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楊民超
筆者不是一個太傷今懷古的人，但在我的生命歷程中，所遇見的一些很特別的事和人，早已深深的鐫刻在心靈深處了，一生可能都揮之不去。它有時象高清晰度的圖片一樣，深深地嵌在記憶深處。但在我記憶中最為深刻的，還是家鄉曾經的那片蘆葦叢……
由於時代的變遷，我心目的那片蘆葦叢如今早已蕩然無存了，順著曾經那片蘆葦溝塘的曲線，如今修建的是低落起伏的樓房和院舍，而真正蘆葦的影子只能留在記憶深處了。 
而我記憶中的那片蘆葦叢，尤其在春夏之交瘋長的季節，它有高聳挺拔的葦杆，青翠碧綠的葦葉，他們有不擇惡劣環境的品質，只要有點水源，它們便在溝塘的坑窪處靜無聲息的瘋長，那些挺拔的蘆葦就像一排排站崗的士兵，順著溝塘一眼望不到邊際…… 
我的家鄉臨近馬路邊有一條彎曲細長的鄉間河，不知滋潤幾代人了，由於順著馬路在南北延伸，我們老家的人都親切的叫她臨艾河。我可以好不誇張說，家鄉的人就是在那條河的滋潤和哺育下長大的。
小的那時侯，河水清澈見底，魚蝦很多，玩累了，渴了，是可以隨便掬一捧喝下去的，而我如今翻江倒海的水性也是在那個時候練出來的；幾乎把小時候讀書、學習的大量時間都折騰進水中了，對於水中的各種動作和遊戲，那是不消說了，我們還能潛入很深的水中撈河蚌餵鴨子；對於摸魚，掏黑水雞和捉黃鱔那是我最拿手好戲，但其中也遇見最驚險的一次，有次我竟然把一條水蛇從鱔洞裡拽出，害的我半年都不敢在細小的洞巢中染指了。但我最後確摸索到一個重要的經驗：水蛇洞沒有黃鱔的洞光滑，從此也落下怕蛇的心理，特別怕它那雙骨碌碌亂轉的眼睛和來回吞吐的細舌，每次想來：總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那條家鄉河，距離我家很近，大概有一華里的樣子吧，家鄉的親人最愛在那條河裡游泳，也是夏天的最好納涼方式，但如今隨著經濟發展，汙水橫流，垃圾亂扔，河裡還生長了大量的雜草水葫蘆，給這條母親河汙染的早就混濁不堪了，更別說洗澡了。 
那條家鄉河雖距離本村的很近，沿著溝塘的鄉村土路，放眼一路風光大都是陰深深的蘆葦，在蘆葦叢的包圍之中，先前有一個小村莊，幾乎與我所在的村莊是彼連的，叫王木先莊。聽老人講，我們這方圓附近的幾個村莊，早些年間，都是從山東省棗南莊市搬牽過來的，大概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了。
而鄰村王木先莊則是原始居民，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歷史沿革了。但該村莊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人口增長的很緩慢，甚至還有些負增長，但老人的解答確很耐人尋味：他們說：剛開始，有零星的居民想在這裡安家落戶，但又怕老鄰居欺負，於是消息很快傳到皇帝的耳朵裡，皇帝確開了金口玉言說：坐地茬，是不發人。
但我相信這一定時一種謠傳，因為這是沒有科學根據和歷史記載的。但我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這個叫王木先莊所住的地方，只所以人丁不旺，與其所居住的環境與一定的關係，該村莊三面都是很深的壕溝，中間只有一個出口處，地勢又很底窪，每年春夏之交，幾乎都暴雨成災，該村的出路幾乎也被淹沒了，於是該村就成為一個孤島了。
同時村周圍還有許多的蘆葦和大量的虛竹掩映著，陰氣太重，按八卦推理的說法，屬於陰勝陽衰，大概人氣不旺與其所居住環境有關吧。由於人丁不旺，該村成了臨近村人的出氣筒，最後不知是什麼原因，全村終於在十年前，陸陸續續的全部由河西搬遷到河東面了。按理說，現在王木先莊應該說人口有所增加了吧。
想想一個有幾百年歷史沿革的村莊，因為陰氣太重，終於走向沒落。現如今村莊的遺址只剩下一片破舊的瓦礫和沼澤地了，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就無形中想到姜夔詞下的詞句：“廢池喬木，猶言厭兵”。
而如今王木先莊的搬遷，留在我童年記憶中的蘆葦叢，連一根也沒有了。對於蘆葦中裡邊的各中水鳥和魚兒更是無從說起，僅蘆葦那一帶的無窮樂趣也是別人無法感觸的。有時我感覺：原始的東西也是一種美，然而我如今又能到哪裡，去尋找那魂牽夢繞的原始的蘆葦之美呢？
而蘆葦叢真正的美，應在雨中體現出來，特別是夏季，天空下著很密集的細雨，葦葉上早就粘滿了水珠兒，頗有李白詩句裡描寫的桃花帶露濃的感覺。側耳細聽：還能從中聽出許多美妙的音樂呢，有平沙落雁，有十面埋伏，有水調歌頭……美在其中，美不勝收！現在每每想起，那時的雨中葦葉的交響樂，還讓我悲從中來，那種音樂太微妙了，太透人腑肺了！
記得有一次，我一個人從很遠的集鎮歸來，天已經很晚了，又細雨濛濛，但我必須要穿過那片有著蘆葦叢的細路，風很尖，還伴隨有嘠嘠的鳥鳴聲，那樣的場面，現在想來，都還有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最主要是，我的一個同村的小孩曾淹死在蘆葦叢中。那時我，是相信人是可以變成鬼魂的，嘴中說著不要怕，但心裡還是害怕極了，我於是加快了步伐，如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跑呢，甚至我感覺比跑的還要快，一華里的距離，我感覺很漫長，最後也不知自己是怎樣穿過去的，即使到了家中，心還是怦怦直跳。都是那該死的蘆葦叢！ 
那件事已過去都將近二十年了，但我依然記憶猶新！
在我三十多年的歲月裡，我感覺什麼都可以忘記，但過去的清貧和快樂確是無法忘記的，也是用什麼金錢都無法買到的，我也不願意去賣!過去就過去了，我也不會後悔的，況且我也沒有選擇的機會呀。我目前所做的，就是要把握好我自己，珍惜我每天的擁有，感激所有幫助我的人，也感恩敵人讓我強大起來。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我們無法選擇和把握自己的出身環境，但我們可以改變後天生存環境和命運，我們力求讓自己做一個有作為的人，有意義的人，有價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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