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末路:楊新海(4)上

“魔鬼”的末路:楊新海(4)上

流浪漢

 

 1985年春天,楊新海拿著父親給他交學費的50元錢離開了學校,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涯。他聽說河南省焦作市煤礦多,認為到那裡一定可以找到活兒幹,於是,便和同村的同學一起來到焦作。果然,他在焦作修武縣西村煤礦找到了下井挖煤的活兒。雖然是出苦力,一個月又掙不到幾個錢,但他畢竟在這裡找到了自食其力的機會,不用再聽老父親的嘮叨,也不用再聽老師那沒完沒了的教訓,更不用再看寄宿的表姐家那揚眉吐氣的富人模樣,他成了一個自由人。   

楊新海在西村煤礦幹了不到一個月,在街上遇見一個老鄉,老鄉告訴他:"你不辭而別離家出走,你父親和哥哥四處託人找你,現在,你二哥就在洛陽的新安縣,一邊在窯場幹活一邊找你,你趕快和我一起去見他。"說著,不容分說,拉上他就去了新安縣。  

 二哥在異鄉見到日思夜想的三弟,抱著他邊哭邊說:"三弟呀,在咱們弟兄四個中,數你上了學,有了文化,本來咱爹全指望著你哩,你咋就不上學跑了呢?"   

楊新海冷冷地說:"二哥,你哭啥哩?你既然知道咱爹全指望著我哩,我在家上學時候你為我拿了多少錢?"   

一句話問得二哥不知說什麼才好,他止住哭泣說:"三弟,不管咋說,你別四處亂跑了,麥收季節快到了,咱一起回家吧,咱爹想你啊。"   

楊新海說:"想我有啥用啊?連供應我上學的能力都沒有,想我幹啥?要回你回吧,我剛出來不久,在外邊幹活還沒幹夠,不想回家。"   

二哥見楊新海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也就不再說別的,只買來些飯讓他吃,他想:都是親弟兄,住下來慢慢說,總會說動他的心。在往後的幾天時間裡,二哥一有機會就勸說楊新海回家,但楊新海始終不同意,他說,他不願意回去,他不願意回到那個貧窮而偏僻的家鄉,更不願意看到那個讓他一見就有氣的窩囊家。 

  幾天後,二哥要回家收麥了,但他始終說不動楊新海與他一起回家。這時,正好有一個老鄉邀楊新海一起到洛陽去幹活兒,楊新海便答應了。二哥還沒動身,楊新海就對他說:"二哥,你一走,我也不在這個窯場幹了,我和老鄉一起到洛陽找活兒去。"兄弟倆臨分手的時候,二哥含淚給他買了一雙球鞋,還從自己的工錢中分出10元錢來送給他,又給他買了一大包白麵饅頭。二哥送的東西雖然不多,卻體現了濃厚的兄弟情分,誰知這也是二哥最後一次在楊新海身上盡兄弟的情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離開二哥以後,楊新海與老鄉一起來到洛陽市東邊的孟津縣境內,在一個小水庫上找到了挖淤泥的活兒。挖淤泥的活兒雖然也還是累,但比起下井挖煤和拉磚坯子來,畢竟安全得多、輕鬆得多,特別是每天坐在小船上悠悠盪盪的倒也新鮮。楊新海開始喜歡上了這份活兒,一干就是幾個月,後來水庫裡的淤泥挖完了,天氣也漸漸冷了,沒法再下水庫挖淤泥,楊新海只好離開這個地方。 

 不安於平靜的楊新海仍然沒有回家,他又踏上西去的列車,來到山西臨汾市,在水利局的建築工地當小工,一天大約發給兩塊錢工錢,等到年底工程停工時,總共領到了180多元工錢,楊新海算是有了臨時賴以生活的本錢。

 楊新海用手中僅有的180元錢,在臨汾市的烏衣巷租了一間民房,房東是一位寡婦,30多歲,對人很和藹,見人說話總是笑嘻嘻的。楊新海已是近20歲的青年,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女人的笑容,初次見到女房東的笑容,他心裡陡然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溫暖,住進去以後,不知為什麼,他心中總有一種有了家的感覺。

  有了立足之地後,楊新海到舊貨市場上買了一輛破自行車,就地幹起本小利微的小生意,先是販賣青菜,隨後又販賣水果。每天早晨出門,晚上很晚才能回來,辛辛苦苦跑一天,賺得錢剛夠餬口,但他覺得,幹小生意比到工地打工出苦力強多了。如果這小生意能夠安安穩穩地做下去,楊新海也許就不會再去四處流浪,但隨後發生的一件事,使他傷透了腦筋。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楊新海吃過早飯,騎自行車帶著水果筐去批發市場批發水果。為了抄近路,他騎車走出烏衣巷,拐上一條偏僻的小街道,這條街道很窄,附近居住的也大多是無錢無勢的平民百姓,來來往往的人們多是匆匆而過,忙著各自的事情。楊新海為了早一點批發到水果,把自行車騎得飛快,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男人的粗野聲音:"那個騎自行車的,站住!"   

