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幽靈車?駕駛員的屍體出現在了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法醫秦明《守夜者2:黑暗潛能》新書連載第8期~

詭異幽靈車?駕駛員的屍體出現在了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豆瓣《雞皮疙瘩》

前情提要:

逼真的VR模擬系統帶守夜者學員們回到了一起蹊蹺的車禍案發現場:事發車輛中既沒有傷者,也沒有屍體,但在車窗上卻留有噴濺狀血跡。正在疑惑之際,程子墨在旁邊的小樹林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屍體?”聶之軒驚道,“駕駛員嗎?”

“那就不知道了。”程子墨費勁地支撐了一下車門,說,“門好重,你們動作快一點。”

三人從車上跳了出來,快步跑到了小樹林裡。果然,小樹林的深處,一棵小樹的枝丫上,懸吊著一個人。

“車禍後自殺?”程子墨說,“有點不可思議。”

雨越下越大。

“聶哥,這麼大雨,你的……你的手腳行嗎?”凌漠關切地問。

聶之軒圍著屍體繞了兩圈,說:“不生鏽的,好用得很。”

說完,他把屍體從樹丫上放了下來,並且把懸吊屍體用的繩索裝進了紙袋。

“這個沙盤模擬的效果真好,在摸到屍體之前,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在一個大雨中的現場。”聶之軒說,“不過碰到屍體,就知道是假的了。雖然導師們很努力地把屍體做得更加手感逼真。”

把“屍體”放下來後,聶之軒檢查了一下死者的頸部索溝(索溝,俗稱繩印,指繩索壓迫人體軟組織留下的痕跡。),看了看死者的眼瞼和口唇,又把“屍體”的衣服掀起來看了看軀幹部。

“肋骨骨折。”聶之軒說,“胸腹部弧形皮下出血,這是方向盤損傷。”

“也就是說,他就是駕駛員?”凌漠問。

聶之軒點了點頭:“會不會給我們造一個虛擬的解剖室?不然這連工具都沒有,怎麼解剖檢驗啊?用‘手刀’嗎?”

聶之軒用右手比畫成“刀”的樣子,朝屍體的胸腹腔“切”了一下。他知道這是沙盤演習,說不定這樣比畫一下,就能出現一個虛擬解剖的影像了。可是,眼前的屍體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我還以為真的有那麼高科技呢!”聶之軒啞然失笑,“我得和組長建議一下,這個沙盤系統裡,一定要加入法醫的虛擬解剖,這樣才帶勁嘛!”

“聶哥你動作要快一點,我們現在很危險。嗯,大雨的山坡下,是很危險的地方。”程子墨說。

“你是說,泥石流?”凌漠抬頭看了看坡頂,巨大的黑幕和雨霧遮擋了視線。

判斷地形、警示危險,這些都是捕風者應該具備的技能。作為負責化妝偵查、潛伏臥底、收集線索的捕風者,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可以“預知”危險的存在,並且設定好脫險的方案。但是守夜者組織裡的退休導師中,還真就沒有捕風者。因此,在過去三個月的培訓中,對於捕風者的課程,學員們也沒有涉獵。

“這些知識,你是跟誰學的?”凌漠問。

“這還用學嗎?女人的第六感啊。”程子墨甩了甩頭髮,吐了口香糖,莞爾一笑。

突然,一顆小石子打在了程子墨的馬甲上,發出了“啪”的聲音。幾個人同時愣了一愣。

“不會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吧?”凌漠低聲說。

“跑啊!真滑坡了!”程子墨轉身就跑。

凌漠和聶之軒下意識地跟著程子墨往高速方向跑,跑了幾步,聶之軒又轉頭返回了屍體旁邊,而凌漠則突然轉向,跑向了柯斯達。

“嘿,你們倆幹嗎啊?給石頭砸了肯定就不合格了。”程子墨站在高速旁邊揮著手。

此時,山體滑坡的聲音越來越大,山石揚起的灰塵和空中的雨滴發生了激烈的對抗。眼看著滑坡已接近了小樹林,聶之軒終於衝出了樹林,扛著一具“屍體”向程子墨跑了過來,另一邊的凌漠也渾身溼透地跑了回來。

