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他身為國民政府主席,但卻被不少國民黨人看作是“國府看印的”。他是辛亥革命的先驅、反袁護法的功臣、中華民國的締造者之一,為官處世卻奉行“不爭權攬利,不作威作福,不結黨營私”的“三不”原則。他就是林森,一個該被歷史記住的人。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抗戰元首 對日宣戰

林森是福建閩侯縣人,1905年加入中國同盟會。1907年先後入美國密歇根大學、耶魯大學文科研究院學習。1914年在東京加入中華革命黨,是中華民國首任參議院議長。1931年12月,林森當選民國政府第三任主席,從此連任12年。

1935年4月1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給蔣介石授予了特級上將軍銜。蔣介石獨享特級上將銜40年之久,1975年4月蔣介石病逝後,再無人獲得特級上將軍銜。事實上,這一最高級軍階本來就是專門為蔣介石而設的。

1937年8月17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又委任蔣介石為陸海空軍大元帥。1941年12月9日,林森以國民政府主席之名義,正式向日本宣戰。他在任上反對投降,堅決抗戰,被譽為抗戰元首。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孔祥熙、林森與蔣介石

布衣元首 用情至深

林森威望很高,在公德私德方面都令人欽佩。林森平生潔身自好,生活力奉簡約,樸素至極,他曾為革命到海外募集到大批捐款,卻沒有為自己添置一件足以防寒的冬衣,以致在自己的長衫下襬上縫上襯布以保暖。

他青年喪妻,卻終身不續娶,無親生子女,沒有什麼家產,更無三妻四妾,更無國民黨內有些權貴那樣奢侈淫逸的作風,這在當時的官場中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品質。

林森身居高位,深居簡出,一生不嗜菸酒,不近女色,頗多怪癖。最令人費解的,還是林森鰥居獨處的生活方式。當了國府主席以後,仍然孤身一人。周圍人也曾為他張羅過,可他堅辭不允。許多人感到難以理解。是林森不食人間煙火?

一個偶然的機會,這其中的秘密被揭開了。這要從林森珍藏的一具白骨骷髏說起。

林森向來喜愛收藏古董,在他收藏的眾多古玩中,有一件林森極為珍視的東西:一具白骨骷髏。林森並將它擺在居室的顯要處,十分刺目。據林森的隨從講,林森對這一具白骨骷髏珍愛異常,視同生命。常獨自對其凝視良久,陷入深深的沉思。據說,有人偶然來到國府主席的住所,猛然間看到這個白骨骷髏,不禁毛骨悚然,駭然中諾諾而退,竟至驚悸數日。

某日,一位稍懂一點解剖知識的人看到了這具骷髏,他一眼便看出這是一個女性的頭骨。消息一經傳出,聞者莫不張口結舌。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國府主席不近女色,何來女人骷髏頭?既不近女色,要這女人骷髏頭作什麼?

愛刨根究底的好事之徒,於是把目標對準國府主席的身邊人。國府主席有個貼身隨從朱某,跟隨林森多年,對林森的生活隱秘瞭解較多。一日乘著酒興,朱某道出了其中的秘密:那具白骨骷髏是國府主席表妹的遺骨。

原來,福建一帶的舊時風俗,小女婿大媳婦很普遍,男子娶妻時年齡一般都很小。林森十幾歲便由家中長輩作主,迎娶比他年齡大的鄭氏為妻。婚前他與鄭氏從未謀面,故婚後並無感情。而他對自己的表妹卻十分傾慕,表妹對林森也是一往情深。

林森娶妻以後,表妹的這種默默的愛沒有絲毫稍減。1893年林森的髮妻鄭氏突然患病,不久不治而亡。這時林森跟表妹的感情更加濃烈,難捨難分。正當他們熱戀的時候,林森表妹的父母突然決定將女兒許配給一個華僑鉅商的兒子。表妹對這門親事竭力反對,拚死不從。她跑到林森的身邊,懇求林森帶她一同私奔,遠赴重洋到國外謀生。

