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大公主继位成新女帝,一个名为周安的小太监死了又活了

周安被封了县侯!

从东乾王朝的爵位制度上来说,周安是直接跳过了县子、县男、县伯这三个爵位,直接封了县侯,虽然他这个县侯是侯爵中最低的一级,食邑也是最低的,比不得康隆基食邑三千的郡侯,更比不得吴绪宽的万户侯,但这也是实打实的侯爵之位!

自此,周安也是可以被下面的人尊称一声侯爷了!

其实在乾京城这地方,县侯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算不得什么,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皇亲贵戚宗室成员太多,另一方面,东乾立国三百多年,被封爵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乾京城这地界上。

县侯只是一个小角色,论起品轶,也就相当于一个正三品,还是没实权的正三品,比起有实权的四品、五品官都不如,毕竟只是一个虚衔而已,而仅从爵位上论,县侯之上还有郡侯、而后是郡公、辅国公、镇国公,再其上,便是王爵,从郡王开始,还是亲王、贵亲王。

而封爵最高的,是实封的一等贵亲王,其品轶为品。

周安被封为高阳县侯,高阳县……便是那个现在驻扎有吴绪宽十万川河军的高阳县,距离乾京城不远,不过周安并不需要去高阳县,因为他这个爵位,并非实封,所以他并不需要去自己的封地。

其实在一等贵亲王之下,就不需要考虑实封的问题,就没有实封的。

东乾王朝,除了在刚立国之时,实封过一批王爵外,之后三百多年,实封的爵位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在近百年内,只有一人被实封了一等贵亲王,那就是当今神昭女帝的同父同母的亲大哥,神都女帝与世宗皇帝的长子武云庄。

武云庄本是太子,却被八年前事的“白玉案”所牵连,被废太子之位,神都女帝又封其为“奉中王”,将其赶去了南方偏远之地“奉梁州”。

武云庄的这个“奉中王”,便是实封的一等贵亲王,封地便是奉梁州。

想要被实封的条件太苛刻,在现今的东乾王朝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生的事,武云庄那情况可以说是太特殊,不可复制。

所以,就不用考虑实封的问题。

现今全乾京城有爵位食邑在身的亲贵,就没有一个是被实封的,无论是县子也好,还是一等贵亲王也好,都非实封。

而非实封的爵位,说白了就是一个虚衔,这只是一种身份。

但其意义非同一般。

虽说,乾京城的县侯是一抓一大把的,但能以宫刑之身被封为县侯的,可就了不得了!

太监被封侯,整个东乾历史上又有过几次?

而在目前的东乾来说,只有两人是以太监身份被封侯的,一个是被封为郡侯的康隆基,另一个便是被封为县侯的周安。

周安身为天子近侍、内廷司礼监秉笔太监、大内手握实权的几大总管之一,如今又被封了县侯,其圣眷之隆,怕是已经直追侍奉了东乾四代帝王的康隆基了。

在这种皇帝一言九鼎高度集权的封建王朝,圣眷越隆,权势便越大。

所以周安被封侯了,自然会进一步提升他的权势。

甚至可以说,在现今已经彻底肃清了异心者的内廷中,康隆基大总管,而刚刚被封侯的周安,便是二总管!

当然,周安此次权势的提升,估计也仅限于在内廷里了。

出了内廷,因为吴绪宽的关系,周安的权势不会有太大提升,但会有更多人开始关注他、重视他,甚至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

十月十五日的这天晌午,散朝也就刚两个时辰,关于吴绪宽在今日早朝携满朝文武逼迫神昭女帝退位让贤之事,便传遍了整个乾京城。

这自然是引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哗然!

还有更轰动的!

那就是吴绪宽没成功,没成功的原因是让人怼了!且被怼的下不来台,差点没被“怼死”。

周安的名字,本在之前就已经传遍了乾京城,当时乾京城绝大多数普通人对周安的印象,还是负责“刺杀案”的钦差特使,一个年纪轻轻却天赋极高又心狠手辣的大内高手,女帝的亲信。

现在,他们又对周安有了全新的印象。

有人认为他虽年少,却才智过人、有勇有谋,其忠心更是天地可鉴,是为贤宦。

甚至有最为看不起太监这个群体的读书人、士子,为周安拍手叫好,因为周安挫败了吴绪宽这个大奸贼的阴谋。

当然,也有人认为周安是狂妄无知的疯子,是为了一时恩宠而失了心智的傻子。竟然敢在朝堂上当众与吴绪宽叫板,这已非胆大包天能够形容。

对周安做出如此评价的,基本上都是那些“明眼人”,他们知晓现今局势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改朝换代之事,似乎随时都可能生。