“生死關頭還救‘屍體’啊?”程子墨驚訝地看著氣喘吁吁的聶之軒說。

“屍體不僅僅是物證。”聶之軒把“屍體”橫放在高速路肩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帕,蓋在了屍體的臉上,蹲在地上喘了半天,說,“這更是一個需要被尊重的聖物。作為一名法醫,如果不知道怎麼去尊重一具屍體,就不會懂得怎麼解讀它的語言。”

程子墨鄭重地點了點頭。三個人低頭站在路肩上,聽著遠處山體滑坡的轟轟作響,像是在為逝者默哀。

在滑坡的泥石流掩蓋住柯斯達的時候,眼前的景象戛然而止。

“請學員到宿舍區沐浴更衣,待全體學員考核結束後,在大會議室集合。”傅元曼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這就結束了?我們考了什麼?屍體還沒解剖呢!一會兒要是問死因我怎麼答?”聶之軒揮舞著他的假肢,不知所措。

“哎呀,行啦。”程子墨挽住聶之軒的右胳膊,拉著他離開了沙盤,“行還是不行,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嗎?”

“咱們的這次考核,好像並沒有把我徒弟的特長髮揮出來。”唐駿微微一笑,說,“作為一個讀心者,居然不給他設置一個活人,怎麼讀人心啊?”

“你這個讀心者,是故意的吧?”傅元曼放下話筒,哈哈一笑,“讀心者可遠遠沒有讀個心那麼簡單。要想真正成為一名讀心者,除了有超高的情商,以及心理分析的技能以外,還需要有超常的記憶力和邏輯推理能力。我看啊,咱們這個組織,就是讀心者最不好當了。”

“那您看,凌漠行嗎?”

“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觀看了全車的外表和內部情況,甚至可以記住聶之軒所有提取回來的物證的位置和形態。”傅元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兒,說,“而且在危急關頭,他還回去仔細觀察了副駕駛座上的噴濺狀血跡形態。我相信,這個時候的凌漠,應該是正在通過繪畫來還原現場吧。”

“您的意思是,他通過了?”唐駿拿起了刻有“通過”的大印。

傅元曼微笑著點頭,說:“凌漠是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很有天資的好孩子。不過,我覺得他對地形的判斷力以及他善於偽裝的能力,更適合做捕風者。”

“嘿,老爹,他可是我的徒弟!誰也搶不走!”唐駿一邊抗議,一邊搶過“讀心者”的大印,搶先一步蓋在了凌漠的檔案袋上。

“還帶你這樣的?”傅元曼舉著“捕風者”的印,哈哈大笑,然後眼神閃了一閃,說,“不過,這麼看起來,你對捕風者這個名號,還是有點情緒的嘛。”

“沒有啊。”唐駿躲閃開傅元曼的眼神,說,“剛才最早發出預警,第一時間發現險情的,其實都是程子墨。我覺得這個小丫頭既然不甘心做幕後的尋跡者,又那麼喜歡槍械,槍法又精準,她才是捕風者的最好人選。而她的志願,也是捕風者。”

說完,唐駿拿起“捕風者”的大印,比畫著看著傅元曼。

傅元曼默默地點了點頭,說:“繼老董之後,捕風者空缺了二十多年,現在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哦,對了,老朱,程子墨是你的徒弟,你沒什麼意見吧?”

