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纪实:毒贩的惊魂三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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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纪实:毒贩的惊魂三天两夜

这是《与绝迹之鸟的短暂邂逅》里的第四篇。

战乱中的海地不仅是贫穷的,也是残忍的。老实的渔夫将偶然发现的毒品上交给了警察和政客,换回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三问:当规则的制定者开始打破规则,你该如何?

1

西多·查尔斯是第一个看到那些快艇的人。

维和部队刚刚撤离,这些快艇就开始出现了,总是夜里总是高速行驶,像猫一样从南面出来,将价值不菲的可卡因和各帮派的供给,运送给海地这边的同伙,提供生意的货源。

警长米什莱每天都要在广播里谴责这一前所未见的野蛮威胁六次:“不论是谁,只要有线索,请通知警方。“他在光明电台里咆哮,声音低沉,却略微颤抖,缺乏稳重。

阿哈。路路看着一艘快艇在去他们船头1/4英里的地方一跃而过。西多的弟弟路易斯正值壮年,身材魁梧,生来就比哥哥要乐观,情绪也更激烈。

“那帮混蛋都快把我们国家给毁了。“

西多正在把一块珊瑚从渔网里捡出来:“我们国家已经被毁掉了。“

“所以他们怎么做?“他问西多,“在岸上碰头,然后交接货物?”

西多耸耸肩“偶尔吧。有时候他们只是把货留在那里。偶尔早上会看到。”

“喂,伙计,你为什么不把它们捡回来?”路路马上调转船头,朝红树湾开去。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三个藏在不同岩石堆里的帆布袋,每袋里有一百公斤。他们将袋子送到了警察局。

当兄弟俩在一间办公室里等候时,西多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确实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和以前截然不同了,现在这批警察身上有一股利索的劲头,和税务局里的那些人一样。

现在管理警局的是米什莱。他的头长长的,中等个子,眼神敏锐而势力。

“怎么了?”他走进办公室。

路路笑了起来,“我们听到了你在电台中说的话。就是那些快艇,你知道吧?我们听到你告诉大家保持警惕,那好。”他光着脚踢了踢地上的袋子,“这就是你要的警惕。”

最年轻的警察迅速解开其中一个袋子,朝里看了一眼,发出了一阵简短的歇斯底里的傻笑,“是可卡因。”

米什莱开始折腾另外两个袋子,逐个撕扯着打开它们。拔开最上面一层,然后将整只胳膊伸到包的最里面。回到座位后,他浑身发抖,就像一个第一次接触性事的处女。

“跟我说说,”他开口了,脸上堆着笑容,“你们还找到过别的袋子吗?”

2

那天晚上,西多独自出海捕鱼。他挂上用小银鱼和及内脏做的诱饵,用白炽灯照亮水面,然后就这样飘着。与其说是在想事情,不如说是在忍受着对自己人生的某种认知。自省比直接为世界考量更好,这世界上充满太多你无法真正解决的事情。比如走私或者混乱的政治,又或是儿童的死亡问题。

他和他的妻子已经失去了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在婴儿时期死去的,而最后一个,玛丽路西,是在七岁。前一天她还跳着绳唱着在学校里学的功课,第二天就躺在垫子上,浑身发热,颤抖不止。他向邻居借了一批母马,用浴巾裹着,把玛丽露西横着放在马鞍上。到了诊所,医生摇了摇头——没有抗生。贸易禁令导致药物奇缺,连一片阿司匹林都拿不到。

那天晚上生命逐渐从她身上流逝,就像从桶里慢慢流走的水。

不到一个星期,马里戈特所有的警察都换上了兰德酷路泽,米什莱自己则用现金购置了希瓦迪尔附近的一个优质农场,最起码流言是这么说的。他在电台上自我辩解:“所有的走私品都被上交到太子港的总部去了。”

人们不以为然,真相就摆在你的眼前,但是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们的问题。”有一天在船上,路路说。

“别说这种话,”西多反对,“我们是渔夫,我们踏踏实实的挣良心钱,你要对自己多一些敬意。”

“敬意?得了吧。那些警察正开着车嘲笑我们呢。”

“不管怎样,我一点都不后悔,”西多说,虽然他和路路一样反感,但他不肯承认,“我们试着去做正确的事。”

连续两周路路每次都坚持出海,只是一刻不停的谈着钱,西多不禁怀疑他的兄弟变得市侩了,想钱想疯了。

有一天他们正回收龙虾笼子,路路说,“你知道吗?西多,我不认为是撒旦诱惑了耶稣。我认为当时撒旦就没和他在一起,在旷野里受难的40天,耶稣一直是独自一人,真的。没有任何人诱惑耶稣,除了耶稣自己。”

深度纪实:毒贩的惊魂三天两夜

3

不久他们又发现了一批走私品。这次,他们讲毒品交给了梅利斯特议员。梅利斯特是拉瓦拉斯党员,这个党派曾经颇受尊敬。梅利斯特在自己的私人小院里接待了他们,赞扬了一番查尔斯兄弟坚定的公民精神和对法律的尊重。

没过几天,很巧,议员的随行人员突然开上了新的丰田在镇上招摇过市,武器也更新成了伍兹冲锋枪,梅里斯特议员自己换上了一辆suv,广播说他可能会去竞选总统。

好吧,能怎么办呢?