吴绪宽不仅仅掌握城内大部分兵马,还调来十万重兵置于城外,他若想武力造反,马上就可以,但他只是不想直接武力造反而已,所以才一直拖着,他是想要通过其他手段,以“最温和”的方式,完成皇权的更迭。

但无论吴绪宽是以哪种方式夺取东乾江山,似乎都是他胜面更大,才登基不过半年的神昭女帝,可以说是大势已去,现在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安还跳出来硬怼吴绪宽,虽为女帝解了一时危难,但从大局来看,他是真作死!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消息在乾京城传开,很快便到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他们对周安的评价,则是很快便出现了两极分化。

其实更多人是为周安拍手叫好的,甚至因此改变了对宦官这个群体的看法,毕竟对皇权的敬畏,是深入到平民骨子里的,对平民而言,他们自然是希望江山不改。

下午,便又有新的消息流传开来。

仅关于司礼监秉笔太监周安一人。

他被封为高阳县侯。

……

深夜,皇城大内,乾武宫。

女帝寝宫外,宽阔的院子里,身着九蟒彩袍的周安在月下舞剑。

蟒袍是比蛟袍低一等,但也是只有亲贵才能穿着的袍子,而只有一等贵亲王,才能穿蛟龙袍,一般的亲王、公侯,只能穿蟒袍,按照身份高低,袍子上蟒的数量也不同。

周安这个高阳县侯,是能穿蟒袍的,但只能穿绣有五蟒单色为主的蟒袍,他现在穿的却是最顶级的彩绣九蟒袍,这是女帝单独赏的。

女帝已经安寝,周安今日将为女帝值夜。

他今天是还被封了乾武宫常侍,就如同他之前是惜春宫常侍,要为云景公主值夜一样,他从今日开始,就要与乾武宫其他多名常侍轮班,每隔几日便为女帝值夜一次。

其实,周安可以不值夜,因为他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他想不值夜,就可以不值夜。

周安只是没拒绝而已。

反正大晚上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其实他今晚还想着要不要吃烧烤来着,再拉上高宏一同喝喝小酒,岂不美滋滋,但想想便做罢了,第一次来给女帝值夜便在门外吃烧烤,似乎太放肆了,不太好。

周安好似漂浮的鬼影,在院落里游荡着。

他是为了不搞出动静,怕打扰了女帝休息,所以才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脚步无声,身体闪转腾挪都好似在飘荡,就连出剑,也是无声。

值得一提的是,周安此时所用之剑,乃是“无血剑”。

就是净土教左护法耿秋年的那把软剑,当时耿秋年被周安活捉,周安自然是收缴了他的兵器。

这把剑可是在江湖上极有名气的神兵利器,耿秋年之所以被誉为无血剑,就是因为他这把剑,而这把剑之所以叫无血剑,一是因为,此剑过于锋利,削铁如泥,杀人不沾血,还有就是,这剑的剑身上布满了独特的红色纹路,使得其哪怕就算沾上了少许血,也看不出来。

无血剑虽然并非江湖十大神兵之一,却位列江湖百兵榜,排名第七十六。

江湖百兵榜上,一百件兵器,大半数兵器都是刀剑,但软剑却只有三把,这便是其中一把。

周安通晓剑术,他前世收集千余本秘籍,剑术秘籍可收集了不少,因为传说中的仙人多用剑,所以之前周安固执的认为,若练兵器,就练剑。

不过,软剑使用之法,却又与正常剑术不同。

要更难。

所以现在的周安是,有事没事的就练练。

“不!不要!放开朕……”寝宫内突然传来惊慌之声。

周安骤然收势,紧接着便化为残影,直接窜到了寝宫大门前。

立于门外站岗的两个长随太监马上打起精神,却听其中一人对周安道:“公公莫慌,圣上八成是又做恶梦了。”

“经常如此吗?”周安歪头问。

“近几个月,经常如此。”这太监低声答道。

周安又朝寝宫大门看去,思量了一下,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道:“圣上,您还好吧?”

