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奧地利新聞週刊《Falter》有文章報道,一名18歲的阿富汗男性在奧地利申請庇護,理由是其來源國會對同性戀人群進行迫害。但奧地利方面因他可能不是同性戀而拒絕了其申請。奧地利相關機構在判決文件上寫道:無論是您的步態、舉止還是衣著都只能表明,您並不一定是一名同性戀。
奧地利庇護申請審核機構還了解到,該名阿富汗難民住在SOS兒童村期間並不合群、朋友不多、常與室友發生爭執、有暴力傾向,這些都與男同性戀人群的性格特徵不符。
如果這些只是外界的刻板印象,相關辦事人員還提出一項頗有說服力的理由:該名阿富汗難民曾說自己在12歲時,就發現了自己的性取向與眾不同。但是在阿富汗這樣一個價值觀單一、文化保守、推行伊斯蘭宗教、缺乏商業宣傳的國家,男性很難在12歲就發現自己是一名同性戀。
根據奧地利有關機構的調查,該名阿富汗難民還沒有親吻過其他男同性戀。他只是出於開玩笑的心理,親吻過一個異性戀男性,之後便引起了兩人之間的互毆。目前,該名難民已經提出上訴。
如世界上很多非洲和阿拉伯國家一樣,阿富汗視“同性戀”為違法行為,該人群會被處以5到15年的有期徒刑。根據伊斯蘭教法,同性戀人群還有可能被處以死刑。除了法律上的規定,同性戀人群和其家庭還會備受歧視,不僅被社會邊緣化,還常常遭到迫害和敵視,無法正常生活。
2013年11月,歐洲法院明確規定:在本國遭受迫害的同性戀人士有權在歐盟申請庇護。
但是擺在各國政府面前的難關是:如何證明庇護申請者的性取向?
當年,3名非洲難民因該原因,在荷蘭申請庇護。其中有一名申請人提供了非常私密的錄像帶,以證實自己的同性戀身份。但根據歐洲法院的規定,這不能被當局採納,因為涉及個人隱私。而且如果一旦有先例,很多人便會效仿該做法。一名歐洲法院的法官提出,由於“性取向”過於隱私,不能簡單以“缺乏證據”來判斷他們的同性戀身份“可信還是不可信”。有關機構還是要從其他方面進行審核,比如他們的陳述是否連貫合理。
德國也是一個非常注重保護個人隱私的國家,在處理該問題上也困難重重。2017年,多家德文媒體曝出,聯邦難民移民局在該方面的做法有欠妥當。2016年11月,一名巴基斯坦庇護申請者就被問到了一些非常私密的話題,比如與同性戀人的性生活頻率,以及個人的感受等。
該事件不僅備受外界批評,也違反了相關法律規定。歐洲法院在2014年12月就做出了明確規定,雖然當局可以調查庇護申請者是不是真的同性戀,但禁止詢問當事人有關“性行為”方面的問題,要對他人尊嚴給予足夠的尊重(AZ: C-148/13 bis C-150/13)。做出該決定的法官還提出,不能要求庇護申請人提供證明自己性取向的證據,審核機構也不能對申請者進行心理測試。
2018年1月,歐洲法院對此進行了補充,明確規定:不允許對庇護申請者進行心理測試,以驗證他們的性取向(Az.: C-473/16)。當時,一名尼日利亞男性在匈牙利申請避難,但是一名心理學家判定他的稱述是“不可信的”。
根據德文媒體《明鏡》的報道,移民難民局有專業人士來決定是否批准該類型的庇護申請。該侵犯人權的行為經常成為申請庇護的理由,除了性取向以外,還有因人種、國籍、宗教、政治意見在本國遭到迫害的申請者。
德國Queer Refugees機構負責人Patrick Dörr在接受《Vice》雜誌採訪時稱,雖然侵犯庇護申請者隱私的事情不太常見,但的確會發生。部分德國移民難民局的工作人員會詢問庇護申請者有關“出櫃”、戀愛經歷、性伴侶是男還是女、以及如何認識男/女朋友,甚至使用什麼手機軟件這樣過於私人的問題。
一名聯邦移民難民局發言人在接受《Vice》採訪時說道,同性戀人群申請庇護的原因不是他們的性取向,而是由於他們的性取向,他們的人身安全無法在其來源國得到保障。在審核時,都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調查和評判。
該名發言人還指出,由於情況複雜,處理該事務的人員都受過特別培訓,Queer Refugees等相關機構也常提供幫助,以避免辦事人員陷入對同性戀人群的刻板印象中,做出錯誤的結論。評價庇護申請者是否可信的主要依據還是他們對“個人經歷的稱述是否有漏洞”,以及“細節是否合理”等。
對於奧地利的該起事件,聯邦移民難民局也評價道,“步態”、“舉止”和“衣著”都不是決定性的因素,也不會作為審查標準。在保證不侵犯他人隱私的前提下,著重審查的是他們的“生活經歷”。
儘管如此,德國在該方面仍顯得力不從心。一名40歲的埃及男同性戀難民Achmed去年來到德國尋求庇護。因為語言不通,他不得不需要翻譯的幫助,但是由於文化背景不同,很多翻譯無法準確地翻譯出他曾遭受的痛苦,比如其他人是如何用阿拉伯語辱罵他的……甚至有些翻譯還是錯誤的。
Achmed無奈地說道,對於他們這樣的男同性戀,即使來到德國,在難民安置點中也會遭到“二次折磨”,暴力、威脅、歧視和性騷擾每天都發生在生活中。他的1名朋友就因此更換了7處住所。對於他們而言,融入社會也很困難。
Patrick Dörr也提道,目前很多男同性戀難民被安置在有社工的住所,比如與女性、孩子和殘障人士一同生活。但是這也不能保障,這樣的生活環境就沒有對同性戀的排斥情緒。
不過還是有一些男同性戀難民在德國找回了自己。《時代週報》在今年4月就曾報道,1名22歲的敘利亞難民在柏林終於能表現出真實的自己,一切在敘利亞被禁止的事情突然在德國都實現了。《萊茵郵報》今年7月也有報道稱,一名36歲的敘利亞難民在過去18年一直偽裝著自己,現在在科隆終於卸下了偽裝,有了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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