患有帕金森綜合徵的退休尋跡者朱力山點了點頭,費勁地說:“廉頗……老矣,年輕人,隨她去吧,還有,還有之……之軒。”

“一個合格的尋跡者,絕對不僅僅是表象上的嚴謹、細緻、明察秋毫,更是精神層面上對生命的敬畏。”傅元曼說,“不驕不躁、不枉不縱的聶之軒,當之無愧。”

看著傅元曼鄭重地在聶之軒的檔案袋上蓋下了大印,唐駿微笑著拿起話筒:“下一組學員準備。”

又經過了三組的角逐,十一名學員全部測試完畢。讓所有導師們欣慰的是,每名學員都順利地通過了考核,也通過此次考核展示了自己的特長。

傅元曼還剩下最後一項工作,就是調取每名學員在整個考試過程中的身體體徵變化圖譜,根據他們身體體徵的變化,比如血壓、心率、呼吸和腎上腺素水平,來判斷每名學員在不同情景狀態下的心理狀態。

這項工作按規矩,是守夜者組織的負責人去做的。所以,傅元曼請離了其他的導師,把十一份圖譜並列擺在了自己的面前,慢慢地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了起來,邊看,邊不停地點頭微笑。

直到他看到其中一張圖譜,上面所有的曲線都很平直,沒有任何大起大落,和其他的十份圖譜有著明顯的區別,傅元曼皺了皺眉頭,低頭思考了一下,默默地站了起來。

他把十一名學員的各項考核材料逐一重新裝進了檔案袋,小心地把每一個檔案袋密封起來,用藍色的中性筆在其中一份檔案袋的“通過”二字旁邊,慢慢地畫出一個問號。

十一份檔案袋堆在一起,有半米多高,傅元曼艱難地抱起所有的檔案袋,放進了他辦公室的保險箱裡,認真地上了鎖。

當傅元曼走到大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所有的導師列隊和傅元曼握手,大家的喜悅之情都洋溢在臉上。

最後握住傅元曼寬厚手掌的,是唐駿,他指了指大會議室說:“組織成員們已經準備完畢,整裝待發。嗯,恭喜老爹,恭喜守夜者組織,重啟了。”

這一句話讓已經七十三歲的傅元曼心潮澎湃,他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雙手使勁推開了會議室大門。

守夜者組織會議室的第一排,坐著十一名穿著警用制服、胸口佩戴守夜者組織標識的年輕人,他們齊刷刷地起立,並高喊:“組——長——好!”

第三章 高速鬼影

我大聲呼喊,連名帶姓地喊。喊聲落在曠野裡,好像給吞吃了似的,沒留下一點依稀彷彿的音響。

——(中國)楊絳

1

傅元曼站在講臺之上,恢復了威嚴的表情,他掃視了一圈,示意大家坐下,接著說:“通過這次考試,你們對這一起案件有什麼看法嗎?”

“基層警察不容易啊。”蕭朗故作深沉地說。

“組長顯然不是問這個。”坐在蕭朗一側的聶之軒笑著說。

“側翻原因很重要吧。”凌漠說。

“那你們有什麼看法呢?”傅元曼問。

“很蹊蹺。”凌漠說,“道路上並沒有異常。”

“側翻前車子的前擋風玻璃亮了一下,會不會是車子有問題?”蕭朗說。

“不會。”凌漠說,“我看了車輛的底盤,沒有問題,輪胎也沒有問題。排擋杆也在檔位上,方向盤是向右打死的。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是避讓行人才會出現的。”

“可是並沒有行人。”蕭朗說,“這一點,監控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會不會是駕駛員玩手機啊?”

凌漠聳了聳肩膀,沒說話。

“如果能復原行車記錄儀,說不定會有一些線索。”唐鐺鐺細細的聲音,險些被這幾個老爺兒們的聲音蓋住。

“可是行車記錄儀只能照向前方,而車輛的前方情況,從監控上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蕭朗說,“行車記錄儀不能記錄車內的情況呀。”

“有的記錄儀有錄音。”凌漠說,“目前看,這是最靠譜的一種做法。”

本來被蕭朗否定後有些尷尬的唐鐺鐺,認可並感激地朝凌漠點了點頭,蕭朗則瞪了凌漠一眼。

“其他問題呢?”傅元曼打斷了對側翻原因的討論。

“車內不止一個人。”凌漠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說,“這是我復原的車輛內部物證情況,看起來並不屬於一個人所有的物品。”