“朕无碍。”寝宫马上便传出的女帝的声音,紧接着,女帝的声音又响起:“是小安子?可是小安子在外面?”她听出了周安的声音。

“是奴才,今日奴才为您值夜。”周安回道。

“是你啊……”女帝说了一句,又沉默,但很快她便又道:“小安子,进来叙话。”

“是。”周安应了一声,轻轻推开了女帝寝宫的大门。周安跨过高高的门槛,脚步很轻的进了女帝寝宫,而后又回身轻轻的关上了门。

女帝的寝宫,名为坤元宫,也称坤元殿。

这坤元殿无论是从外看,还是入其中,都能感受到其恢宏,金碧辉煌,奢华夺目,却又过于空旷,给人一种清冷孤寂之感。

宫殿内到处都挂有色彩不一的帷幔,最里侧,则是由黄金幔帐环绕的龙chuang。

周安关好门,才回过身来,正要向里走,马上便注意到一身着薄纱的曼妙女子翻身刚下龙chuang,行到一旁台前,点燃了烛火。

此女生的甚是高挑,身披着的薄纱下,红肚兜若隐若现,周安也没多看,垂头向里走。

他是认得此女的。

此女名为寇冬儿,乃是女帝的贴身婢女,当今大内第一女官。寇冬儿要比女帝要年长许多,她是十五年前入宫,那年她八岁,而当时还是大公主的女帝,才两岁而已。

所以说寇冬儿是看着女帝长大的,也不为过。

寇冬儿擅武艺,武道天赋极高,她能成为当时大公主的贴身婢女,与其武道天赋高有很大关系,而同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寇冬儿的性格,与云景公主的贴身婢女红杏,可以说是属于两个极端。

红杏活泼可爱,在小时候时,称得上特别皮,是云静公主调皮捣蛋的头号帮凶。

寇冬儿则性格内敛,并非内向,而是沉稳。

她是一个话非常少的人,小安子曾给大公主当过四年长随,在曾经,自然是经常能见到寇冬儿的,所以他也了解,寇冬儿究竟是有多么沉默寡言,那真是话少的……甚至能让与她接触时间不长的人,误认为她是哑巴。

不过,寇冬儿也只是话少,性格使然,并非什么心里疾病。

在曾经,女帝还不是女帝的时候,寇冬儿是常伴女帝左右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但自从女帝登基后,就很少能看到寇冬儿在女帝身边了。

不是她失宠了,而是因为女帝身份地位的转变,使得她现在每天忙于朝政国务,便不需要寇冬儿常伴身边了,白天常伴女帝身边的人,除了康隆基这个大总管,其他多是司礼监的太监,或是负责端茶倒水的低等小宫女。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在白天时,是很少能看到寇冬儿的,周安穿越来这么久,一共也才见过寇冬儿两次,前两次都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而已,这是第三次。

不过,寇冬儿也只是白天时不常在女帝身边,一旦到了晚上,寇冬儿却是会马上又成为距离女帝最近的人,她要陪女帝安寝。

她是女帝的贴身丫头,要给女帝暖chaung,尤其是现今,已是深秋,若无暖chaung,晚上刚钻入被窝时,可是很冷的。

当然,寇冬儿与女帝同chaung为伴,暖chaung只是其次,她真正的任务,是保护女帝的安全!

据说,今年也才二十三岁的寇冬儿,已是地煞境强者,是内廷女武者中,天赋仅次于哈其格的存在。

……

寇冬儿分别点燃了龙chaung两侧台子上的红烛,龙chaung周围变得十分明亮。

周安也走近了,却未敢太近,隔着三丈远便停下,躬身道:“圣上。”

幔帐后,女帝已从龙chaung上坐了起来,她身着金色纱裙,乌黑秀披撒于肩,比起身姿称得上惹火的寇冬儿,她看起来是要单薄了许多,毕竟才十七岁,仅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她是还没张开呢。

“小安子,今日怎么是你?你才成朕的常侍,便来给朕值夜……”女帝的声音从薄如蝉翼的幔帐后传出来。

“禀圣上,奴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入职乾武宫,之前也没给圣上您值过夜,想着早些熟悉熟悉,别等以后不熟出了差错……便来了……”周安恭敬道。

“唉,你也别太操劳,朕还指望着你,将来为朕办大事呢,可别年纪轻轻就累坏了身子。”

“奴才精神头足着呢,谢圣上关怀。”

女帝叫周安进来叙话,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就是想找人说说话,也只问了周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寇冬儿将龙chaung前方,左右两侧台子上的蜡烛都点燃后,便站在龙chaung边上,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一言不。

女帝与周安说了几句闲话,说着说着,却又话音一转的问:“小安子,你与朕说说,今日早朝上,那个什么投票,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竟然让吴绪宽那老狐狸吃了瘪……”

“奴才也没怎么细想,就是急中生智。”

“急中生智,好啊……那,小安子,你老实回答朕,在今日早朝上,你有没有害怕?”