表妹的一片痴情,使林森激動萬分。可是一想到革命剛剛開始,環境險惡,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苦思再三,終於沒有答應表妹的懇求。就在表妹婚期到來之前,林森懷著痛苦與深深的負疚,離開了家鄉。表妹悲憤至極,上吊身亡。林森在外得知表妹自殺的消息後,內心受到深深的刺激和強烈的譴責。從那以後,發誓終生不再接近女性。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左起:蔡元培,黃興,孫中山,林森,胡漢民,宋教仁

書生本色 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

辛亥革命勝利後,林森作為中華民國的締造者之一,當上了首任參院議長,與孫中山和袁世凱都共過事。林森為官清正廉潔、不慕名利、自律甚嚴等。尤其他崇揚民主和法制的精神更值得稱道,在任參院議長時,他對孫中山和袁世凱這兩名“大總統”的決定都有過否決的記錄。尤其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曾使目空一切、趾高氣揚的袁世凱不得不在解除佩刀後才被允許進入參議院,此舉尤令人欽佩。

蔣介石上臺後,林森仍未改書生本色,以國民黨監察委員的身份,數度參與彈劾蔣介石的行動,使蔣大為惱火。

作為孫中山的忠實追隨者與積極合作者,林森對孫一直是敬仰有加的。特別是在孫逝世後,他致力於為孫建造陵寢,樹碑立傳,並率先提出尊稱孫中山為“國父”的動議,無疑對弘揚孫中山的革命業績和精神遺產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林森為官處世,不喜張揚,做事低調,奉行“不爭權攬利、不作威作福、不結黨營私”的“三不”原則,講究“無為而治”。但由於這種風格,也使林森倍受冷落,在他任“國府主席”時,國民黨內很多人都不重視林森這位“一國之尊”,甚至僅僅把他看作“國府看印的”。胡適針對此情形曾有過一段評價:“林子超先生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以至於虛到有的人居然已經‘目中無主席了。”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眾望所歸

林森成為國民政府主席,在當時的國民黨內,是眾望所歸。

1931年3月2日,立法院長鬍漢民被蔣介石囚禁後,林森被選為立法院長,成為國民黨中央的要員。在此之前,林森為避開政治旋渦,飄然出國,到海外進行為期8個月的視察活動。因此他是在海外旅途中被選為立法院長的。

在這次海外旅行中,林森有3個月是在瑞士避暑度假的。當時他委託人在瑞士日內瓦租房,還規定了價錢,按他的要求要在當地租到房子是很不容易的。這位朋友經過多方打聽,最後在日內瓦近郊外租到一個僅有兩小間的農舍。房子租好了,菜燒好了,卻找不著筷子。朋友建議去中國代表團那裡,借一些中國餐具來,卻被林森阻止了。他說:“這次順道到瑞士度假,完全是一種私人行動,和公務無關,不要驚擾到公家機構,用具不妨將就一點。”於是他們就自己用木頭削成木條備作筷子之用。

這段海外之行的小插曲足以說明林森公私分明、生性淡泊、安於清貧的品格。

“九一八”事變後,本來應該團結抗倭。但是1931年11月國民黨四大召開之際,國民黨內又開始了互相指責,互相拆臺的局面。以蔣介石、胡漢民、汪精衛為代表的三派勢力互相之間又開始了權力鬥爭,相持不下。胡漢民和汪精衛為了搞倒蔣介石,暫時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蔣介石。在這種情況下,蔣介石“以退為進”,宣佈下野。

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威望很高的林森就成為了國民政府主席。

據當事人陳銘樞回憶,當蔣介石下野時,曾意“將以國府主席一職畀于右任”,但陳向蔣推薦了林森。蔣說:“林一向愛清閒,不知道他願意不願意?”我說:“可以勸駕。”蔣立即寫了一封親筆函致林,交我面遞。林因事出意外,開始尚有顧慮,經過勸說,他答應了。

實際上當時有望成為主席的還有蔡元培先生。但蔡元培屬於學者型的人士,資歷比中華民國首任參議院議長的林森稍遜一籌;而於右任因為是蔣青睞的人選,而被粵方所拒絕。因此,最後就只有林森莫屬了,而且從公德還是私德來看,林森都是當之無愧的。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淡泊名利 無為而治