圖紙上詳細標識了車內散落物品的位置,物品裡有兩副脫落的眼鏡,茶杯和皮包放置的位置也都不同,說明至少有三個人坐在柯斯達的後座。

“但駕駛員可以肯定就是死者。”聶之軒說,“小樹林裡縊死的那個人,就是駕駛員,這一點可以從死者身上典型的方向盤損傷來確定。”

“車內既然有其他人,卻失蹤了,而駕駛員死於縊死,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傅元曼問。

“說明什麼問題不好說,但是這肯定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凌漠說,“因為事發後,現場車外是有其他人的。”

“怎麼說?”傅元曼微笑著點頭。

“車輛在側翻的一瞬間,車門損壞了,只能從外面打開,內側打不開。”凌漠說,“而車窗都是從內側鎖閉的,沒有打開車窗的痕跡。那麼,車內的人,是怎麼到車外去的呢?”

“只有一條路,就是有人從外面打開了車門。”蕭朗豎起了一根手指,搶先說道。

“幸虧門打開了,不然豈不是得全部葬身泥石流?”程子墨說。

蕭朗搖搖頭,說:“開窗就好了,我就是開窗出來的。”

“你那是破壞窗,哪是開窗?”唐鐺鐺掩嘴笑道。

“殺人,還是救人?”傅元曼問,“荒山野嶺的,車外的又是什麼人?”

大家都在沉默,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莫名其妙的車輛側翻,莫名其妙的離開車輛的方式,莫名其妙的多人失蹤,莫名其妙的司機死亡。”傅元曼扳著手指頭,說,“那麼,如果要解開這個謎團,換作你們,該如何去調查?”

“掌握的信息量太少了點吧,這也太為難我們了。”蕭朗說,“這輛車上高速總有卡口(卡口是高速道路上的特定場所,如收費站、交通或治安檢查站等,卡口處設有監控系統,對所有通過該卡口點的機動車輛進行拍攝、記錄與處理。)照片吧?還有,車上的乘客身份也應該能搞清楚吧?”

“我看到車牌是‘南A232G2’,應該很好找源頭。”凌漠說。

“問題很好。”傅元曼說,“其實,這是一起發生在兩天前的真實案件,因為公安部刑偵局下達了指示,要求我們守夜者協助警方查清事實,所以我們導師決定,先將警方目前已經獲得的線索製作成沙盤模擬影像,作為考核的內容。一來看看你們在面對這個案件現場的真實反應,二來也可以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事發時的狀況。”

“泥石流也是真的?”程子墨舉手問道。

傅元曼沉重地點了點頭,說:“現在,我背後大屏幕上這兩張照片中的人,就是在處置本次事件中,犧牲的兩名基層交警。大家請全體起立,默哀一分鐘。”

屏幕上出現了兩張年輕的笑臉,他們穿著整齊的制服,帽子上的警徽閃閃發亮。

十一名守夜者組織成員,以及能站得起來的導師們全體起立,把帽子摘下,捧在左臂,低頭默哀了一分鐘。

“現在,我就來具體介紹一下本次事件的相關情況。”傅元曼示意大家坐下。

兩天前,是南安市礦業協會開年會的日子。南安市周邊幾個縣有一些煤礦資源,除了國有的礦場之外,還有一些私人承包的小煤礦。這些私人煤礦的老闆,共同成立了一個“南安市礦業協會”,作為技術交流、生意洽談、經驗介紹的平臺。

每年的下半年,協會秘書長都會召集各縣的會員單位來參會,今年也不例外。根據調查,今年的年會也是很正常地召開,沒有任何異常所在。

當天年會的晚宴結束後,協會秘書處租賃了七輛柯斯達麵包車,將七個縣的參會代表分別送回各縣。這七輛麵包車和七名駕駛員都屬於南安龍岸汽車租賃公司,這是南安最大、最規範的汽車租賃公司,駕駛員也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專職駕駛員。

事發路段是從南安市通往安橋縣的高速公路。安橋縣隸屬於南安市,因為有其他三條可以直達市區的快速公路,所以這條非跨省、非跨市的高速公路就顯得格外冷清。絕大多數不趕時間的司機,都會為了省去三十元的高速過路費而選擇走快速公路。

