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美的駙馬之路

公主年輕美貌和貴族氣質喚醒了陳世美的“性意識”,這是他選擇做駙馬的“本能反應”。按照靄理士的觀點,如果對引發性衝動的感官進行排序,“視覺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官覺”, 染上相思病總是因為“一見”才“鍾情”的。

陳世美的駙馬之路

《琵琶記》中形容牛丞相的女兒是“窈窕青娥二八春”,“露出嬌容賽玉真”,對蔡伯喈第二次婚姻的評價是“郎才女貌真不俗,佔盡人間天上福”,可見美貌是對乘龍快婿感官的最直接的刺激。可是古代婚姻程序是先“婚”後“見”,未“婚”不“見”,既然未見,又何來視覺的刺激?因為古代士子堅信“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過程逐漸形成了“顏如玉”的擇偶理想,顏如玉的“玉”是金枝玉葉的“玉”,而不是荊釵布裙,這是古代士子久在白玫瑰叢中對紅玫瑰的憧憬和懷想。有了這種懷想,雖然從未見過,卻具有一種可視性──在心裡反覆出現過,這是心裡一直都想見的理想對象,所以一見之下,就有似曾相識的激動。

陳世美的駙馬之路

有一案例可以佐證,電視劇《少年包青天》“殿前揚威”這出戏中,龐太師的女婿崔明衝臨刑前有一段肺腑之言,他說自己中狀元后去太師府謝恩,“發現了龐惜燕”,“我就知道她是我生命中的女人”,這種靈魂深處的觸動,是與此前的偶像定位分不開的。的確,蔡伯喈囿於倫理感情在接納與拒絕之間徘徊不定,不過,徘徊的表層信息是政治與倫理之間的兩難選擇,而徘徊的深層信息卻是對千金小姐的衝動和對糟糠之妻的道義之間的難以取捨。

陳世美的駙馬之路

《鍘美案》通過秦香蓮之眼,勾畫出公主的美麗、性感與高貴氣質:“抬頭觀,金枝玉葉在眼前,頭戴一頂美翠冠,身穿日月龍鳳衫,她好比三春牡丹鮮又豔,我好比雪裡梅花耐霜寒,看罷她來再看看俺,我半幅羅裙遮不嚴,怪不得強盜把心變,她年貌美有威權。”我們不否認公主的身上有“野蠻女友”的霸道與執拗,但天生麗質、雍容華貴、識情知趣,卻是不爭的事實,比起久經風霜在日常生活中消蝕了青春活力的家庭婦女來說,更能激發陳世美的共鳴,並帶來“情感分享”的羅曼蒂克情調, 15在夫唱婦隨中營造特殊的醉人的意境。

陳世美的駙馬之路

陳世美停妻再娶看起來是利令智昏,權欲扭曲了人性,可誰說不是美麗而孩子氣的公主觸動了陳世美最原始的情感,令他的感情徹底移位呢?我們往往從功利角度去分析陳世美“尚權”、“崇權”的變態心理,而忽略陳世美“唯美”、“審美”的自然欲求。在陳世美性格組合的多種元素中,“尚權”不是唯一的,“唯美”也不是唯一的,陳世美的“自我”就像一面多稜鏡,折射出人性的複雜和古代士子命運的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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