他明知道這事與自己無關,但聽到喊聲,還是本能地扭頭往後看了看,原來是一個婦女摔倒了,那個與她一起的穿制服的男人正朝著自己吼。他停下來問:"怎麼回事?"  

 穿制服的男人更兇了,蠻不講理地說:"還怎麼回事呢?把人碰倒了,想逃跑?"楊新海知道,自己離那個婦女很遠,並沒有碰到她,便據理力爭。那一男一女不由分說,從楊新海手中將自行車奪了過去:"沒碰著?這一街兩巷走這麼多人,我們為什麼不攔別人?你說我們是故意耍賴嗎?"   

這一下,馬上惹得好多行人停下來圍觀,那一刻,楊新海的腦子"呼"的一下懵了,他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煩事。穿制服的男人手裡都有各種各樣的執法權,這種事和他們怎能說得清?再說,在這遠離家鄉、舉目無親的地方又到哪裡說理去?他只好低下頭自認倒黴,結果,那一對男女硬是讓他賠了20元錢,才把自行車還給他。這20元錢,是楊新海幾天的利潤啊!連穿制服的也欺負人,這讓楊新海覺得世界上沒有好人了,沒有人願意幫助他,所有的人都在捉弄他,這個世界對他失去了溫暖。  

 楊新海傷心地推起自行車,蹣跚地走回烏衣巷的租房,一頭倒在床上再不願起來。已是上午10點左右,隨著太陽的升高,租房裡越來越熱。睡了一會兒,楊新海爬起來,想打開租房的窗戶,讓涼風吹進來透透氣。楊新海剛剛打開窗戶,卻正好看見女房東笑眯眯地站在窗戶外面,讓從來沒有捱過女人邊兒的楊新海突然產生出一種熱乎乎的衝動,他感到臉上發熱,說話也有點不太自然:"大嫂……不不,大姐……你,你?"   女房東卻不羞澀,很大方地問:"兄弟,你今天咋回來得這樣早?"   

說起今天的事,楊新海馬上回到了現實中,把頭一低,嘆了一口氣說:"唉,別提了,今天讓人給宰了!"  

 女房東似乎對這位租房的小弟弟格外關心,搭訕著走進楊新海的租房,問:"快說說,是什麼人欺負你了?"說著,就勢挨著楊新海坐在了床沿兒上。  

楊新海平生還是第一次和女人坐得這樣近,他分明聞到了一種女人的氣息,被慾火燒得難以自持,早把剛才在街上被欺負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顧不上和女房東再說什麼,動作麻利地把剛打開的窗戶又重新關上,走到門後"啪"的一聲關上了門,還沒容女房東站起身來,就把她按在身子底下。女房東也算配合,只是在嘴裡嚷嚷著:"不行,不行,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實際卻在任憑楊新海擺佈。楊新海在傷心和慾火的交織中,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與女人的溫存。  

事後,楊新海有點擔心,怕女房東也會像他遇到的那些壞人一樣,想出歪點子來整他,便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己僅存的百十元保命錢,從中抽出20元要送給她,誰知女房東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房東走後,楊新海打掃了一下戰場,把該擦的擦擦,該洗的洗洗,心想只要現場不留下痕跡,到時候,她就是想整我,只要我不承認,她也拿不出證據來。若是整不倒我,丟人的還是她。   

事情過去了兩三天,女房東並沒有任何要整他的動靜,楊新海也就放下心來。每天賣水果回來,便挑幾個好的留下來,趁沒人時悄悄地送給女房東。女房東也不推辭,也不感謝,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等楊新海走後,她才悄悄地把水果吃了。這使得楊新海的色膽越來越大,隔三差五,便早早地收了攤子回來,找機會佔女房東的便宜。   

楊新海與女房東來往的時間長了,覺得她的年紀比自己大出十多歲,幾乎可以做自己的母親輩兒了,漸漸地對她產生了厭煩情緒,又禁不住在外邊勾引起更年輕的女人來。有一次,楊新海賣水果時,一個塗脂抹粉的女孩來買水果,一看便知道是個三陪女,便與她搭訕起來,幾句話便講好了價格,說定25元一次。楊新海回到租房處看女房東正好不在家,便將那女孩領了回來。一進門,楊新海便迫不及待地要將她往床上按,女孩說:"幹這一行的規矩,必須先付錢後辦事。"楊新海無奈,只好將25元錢交給了她。那女孩裝好了錢,也就不再客氣,二人寬衣解帶,很快便進入了情節。可是剛乾到興頭上,女房東回來了,她聽到楊新海房間裡異樣的聲音,便急急地敲他的門,還說,如果不開門,她就去打"110",讓警察過來抓他們。嚇得二人立即停止動作,那女孩以為是他老婆回來了,氣得直罵他發賤,趕緊穿上衣服溜走。   

女房東打斷了他的好事,這使楊新海格外惱火。從此,他對女房東再也沒有一點興趣,並且在以後大量的犯罪活動中,在尋找性侵犯對象時,他對30歲以上的女人也絕沒有一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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