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帝廟石碑於官渡之爭

關帝廟石碑於官渡之爭


08年春,我接到河南電臺旅遊廣播文化類欄目《老記見證》的邀請,去做一期有關官渡的話題,當時原陽剛剛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研討會,他們聲稱官渡是在原陽縣,並且邀請了很多媒體到場,唯獨沒有中牟縣方面的人。這次欄目組就是要兩地面對面的辯論。不過,說心裡話,我對原陽爭官渡的事是一無所知,但是欄目組記者聶志毅和我關係很好,是不能不去的。

當我趕到河南廣電大廈時天已是傍晚了,距離節目開播還有一些時間,就在大廳邊上休息,這時又過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來我這邊坐下,他看到我手裡拿著《水經注疏》,就問:“你是來參加節目的嗎?”我點點頭:“你也是嗎?”他也點點頭,我們就閒聊起來。從他言談中得知,他在原陽縣**局工作,是爭奪官渡最早倡議者,只是後來在實施時被拋棄了。當然了,我也告訴他我的身份: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當說起爭奪官渡這事時,我小心翼翼地問:“不都是說官渡在中牟麼?怎麼又跑原陽了?”他聽完幾乎笑出聲來,臉上浮出一個讓我終身難忘的表情:眼睛乜斜一下,嘴角微翹,鼻孔重重地出了幾下氣,滿臉晃動著鄙視二字:“當然是在我們原陽了,你們中牟的專家都說‘也對’了。”我立馬就解讀出他背後隱藏的意思了:你只是一個小農民,沒有資格和我辯論。我臉色立馬凝重了下來,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換得笑容可掬:“如果換做是我,我決不會說‘也對’兩個字,不給對方可乘之機,維護自己家鄉的歷史,即使錯了家鄉人也不會責怪你的。自己家鄉的文化自己不維護,難道還指望別人去維護嗎?”他維護家鄉歷史文化的態度是很對的,這些年來中牟邑的事就是一件很好的證明,很多專家都研究過中牟邑,但是幾乎沒有一個是站在中牟縣立場上研究的,他們的文章都有這樣一句話:“首先,要排除河南中牟縣。”確實,自己的事還要自己做!我點點頭,他又說到,他們幾個領導在召開爭奪官渡的研討會之前,專門驅車到中牟縣轉了一圈,當時他沒有說去哪裡,從後來的節目裡才知道,他們去的是官渡旅遊區和官渡寺。末了他有這樣一句話:“回去之後,我們信心十足。”可惜,當時沒有聽出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然後就開始做節目,這時我才知道他們爭奪官渡的依據是清代康熙年間的縣誌和石碑,還有中牟歷史名人張孟男的一首《官渡》詩:“馬頭落日帶沙黃,此是袁曹舊戰場。人過斷橋頻弔古,水聲嗚咽哭興亡。”他解釋說,詩中第一句中“馬頭”就是指原陽縣馬頭村,第二句說的意思是官渡就在馬頭村。一箇中牟名人寫自己家鄉的詩居然成了原陽爭奪官渡的證據,這解釋真的讓人哭笑不得。後來他又說自己親自到官渡旅遊區和官渡寺看了,說官渡旅遊區已經破敗不堪、官渡寺石碑也不怎麼樣等等。至此我才明白,他們看到這些,得出中牟縣不重視歷史文化建設,“信心”是這樣得來的,這句也是滿滿地鄙視之語啊。節目裡並沒有辯論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官渡寺,我想去看看他們說的那個石碑到底是什麼樣。當時官渡寺剛剛開始建設,也沒有做什麼宣傳,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看石碑也是康熙年間的,至少也和他們的證據是同時期,碑文明明白白說字渡在中牟縣。我又到官渡旅遊區看了一下,的確有些破敗,但這不能成為他們可以隨意搶奪中牟歷史的動力,更不能成為他們可以鄙視中牟文化的理由。難道你們在歷史文化建設方面就一定比中牟縣強嗎?我真有點不相信!又想起昨天他的言行,他們為了維護原陽的歷史文化,就不惜侵害中牟的歷史文化。我們在歷史文化建設方面就算是有些薄弱,但也決沒有弱到可以隨意鄙視的地步!