“怕!怎么可能不怕,说不怕那是假话,但奴才怕的不是他吴绪宽。”

“哦?那你怕的是什么?”

“奴才怕的是,被这吴绪宽夺了天下,窃了江山,怕这天下黎民再因他吴绪宽而遭受更大的劫难,也怕……圣上您,因他吴绪宽受了委屈,主辱奴死,奴才是万不能让吴绪宽那奸贼得逞的!”

女帝沉默了。

好一阵,她竟然又笑了。

“哈,还真让云景那丫头说对了,也不知道这几年小安子你是经历了什么,好似变了一个人,变得能说会道,油嘴滑舌了。”

“奴才说的是真心话。”周安这话说的,竟有些委屈的意思了。

“行了,朕知你忠心。”女帝说了一句,又在龙chaung上了挪了一下屁股,侧躺下了,似乎是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撑着额侧,缓了缓才又开口:“小安子,你说,吴绪宽明日会干什么?”

“奴才不知。”周安回答的很果断,这个他真想不到。

“嗯……那你觉得,当前局面,可有破解之法?”女帝又问,康隆基也对周安问过类似的问题。

“有!”周安又回答的很果断。

“哦?有何破解之法?”女帝问。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周安道,这话他对康隆基也说过。

“这是什么破解之法?”女帝反问,如此简单直白的道理,女帝当然懂,但这偏偏是又最难做的!最该抓谁?最该杀谁?当然是吴绪宽,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抓吴绪宽的亲信之人?

哪一个重臣又是能轻易动的?就比如那户部尚书,若真直接动了他,肯定会迫使吴绪宽直接武力造反,只要让吴绪宽感觉到威胁,他就不会在等。

更关键的是,目前把持朝廷的是吴绪宽,女帝的命令出了皇宫,到下面能被执行到什么地步,是不好说的。

所以说,周安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圣上,您没理解奴才的意思。”周安道。

“嗯?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奴才的意思是,抓一批人,杀一批人!”

“这……有何不同?”女帝还是没理解。

周安也知道,是自己表达的太委婉了,但他是真的不好表达的太直接。“奴才以为,吴绪宽之势,并非靠他一人之能,他虽掌握调兵虎符,但并非直接掌兵,而仅以他现今所掌握兵权,是不足以直接倾覆东乾江山的,他需要多方予以他扶持,所以说,吴绪宽所代表的,并非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切皆是利益使然,无论是各卫兵马的指挥使,亦或者是御史、尚书,内阁大员,皆是因各种利益与他抱团,欲要一同窃取江山。”

周安,实际上是说了一段废话。

情况谁都清楚。

女帝却并未打断周安,听周安继续说。

“而以现今圣上手握之势,直接铲除吴绪宽,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强行动,反而可能适得其反,逼得吴绪宽直接举兵造反,但若仅针对吴绪宽手下之人行事,抓一批,杀一批,逐步削弱吴绪宽手下势力,并引得他们相互猜忌,内斗,也并非不可行。”

“抓谁?杀谁?怎么抓?”女帝开口了。

周安说的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决绝办法,而此时,女帝正是将难点说出来。

“若抓些官衔低微之人,吴绪宽也不会在乎,并无大用,可若抓重臣,吴绪宽的反应怕是会很激烈,稍有过火,就会引得他直接起兵造反。”

“而且,此时朝堂上那些人,不是已经投了吴绪宽,就是畏他吴绪宽如虎,吴绪宽的眼线,更是遍布乾京城的各个衙门,稍有风吹草动,吴绪宽马上便会知晓,朕的圣旨才出了内廷,吴绪宽就能知晓其细节,这人还怎么抓?又有谁,肯为朕来抓吴绪宽的人?”