據調查,這條高速冷清的另一個原因是,有司機曾經在這條路上遇見了“鬼打牆”的事件,聲稱自己在高速公路行至兩山之間的時候,開不出去了,最後整整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從兩山之間脫離。而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足夠從南安市到安橋縣之間往返一次了。因為這個傳言,很多司機更不願意走這一條高速了。

這些傳言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並且在兩山之間的高速路上安裝了監控裝置。不過,在安裝監控裝置後的兩個多月時間裡,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然而,兩天前的那一場事故,恰恰就發生在兩山之間。

事發當晚,協會秘書處的一名職員負責送車。吃過飯後,安橋縣的五名煤老闆醉醺醺地被職員送上了柯斯達麵包車。根據該職員的回憶,五名老闆分別坐在柯斯達的第二排和第三排。這五個人因為飲酒不少,所以一上車就處於閉目養神的狀態。職員向司機簡單叮囑幾句後,就目送柯斯達離開了。

根據職員的敘述,他和司機交流的大概內容是,他要求司機將五名老闆送進縣城後分別送到各自的小區。司機稱正在下大雨,他抵達安橋縣就比較晚了,出於安全考慮,希望僱主可以給他解決在安橋縣居住一晚的住宿費用。畢竟礦業協會資金充足,職員就答應了司機的請求。另外,其中一名老闆提出,大雨的夜晚行駛在快速公路上會有極大的安全隱患,希望可以走高速公路;司機也立即表達了希望僱主能報銷高速公路過路費的願望。出於安全考慮,職員也同意了這個提議。

雖然大雨瓢潑,但畢竟是有二十年駕齡的老司機在駕車,所以柯斯達只用了半小時穿越了擁堵的南安市中心,接著抵達了南安至安橋高速公路的收費口。從後期警方調出的視頻來看,司機正常通過自動髮卡通道,取卡,進入高速。因為柯斯達的擋風玻璃較大,從監控錄像裡可以看到副駕駛沒人,但後排是有人乘坐的,這和職員的口供相吻合。

在隨後的幾個監控攝像探頭拍到的影像中可以看到,柯斯達以一百碼的速度勻速在大雨裡行進,狀態一切正常。直到柯斯達開進了兩山之間,進入了那臺新架設的監控攝像探頭的範圍之內,突然猛打方向,整車因為失去重心而側翻,直接衝出了隔離樁,離開了監控視野,掉落至山坡之下。

這段監控錄像,被守夜者組織的導師們直接拷貝回來,做成沙盤模擬影像,成為學員們考核內容的第一段影像。

南安至安橋的高速公路,其實是南安至上海的高速公路的延長段,整條高速在南安市轄區內的部分,都受南安市公安局高速交警支隊的直接管轄。因為整條高速上的監控點很多,不可能每個攝像探頭都有人實時觀看,所以在事故發生後半小時之內,並沒有人發現警情。好在當晚交警支隊指揮室的民警很負責任,在接班後,開始對每個監控攝像探頭之前的影像進行快進觀看,無意中看到了這一起事故。

因為在事故發生後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內,沒有其他車輛通過事發路段,所以若不是這名交警發現,可能這起事故就這樣被隱藏了。

指揮室的民警在發現事故後,立即通知高速交警支隊下屬的鐵騎大隊派員火速趕往現場確認情況,並通知120派員趕往現場救護傷員。在大雨之中,趕赴偏僻的高速公路現場,鐵騎警察就充分發揮出他們的機動性了。兩名警員駕駛兩輛摩托車從最近的入口駛入高速,一路閃著警燈抵達了現場。

抵達現場後,兩名警員在柯斯達的附近進行了觀察,立即發現了異樣——車內空無一人。對於交警而言,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駕駛員可能存在酒後駕駛的情況,在車輛出現事故之後,逃離了現場。於是,兩名警察取消了指派120的指令,並向指揮中心報告,請求進入車內進行勘查,以期在第一時間提取相關證據,證明駕駛員可能存在的違法或犯罪行為。在指揮中心下達同意的指令之後,較為年長的警察進入車內進行勘查,較為年輕的警察在附近進行初步搜索。

