躁。

她收回了眼,嘴角抿的緊緊的。

隨後將杯子放在一旁,點亮手機。

想打開遊戲玩,卻不小心戳到了旁邊的qq圖標。

99+條的未讀消息一下子就跳了出來。

安糯正想關掉,目光匆匆瞥過,又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啊啊啊啊啊你快回復我行嗎求求你了

安糯的額角一抽,直接把qq關掉。

三十秒後,她嘆了口氣,滿臉煩躁的將qq重新點開。

指尖迅速的向上劃,看著對方之前說的話。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糯紙糯紙,信樹那邊說還要再修一下……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真的,最後一次了。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會給你加價的嗚嗚嗚嗚嗚QAQ

糯紙:……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啊啊啊啊啊你終於回我了!!!!!!!

看到這句話,安糯突然有些後悔一時衝動回覆她。

她是一個全職插畫師,從大一開始就陸陸續續的給雜誌社和出版社投稿。

從一開始沒有人要她的畫,到後來會有人主動找上門懇求她動筆,這期間的辛酸甘甜她從來忘不了。

所以她從不忘初心。

在工作這方面,客戶有什麼樣的需求,安糯都儘可能的一一滿足。

但她從來沒見過比信樹還難搞的人。

信樹是一個很出名的言情作家,性別不明。

五年前在網上發佈了他第一本小說,是一部懸疑言情文。

如果他沒有別的馬甲,便算是一炮而紅。

當時反響很好,很快就有出版社和影視公司找上了門。

接下來的幾年,因為有第一本的鋪墊,也因為接下來的作品也都很不錯,他在網文圈走的十分順利,名氣也越來越大。

而安糯這次的工作,就是給信樹畫新文的出版封面和裡面的插畫。

信樹這本書寫的是一篇青梅竹馬的文,安糯先聽取了他的要求,事後還將全文看了遍,為求能畫出信樹心中的畫。

但安糯交稿之後,被駁回了幾十次。

幾十次。

並且次次都有吐槽的理由,讓她無以言對的理由。

這個人最有毛病的一點就是:

不管怎麼駁回她的畫,每次都一定會強調一遍,一定要讓糯紙來畫。

上一次,她實在忍受不了。

立刻拿出畫板修改了最後一次,把文件發了過去。

而後憤怒的對著編輯噴了幾句信樹的龜毛,立刻關了qq。

之後沒再登錄過。

安糯深吸了口氣,忍了忍,還是發了句話過去。

糯紙: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信樹說男主嘴角的笑太僵硬了……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一看畫手就沒談過戀愛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

安糯瞬間氣笑:你讓他能一次性說完不?這他媽分了十幾次說?不累?

大概是來索命的吧:啊啊啊你別生氣呀。。

安糯咬了咬牙,還是決定憋下這口氣。

糯紙:我改最後一次。

糯紙:他再有問題找別人吧。

安糯把最後一句話發過去後,發洩般的將手機扔到了面前的軟墊上。

她側過了頭,目光向下垂,重新看著樓下的那家診所。

很巧的是,那個牙醫剛好從別處往那走。

儘管這個距離有些遠,而且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但安糯就是很確定,就是他。

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經脫了下來,換成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背影挺拔高瘦,步履穩健的走進了診所裡面。

安糯的手撫上了窗戶,晃了神。

她就這樣看著診所的門口,發了半個小時的呆。

等安糯再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撥通了應書荷的電話,耳邊傳來幾聲嘟嘟聲。

沒過多久,應書荷就接起了電話,軟軟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嗎?”

安糯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唇,扯到另一件事情上:“你下次什麼時候去看牙齒?”

應書荷有點莫名其妙:“噢我想想……對了,剛剛何醫生說十三號再去一次呀。”

十三號……

安糯在心裡算了算時間,還有一週。

她還沒來的及開口,便聽到應書荷繼續開口,像是深思熟慮後說出來的話。

“如果你想見那個牙醫,你可以去洗牙啊。”

聞言,安糯輕嗤了聲:“那破診所我才不會去第二次。”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

過了幾分鐘,安糯拿起抱枕捂住自己漸漸紅透的臉,埋在枕頭裡的表情像是在掙扎。

很快,她別開了眼,望向外頭的那間診所。

下定了決心。

安糯拿起手機,上網搜了溫生的電話,撥通。

“您好,我叫安糯,安心的安,糯米的糯,想預約一下時間,在你們的診所洗牙。”

聽到對方問需不需要指定牙醫的時候,安糯沉默了幾秒。

腦海裡飛速的回憶著,昨天他從自己旁邊路過的時候,胸牌上寫著——

“陳白……”安糯慢騰騰的吐出了兩個字。

第三個字確實沒看清……

那頭立刻接過她的話:“好的,幫您預約了陳醫生。那安小姐是想什麼時候洗牙呢?這邊看看能不能幫您安排到。”

“啊——”安糯頓了頓,幾乎沒有半點思考,很快就道,

“儘快吧。”

*

安糯拿著手機,走出房門。

她推開旁邊書房的門,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

翻出之前畫的那張封面,拿起壓感筆,開始在畫板上修改那副圖。

畫面上是一男一女,正值年少時。

陽光穿透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以及兩人的身上留下斑駁的光。

女孩兒蹲在地上,逗弄著趴在臺階上的貓。

站在她身後的少年臉上淡淡,深邃的眼眸閃著光,雙手插兜,視線定定的望著她,嘴角帶著柔和的笑。

半晌後,安糯伸了個懶腰。

再三確認沒什麼瑕疵之後,才登上qq,把文件發給編輯。

她坐在位置上發了會兒呆,很快就回到房間裡,再次坐到飄窗的位置上。

茶色的短髮被她全部紮了起來,隨意的團成一個小小的丸子,在光的照射下瑩瑩發亮。

她單手扶在窗戶上向外看。

安糯盯著看了一個小時,也只見他出來過一次。

男人把口罩摘了下來,因為距離的緣故,安糯看不太清他的五官。

他叫住了剛從診所裡走出來的一個人,看上去像是在囑咐著什麼。

還沒超過一分鐘,他便跟那人道了別,回到診所裡。

安糯突然想起昨天訂的機票,立刻上網取消。

看著扣掉的手續費也沒什麼心痛的感覺。

再過半小時,診所的門再次打開。

安糯見他又換成了那件黑色的大衣,轉頭跟診所裡的同事道別。

隨後走到斑馬線面前等著綠燈。

過了馬路之後,因為被建築物遮擋的原因,安糯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她收回了視線,雙手抱膝,眼神呆滯。

過了一會兒。

安糯站了起來,從飄窗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臺很久沒有用過的筆記本電腦。

裡面還有她配套買的鼠標和畫板。

她把電腦放在飄窗前的軟墊上,看著窗外。

平時基本注意不到的“溫生口腔診所”六個字,此刻在她的視線範圍裡,卻像是在發光。

異常的惹眼。

安糯垂下腦袋,慢騰騰的在畫板上寫了四個字。

“溫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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