“再说,抓人是需要理由的,需要其作恶的证据,这证据,又该从何处得来?只要稍微走漏风声,就算原本有证据,吴绪宽也能差人马上销毁证据,甚至酿成血案,来个死无对证。”

女帝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是非常清楚的。

虽然她现在还是皇帝,她说罢免谁,就罢免谁,她说抓谁,就抓谁……但,这一切都是在理论上没问题,一旦到了实际执行,就会有大问题。

先是一个如何确保不会碰到吴绪宽底限的问题,吴绪宽的底限……比如,直接抓户部尚书,这是直接抓吴绪宽的左膀右臂,吴绪宽肯定直接就炸了,马上就会造反。

所以,重臣轻易动不得。

抓级别太低的也没意义,只能抓那些不太高,但也不太低,掌握一些实权的人。

但阻力太过巨大。

到处都是吴绪宽的眼线,女帝下旨抓人,负责抓人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吴绪宽的人,负责审讯的也是,而且,抓人是要证据的,若无证据,女帝乱抓人,这等于向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昏君的帽子直接就戴上了,这等于是给吴绪宽再次逼宫的借口。

吴绪宽手下干净的人没几个,几乎不存在抓错人的可能,但若无实际证据直接抓人,就以当前局势而言,是会引一系列灾难性后果的。

抓人杀人说起来容易,可实际操作起来,真的是处处是障碍。

“圣上,奴才知道您的顾虑,无外乎三点,一是怕刺激吴绪宽直接造反,二是下面怕是会执行不力,甚至可能以理由搪塞于您,干脆不执行,三则是,没有证据便抓人,您怕是会背上昏君的污名,这会给吴绪宽攻讦于您的机会。”

“嗯,你总结的不错。”女帝点了点头。

“圣上,奴才以为,您的三点顾虑,其中有两点,皆是可避开的。”

“哪两点?”

“其一,怕刺激吴绪宽造反……奴才认为,吴绪宽既然能忍到今日,就不会轻易的武力造反,只要不动他那几个手握重权的心腹,其他人皆可动!只要别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来,未必不可行。”

“其二,昏君的污名,定是不会让您背负的,近几年来,吴绪宽以栽赃陷害的手段,残害了不知多少忠良,他能如此做,我们也能,而我们要抓要杀之人绝非忠良,本就是奸恶之徒,哪怕他们恶行之事的证据皆被销毁,创造出证据,也非难事。”

“这……”女帝变颜变色,周安竟然告诉她,可以伪造证据去抓人杀人?

“圣上,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周安劝道,“而且,奴才觉得,只要别提前走漏消息,想要拿到一些人作恶的真凭实据,并不困难,他们都不干净。”

“……嗯。”女帝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应了一个鼻音,却马上又道:“那你的意思是,唯一的结症是下面会执行不力?”

“是。”周安连道,“这是最大的问题,正如圣上您所说,乾京城各个衙门皆有吴绪宽的眼线,明里暗里追随于他的人,不知多少,若以常规方式,由您下旨缉拿谁,必然是处处阻碍,而从您下旨,到最终抓到人,需要经历诸多环节,任何一个环节却都是可能出问题的,如此行事,怕是抓了人,找不到其罪证,最后也不得不将其放了……”

现在的女帝是不能做一个“昏君”的,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满朝文武也并非都忠于她,她若成了别人口中的昏君,吴绪宽将她赶下台,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所以,女帝必须将自己的行为,也约束在律法的框架内。

她也得按照规矩来。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她得守规矩,但乾京城各衙门明里暗里,都与吴绪宽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他们也不敢明着不给女帝办事,但暗地里用手段太容易了。

女帝沉默。

沉思。

抓一批,杀一批,果然是行不通,太难了。

女帝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抬眼看向了周安。

是周安跟她说抓一批杀一批的,怎么说到现在,好似周安也认为行不通了呢?

“小安子,你有话直说,别跟朕绕弯子。”女帝开口道,“你要是真有什么办法,便说来听听,无需藏着掖着。”

“是……其实奴才是想说,抓一批,杀一批,是可行的!其他问题皆有化解之道,所以就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便是下面定然会执行不力,坏了您的大事,因此!”

周安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向女帝道:“奴才以为,圣上是不是可再设新衙门,赋予其巡察缉捕之权,此新衙门的吏役,皆从您亲信卫队之中挑选,确保其忠心无二,由他们为您办这抓人杀人之事,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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