我是中牟人,也有責任維護自己家鄉的歷史文化,既然你們能搶官渡,按他們的理論我也有責任維護我家鄉的歷史文化,於是我就暫停中牟邑研究,著手研究原陽的歷史。忽然間想到在《水經注•渠水》裡面有記載說搏浪沙和搏浪亭都在中牟縣。何不在方面突破一下呢?當時我常常去中牟在線,在那結識了很多朋友。我把這事向大家說過以後,大家也都憤憤不平,紛紛同意應該還擊一下。有一個網名叫風生水起的網友,他傳給我兩本書:民國版的《中牟縣誌》和《陽武縣誌》,還給我介紹一家專業的學術資料網站,希望對我有所幫助。

關帝廟石碑於官渡之爭

河南文物網《再考張良錐秦藏身處》截圖

首先,我對酈道元的說法做了一些簡單的分析:

一、《水經注》是中國史地學的最權威著作,作者是親自考察了很多地方才寫成此書的,也就是說他記載的都是他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可信度應該很高。

二、搏浪沙在原陽,最早的記載是《漢書•地理志》,成書於東漢。而《水經》的作者桑欽有說是西漢,也有說東漢的。也就是說兩本書成書時間大體相當,從時間上看和《漢書•地理志》大體相當。

三、《水經》特別是《水經注》成書後,有很多大史學家為它做疏,就我手頭的幾個不同版本來看,居然沒有人對酈道元學說提出反駁,可以理解為默認此說法。

四、再參看陽武縣移城史,可能《漢書•地理志》很可能引用的是西漢時的資料。此時的陽武縣城在今鄭州市區北。作者只是引用時未加細察,與事實就有出入了。

通過以四點分析,忽然覺得我發現了新大陸,搏浪沙在中牟縣,這才應該是歷史的真相!於是我就以以上四點為基礎,仔細研究了秦時陽武縣轄境及變遷、陽武縣城的遷移、黃河的變遷、渠水的變遷、官渡、馳道、圃田澤等,幾個月後寫成了《搏浪沙應該在中牟》、《小考陽武縣與中牟縣的關係》兩篇文章。搏浪沙在中牟的觀點正在被逐步被大家認可。比如說河南文物網就有一篇《再考漢張良刺秦藏身處》,裡面就明確指出搏浪沙應該在中牟縣。還有,去年我去河南省社會科學院歷史所請教中牟邑的問題,有一個老師就問我:你說搏浪沙到底在哪裡?我就很肯定的說:在中牟,也只能在中牟!我把我的文章給他看,他不住的點頭。

直到現在我依然在關注搏浪沙在中牟這個話題,也一直尋找新的證據。2017初,我在今日頭條裡看到有朋友說鄭州市區也還有戰國時的長城,我如獲至寶,趁著星期天趕緊過去考察。這個長城不僅對中牟邑研究有重大幫助,也是證明馳道從中牟縣經過的重要物證。這又為搏浪沙在中牟增添了一個新的有力物證。這段長城還證明了陽武縣前三座縣城都在中牟縣境內,與諸多史料中記載的“唐宋以後陽武縣城才固定在今原陽境內”相符合;尤其是對於研究官渡有決定作用,能很好的解釋官渡的起因、時間、位置、作用等方面;長城加上當時鄭州的地形也證明秦時馳道只能走中牟縣。搏浪沙在中牟的實物和史料證據都已經形成較為完整的鏈條!此次考察我又寫出《談談魏長城》一文。

其實應該感謝他們爭奪官渡,還應該感謝那一個鄙視的表情,是它給了我動力,讓我去探索搏浪沙的真相。官渡是誰也搶不走的,但是搏浪沙已經正在迴歸的路上。這一結果,恐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也包括當時的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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