國民政府主席為國家元首,蔣介石被迫下野後就將國民政府主席改為虛職。林森對此有清醒認識,曾說“國府主席是虛君地位,其意義在於垂拱而治,不該去管的就不要去管,讓有辦法的人放手去做嘛。”

林森生性淡泊儉樸,不嗜菸酒,不近女色。他具有一個優良政治家所應擁有的品質:正直寬容,溫和穩健,不徇私情。卻無心政治,被稱為“超然派”。他的官邸十分簡陋,如同普通民居,甚至沒有衛生設備。而因為房屋少,僅有的一個班警衛只能借住在鄰居的空屋裡。他因公外出時一般都是輕車簡從,而私行則多是獨自一人。

林森當了國府主席後,嚴格約束自己和手下,如洛陽警備司令陳繼承來拜訪,他拒絕接見說:“以後武官直接去見蔣,文官去見汪,不必到我這裡來啦。”

林森對手下的要求是:不發表意見,不參加宴會,不寫條子。一次,他的秘書想要到一個政府的重要宴會上開開眼界,被他呵斥:當好你的秘書就行了,認識那些要人幹什麼?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林森書法

林森平易近人,南京浮橋如意裡2號是他的公館,從住處到國民政府不足一華里,林森一向步行,身著長袍馬褂,布鞋布襪,持手杖,附近的居民都認得他。

林森曾經彈劾過蔣介石,林森對蔣的態度是配合而不迎合,禮貌而不恭敬。一次,散步的林森遇到了戒備森嚴簇擁而來的蔣介石。林森即在道旁的小廟賞玩古董,並不迎接或避讓,直到蔣介石走來致意“主席好”。

西安事變後.蔣介石返回南京,眾人爭相向蔣介石致意,林森則站在一邊。蔣介石看到後,上前說:有累主席受驚了。林森對秘書說:明明是他受了驚,怎麼反倒是我受驚了,他這是做給人看的。可見林森對蔣仍存芥蒂。抗戰後,林森遷至重慶,見到蔣介石的別墅如世外桃源,讚歎不已。蔣介石就將別墅贈給林森,稱為“林園”。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贗品藏品拍高價

晚年林森漸漸喪失了對政治的興趣,寄情花草,古玩。他雖然喜歡古玩,卻捨不得花許多錢去買,從不出高價,自然其中有許多贗品。國民政府還都南京後,根據他的遺願將他的上千件藏品字畫編號拍賣,本來這些古董字畫不值什麼錢,但由於是林故主席遺物,蓋有“青芝老人鑑賞”朱印,這批大多是贗品的字畫身價頓升,不到三天,所有藏品即被搶購一空,共賣得銀元近萬元。所得之款全部捐獻給了福建閩侯中學作獎學金,資助優秀學生出國深造。

 車禍身亡

1943年5月,林森在重慶接見加拿大的大使前,因車禍頭部受傷,造成腦溢血癥,8月1日逝世。國民政府為林森舉行隆重國葬,並改其家鄉閩侯縣為林森縣。

林森:把國府主席做到了“虛位”的布衣元首

林森歌樂山墓地

國民政府發佈褒崇令:“能臨大事,決大疑,處變而不驚,慎謀而能斷。洵足光耀史乘,表率群倫。”稱其為“一代完人”、“千秋模範”。

中共中央發來唁電:“林公領導抗戰,功在國家”。

《新華日報》發表社論《為元首逝世致哀》稱:“林主席逝世,這是抗戰中全國人民最哀痛的事情,是國父逝世後我國最大的損失。”

重慶談判期間,毛澤東住在林園,早上起來散步時巧遇同樣出來散步的蔣介石,蔣介石領毛澤東參觀了林森墓,毛澤東對林森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對於林森一生功過,1979年作了新的評價,認為他是“著名的老一輩民主革命家”,“為中國人民做了許多好事,中國共產黨是不會忘記的,人民要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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