電臺聲:“指揮中心,鐵騎027號請求查詢車輛信息。”

人聲:“收到。”

電臺聲:“車輛號牌:南A232G2,重複,南A232G2,應該是真實號牌,號牌防盜螺絲正常。”

人聲:“車輛屬於南安龍岸汽車租賃公司,已通知轄區派出所派員進行溯源。”

電臺聲:“收到,鐵騎027號正在巡查周圍現場。”

電臺聲:“指揮中心,鐵騎013號警員進入柯斯達麵包車內,確認車內無人。”

人聲:“請確認車內物品情況及車輛損傷情況。”

電臺聲:“車內有一些隨身物品,皮包、筆記本、茶杯、眼鏡等,看起來不應該只有駕駛員一人。”

人聲:“鐵騎013號,你是否開啟執法記錄儀?”

電臺聲:“已開啟,正在拍攝物品具體方位。”

人聲:“繼續確認車輛情況。”

電臺聲:“車輛在檔,鑰匙在位,方向盤右打死,車窗玻璃完好。”

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樣子,出現了極為緊迫的電臺聲:“報告指揮中心,距離中心現場大約二十米的樹林內發現一具屍體!一具男性屍體!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

人聲:“收到,請妥善保護現場,我們馬上通知刑警支隊派員前往現場。”

又過了一會兒,電臺再次出現聲音,此時已經開始有很嘈雜的背景音,以及鐵騎027號警員急促的呼吸聲:“指揮中心!突發山體滑坡,我腿部被落石擊中,不能行動。”

急切的人聲:“013號,立即趕往救援。”

電臺裡焦急的聲音:“013號收到!”

受到嚴重電磁干擾以及強烈嘈雜背景聲影響的電臺聲:“不行了,滑坡了,013號快跑!王奇你他媽的快跑!快!”

砰的一聲,電臺聲中斷。

焦急的人聲:“027號!指揮中心呼叫027號,請回話。”

電臺聲:“現場車輛車門損壞,我出不去,我來試試車窗!”

歇斯底里的人聲:“立即離開車輛!立即!”

電臺吱吱地響了一會兒,沒有發出聲音。此時正在指揮中心裡的人拍著桌子喊道:“快!通知最近的消防、派出所、120,全給我上!快!”

怒喝的人聲:“013號!回答!”

電臺再次響起,裡面的人聲不那麼急促了,而是用悲慟的語氣說:“車窗被落石堵塞,我出不去了。車體要塌了,請組織照顧好我們的家人。”

“不要放棄!尋找死角躲避!”指揮中心的人聲已經完全崩潰,“狗日的趙強生,你給我撐住!救援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沒有迴音。

“撐住!給我撐住!”

指揮中心的人聲幾乎已經變成了哭腔。

接下來的十分鐘,鐵騎警員的電臺聲再也沒有響起,只能聽見指揮中心的人聲一遍一遍地用哭腔喊著:“013,027,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十分鐘後,電臺重新響起,卻不是來自於兩名鐵騎警員。

“指揮中心,消防支隊二大隊一中隊抵達事故現場,山體滑坡已停止,現場被、被完全掩埋,兩名同事,怕是,沒有生還希望了。”

又是砰的一聲,聽起來是指揮長癱倒在座椅上的聲音。

良久,人聲緩慢而低沉地響起:“全力挖掘!全力救援!”

啪的一聲響,籠罩會場的聲音戛然而止。關閉好音箱的傅元曼緩緩地從講臺後站了起來,說:“這就是兩名戰友最後時刻的錄音。”

下期預告:

守夜者們化悲痛為力量,決定重新勘查現場,他們會發現什麼新的線索?在修復肇事車行車記錄儀的唐鐺鐺,卻被記錄儀中的影像驚到,她看到了什麼?

敬請期待下期的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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