没有出海的夜晚,西多一般都坐在一棵杏树下,那是他自己的冥想场所。杏叶像疲惫的鸟儿一般落在他的周围。

一天夜里,邻居突然驾着晃荡着胳膊的路路匆匆跑来,路路的眼睛肿得睁不开,胸膛里发出口哨般的声音。邻居们发现他跌坐在广场上不住地啜泣,浑身是伤。喝了一些水和朗姆酒后,路路缓了过来,他说自己站在梅梅利斯特的大门外,谴责议员,他骂得那么义愤填膺,对方只好派自己养的恶棍冲出来,给他一顿毒打,在进入了马里戈特后,他奇迹般地重整旗鼓,挣脱了朋友们,冲去警察局,导致他爱了第二顿打。

“我觉得警察本打算打死他,”阿尔西德说,他是在雅阁梅勒找到路路的人之一,“但是我们告诉他们他疯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路抓住哥哥的手臂,把他拉到面前,“我没疯,我只是希望这辈子能求得一些公正。“

“看见没?“阿尔西德翻着白眼,”彻底疯了。”

在路路养伤的那段日子,西多一直坚持独自出海。一天傍晚,他将渔具收到船内,朝大海出发。他将船艇开上了一处废弃的沙滩,沿着水道和潮汐塘一路寻找荆棘。突然几个帆布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爬上沙滩,站在他们旁边,眨了眨眼,竟有点呼吸不畅。出了一会儿神。他想到了米什莱和梅里斯特,想到了路路被野蛮殴打,但他并不需要这些说服自己的理由,看到这些东西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拿走它们。

他将毒品藏到祭祀埃尔祖莉的棚屋里。和路路商量,联系尼克松,让他帮忙将货物卖出去。

米什莱已经开始监视他了。

他们通过路路的一个女朋友给尼克松送去消息。与此同时,西多摆出自己最懒散的面孔,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他在心里盘算,如果米什莱要抓他,一定会趁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行动,事实上,载满狗腿警察的越野车,一天要开到镇子里好几次,如此高调难免惹人议论,西多和其他人一样听说了谣言:据说一个本地人私藏了一袋毒品,邻居们对此十分喜闻乐见。

米什莱造访时,正当中午。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就是事实,西多意识到,女儿死去后,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没有告诉米什莱任何事情。

尼克松是半夜出现的,他似乎在禁令期间发了财,从多米尼加买了汽油,通过武装卡车运回太子港卖,据说他现在已经有好几间加油站。

尼克松告诉他们,目前毒品的行情是4000美金一公斤。他可以帮忙销赃,但需要他们自己运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有那么几个瞬间,西多很想一咬牙就把那些毒品或是他自己直接扔到海里去。

深度纪实:毒贩的惊魂三天两夜

4

万圣节前夕,西多买了最后一班离开的车票。街上已经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路德,他们到处瞎转,用玩笑和愚蠢的曲子骚扰路人。

巨大的厚纸板箱安置在车顶,用胶带封住,每一个上面都打了“咖啡”的标签。

汽车运走越远,一路上他从未停止向耶稣,圣母还有伏都神灵们祈祷,

不求成功,也不求保全性命,只求更真实的,不管是何种形式的救赎。

当警告的枪声响起时,他甚至觉得这样也不赖。

米什莱的手下打开了箱子,盒子被塞得太满了,豁口像闪电般裂开,咖啡密密麻麻撒了一地。

米什莱走到马路中央,用力地碾着咖啡豆。随后他回过神,朝西多走过去,伸手掏出手枪。人们惊恐的后退着。

下一秒,一群路德从车门里冒了出来,像群精神失常的送葬者般,朝他们冲去。

格德们跳着舞来到马路中央,一边开心的放着屁,一边朝警官走过去。许多乘客立即着了魔,跟着摇晃起来,直到被旁边的人拉住。

他们先是偷了警官们的帽子,又想掏空警察的口袋。从上次着魔后,路路的变化如此之大,西多险些认不出来。

都给我滚,米什莱,警察办案。

格德们立即夸张地向人们敬礼,然后喊着愚蠢的口号,将西多围在中间,跳着离开。

西多最后一次看到米什莱,他正朝着备受折磨的手下怒吼,他们手忙搅乱的将他抬回车子避难。

西多哄着他们上了巴士。指挥带路的司机,开到贝尔维尤的一栋房子前。尼克松和他的伙伴将他们轰出房子。

随着神灵离开大家的身体,一个个恍惚的三棵松人民醒过来,大家脱下外衣和裤子,翻过来,露出缝满了小袋子的衬里。每个衣服里都藏了十几斤可卡因。

5

生活是简单了,虽然依旧充满忧虑和危险。每家每户都建了新房子。有了自来水和牢固的屋顶。大多数邻居也换上了新船,可以飞速前进。然而西多还是保留着他的旧船,毕竟他也不怎么捕鱼了。他和尼克松现在共同拥有一家德士古加油站。

生活是轻松了些。但是西多知道自己不能放松警惕。他也知道一有机会。米什莱立刻将他逮捕。他知道,他们迟早会来抓他。或许是美国人,或许是帮派分子,又或许是警察。

到了晚上,他感谢神灵,让他又活了一天,为他身处天堂的女儿的灵魂祈祷。

上一次玛丽露西出现在他的梦里,已经十四五岁了。夹着教科书和活页本。一直朝西多笑。

“今天学校怎么样?”西多问。

“今天上了数学课。”玛丽露西欢快地回答。走到杏树下来陪他。

西多和女儿坐在一起看功课,沉浸在幸福里,尽管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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