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往往的詩人,在南京駐足、停留、揮灑下詩篇

來來往往的詩人,在南京駐足、停留、揮灑下詩篇

想當年,唐朝的王勃行到南昌,正趕上都督在滕王閣大宴賓客。王勃接過紙筆,頃刻之間寫下《滕王閣序》。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只此一句,便讓都督感嘆王勃的天才,此文永垂不朽。

事實確實如此,滕王閣有名了上千年,很大原因是沾了這篇文章的光。

類似的,還有王之渙之於鸛雀樓、范仲淹之於岳陽樓。

範圍再大一點兒,李白和杜甫在長安留下了絕妙好詩,蘇軾和白居易則為杭州寫下了動人詩句。

詩人與景緻相互成就,詩人登樓遠望、留下詩篇、成就美名。而一座樓、一座城,人文氣息也因此越來越濃厚。

不如我們換個角度,從一座城的角度出發,看那些來來往玩的詩人,在這裡留下了什麼詩篇、上演了什麼傳說,應該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詩人眼中的南京》,講述的便是古往今來的詩人,在南京留下的痕跡。

來來往往的詩人,在南京駐足、停留、揮灑下詩篇

要問年輕人身上,什麼地方最迷人?大概是那一身青春懵懂的朝氣,尤其讓垂老之人羨慕。

城市也是這樣,東晉定都建康,這是南京作為都城的第二個王朝,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

東晉大書法家王獻之,有著名的《桃葉辭》。

“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

詩裡面的桃葉,相傳是王獻之的一位愛妾。桃葉來建康看王獻之,王獻之在江這邊迎接她,說:

“桃葉啊桃葉,江深水急,渡江就不要用船槳了。你不用害怕,我就在岸邊迎接你。”

據說南京的桃葉渡,就是當年桃葉渡江的地方。

這首《桃葉辭》,是戀人之間才講得出來的情話,它屬於年輕的王獻之和桃葉,也屬於年輕的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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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到了南朝,南京一連做了宋、齊、梁、陳四國的都城,人口達到百萬,是當時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城市。

南朝詩人謝朓跟著郡王來到建康,揮筆寫成一首《入朝曲》。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

謝朓直言不諱地說,建康是“佳麗地”“帝王州”,估計是被繁華富裕的景象折服了。

不久之後,謝朓出任宣城太守,不得不告別建康。臨走的時候賦詩一首,說:

“灞涘望長安,河陽視京縣。”

“ 有情知望鄉,誰能鬒不變。”

謝朓站在山坡上,遙望建康,想到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也這麼眺望過長安,西晉的潘安,也這麼眺望過洛陽。

現在謝朓和他們一樣惆悵,建安的花花草草看不到了,縱情的宴會也沒有了。到了宣城,這一頭黑髮會因為相思而變白的!

青絲變白髮有點誇張,但可以想見謝朓有多麼喜歡建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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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到了唐朝,南京雖然不是都城了,但依然保持著活力,不少詩人喜歡往這兒跑。

崔顥寫了好幾首《長干曲》,“長幹”是古南京的一個地名。

其中一首寫得像民歌對唱一樣,很有意思。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舟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同是長幹人,生小不相識。”

一個女子聽見一個男子唱歌或者講話,覺得像家鄉人,跑過去問:君子家住何處?我家住在橫塘。

男子回答:我家臨著九江水。原來我們都是長幹人,一直沒見過面呢!

橫塘據說在秦淮河邊,九江是那時候南京一帶的長江,他們同是南京長幹人。

這一男一女在外漂泊,偶然碰到老鄉,真是高興的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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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南京迎來了兩位重量級詩人。南行的李白到了金陵,登上鳳凰臺,大發感慨:

“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話說李白離開長安,滿肚子牢騷,到了這兒,把自己比作鳳凰,鳳凰飛走了,可不就剩空臺子了嗎。

朝廷之上浮雲蔽日,空有一身才華也使不上。

當然了,李白這麼灑脫的人,不應當只有愁苦。金陵子弟請他飲酒賦詩,日日歡飲。

李白要走,很多人來送,大夥兒乾脆在酒肆裡飲酒告別。

“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觴。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李白曾說桃花潭水有千尺深,也及不上汪倫和他的情誼。

那這回更厲害了,東流的長江水,和這些人相送的情誼,不相上下。

不禁為李白擔憂,下回他與人離別時,能不能想出更厲害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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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雖是詩仙,但客觀地說,他在金陵的表現,實在是不如另一位唐朝詩人劉禹錫。

金陵是劉禹錫的福地,他在這兒留下了精彩絕倫的《金陵五題》,其中兩首冠絕古今。

一首《石頭城》:

“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牆來。”

金陵四面是山,潮水年年歲歲衝擊空城,透著一股寂寞。秦淮河上的六朝明月,每天晚上依舊照過來。

這首詩寫得闊大雄渾,把六朝歷史都抓進裡面。朝代會更迭,但城池不會。

當時唐朝已經經歷了安史之亂,走上下坡路,我們隱隱能感到劉禹錫的擔心。

還有一首《烏衣巷》: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東晉王謝兩個超級大家族,據說就住在烏衣巷。

如今兩家早已消失,以前在王謝兩家盤桓的燕子,該怎樣還是怎樣,去尋常百姓家築巢就好了。

一個有歷史的地方,最好還有人來寫,像劉禹錫這樣的,一寫,人人傳頌,歷史就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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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再來看一首杜牧的詩。

杜牧生活在晚唐,夜晚宿在在秦淮河的船上,聽見歌女唱《玉樹後庭花》,寫下這首《泊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當年陳後主沉迷《玉樹後庭花》,這類柔媚的靡靡之音,被後人認為是亡國之音。

陳朝雖然亡了,但這些曲子卻留了下來。

所以杜牧說這些歌女不懂亡國之恨,至今還在唱這些曲子。

其實幾首小小的曲子,豈能撼動帝國江山。

杜牧想說的,恐怕是晚唐的形勢讓他想到了六朝的衰敗,聽見歌女的吟唱,觸景生情而已。

遊覽一個地方,當然要看景色,如果熟讀詩人留下的名篇,跨越上千年,精神上產生共鳴,那就有意思多了。

下次去古都,不妨拿過那裡的詩篇,先來玩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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