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線滇緬公路,在戰爭期間,曾經拯救了中國悲慘的命運

生命線滇緬公路,在戰爭期間,曾經拯救了中國悲慘的命運

松山日軍切斷了中國生命線——滇緬公路

生命線滇緬公路,在戰爭期間,曾經拯救了中國悲慘的命運

松山老百姓隨手可以的戰爭遺物。2006年,還有一個松山人在拆卸撿到的炮彈時被炸死。也許這是二戰最後一個犧牲者

松山考察

——日本軍“拉孟玉碎陣地”——松山

戈叔亞(這是1980-1990年代的松山)

松山,山名。因多為松樹而得名,由8-9個山峰組成,面積約6平方公里。最高峰海拔1903米,位於雲南省龍陵縣臘勐鄉怒江西岸的高黎貢山脈南麓。滇緬公路(現320國道或昆畹公路。現已改道)蜿延松山10多公里。松山距離昆明約700公里、龍陵縣39公里。現松山附近除了有幾個散落的村寨、一所小學校、一個村公所、公路道班以及公路邊的小食宿店外,無任何官民企事業設施。據龍陵縣1983年8月編繪的《龍陵縣地名志》統計:該地區人口約2,095名;人均產值約73元人民幣/年,人均糧食約272公斤/年;主要民族:漢;主要農作物:玉米、小麥。

1938年,中國趕建滇緬公路,其中松山路段最為險峻。1942年5月,日本軍從緬甸入侵雲南,切斷了國外唯一的援華通道滇緬公路。5日佔領松山,與江東岸中國軍呈對峙。

日本軍進駐松山後,立刻調陸軍第56師團第56工兵聯隊在此修建大規模的防禦陣地。以該師團第113步兵聯隊為骨幹,配屬師團直屬炮兵、工兵、通信兵、防疫給水部及野戰病院等建制甚至慰安所,組建了“拉孟守備隊”(拉孟為日文的臘勐)。

整個防禦工事為土木工程結構,由7個主陣地和6個前沿陣地及若干輔助陣地組成。每個陣地均為可以獨立支撐的環行防禦結構,外圍有鐵絲網地雷並有暗道和鄰近陣地相連。前沿陣地將公路切為數段。整個陣地地堡星羅棋佈坑道密如蛛網,事先測量定位的火力配置相互交叉互為犄角。陣地內存放著供長期獨立作戰生存的彈藥糧草藥品,並利用繳獲的汽車發動機安裝了照明、供水系統。松山是整個滇緬公路路段中日本軍第一個也是最強固的防禦屏障。號稱是插在中國喉嚨(指滇緬公路)上的一把鋼刀。守軍人數一般為4,000多人。

1944年5月11日,中國軍發動了旨在奪回滇緬公路的“怒江戰役”首先在松山以北打響。日本軍拉孟守備隊隊長率其主力前去增援,剩下包括300名傷病員在內的約1280名官兵留守。6月2日,松山戰役開始。經百日苦戰和將士用命,前後投入6個師的中國軍終以傷亡近萬人的代價,於 1944年9月7日將松山日本守軍全數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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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老兵繪製的日本松山職務官兵分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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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在松山的繪圖

由於這裡偏僻貧困、人口稀少,當年日本人修建的防禦工事的表面部分,以及中日兩軍激烈搏鬥的痕跡幾乎全部保留了下來,為古今中外戰爭遺蹟的一大奇觀。

外人最好不要獨自上山,否則會被展現眼前的景象和由此產生的幻覺嚇壞。在主陣地外圍一個日本人叫“上松林陣地”約100平方米的山頭上,竟有3-4條環型坑道羅紋般密佈,坑道每隔7-8米就有一個1平方米的大土坑(射擊掩體);山頭上密密麻麻的是臉盆和土碗大小的小坑,間隔僅10釐米,這是榴彈炮和迫擊炮的彈坑。突然展現在眼前的這一切,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在殘陽下隨風搖擺的樹枝陰影就像做著隱蔽戰術動作逼近的日本兵,戰鬥帽後面的遮陽飄布一閃一閃!使我馬上意識到必須趕快下山,但步履正常以保持鎮靜;當跨越長滿野草的坑道時,我感覺幽黑的深處有人手骨架來抓我的腳……這樣,當過兵的我再也沉不住氣了,只好歇斯底里地狂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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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會帶著你在迷宮般的坑道網中指認通向松山主峰“子高地”、日本人叫“關山陣地”的兩條坑道和兩個巨大的彈坑,這是中國軍榮譽第1師第3團用了20天挖掘的,為的是在兩個巨大的母堡下安放各一噸的TNT炸藥。這個將松山戰役推向高潮的爆破曾經收錄在臺灣小學的課外教科書裡。近年來,“拉孟玉碎戰”奇蹟生還的一個日本老兵木下昌已無數次在這裡向遺族家屬講述在此陣亡的230多名官兵的最後。

在路邊一個刻著“大寨”石碑旁的莊稼地,這個日本老兵說這就是最後的“玉碎陣地”-“橫股陣地”。當年的一棵老樹還孤伶伶地屹立在那裡。日本老兵木下昌已撫摸著樹上的傷痕,蒼老的面部肌肉痙攣般的劇烈抖動,使臉上的槍傷格外明顯。當年,他親手用手槍對著中隊長澤內中尉的太陽穴開槍,幫助他脫離負傷的痛苦,踩著橡皮一樣發漲的屍體來接受腹部纏著軍旗的真鍋邦人大尉要他“脫出”的命令。當時僅僅只有80平方米的陣地上僅存80名負傷的士兵和慰安婦,早見上等兵為傷員喝加了昇汞片(可以作毒藥)的水。有兩個傷員從坑道里爬到外面用手榴彈自爆而拒絕服毒。9月7日凌晨3時,他和兩個士兵爬出坑道準備逃往龍陵,馬上遭遇中國軍的狙擊而躲避起來直到這一天的晚上。當天下午5時,橫股陣地被中國軍最後攻陷。他看到了日本軍在這裡覆滅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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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繪圖

當地人會到“滾龍坡”、“陰登山”、“大啞口”、“黃家水井”和“青木寨”等地,指著各種痕跡為你分辨雙方各自不同的坑道或簡易掩體、步兵射擊掩體或炮兵陣地、塹壕或交通壕、地堡或彈坑以及馬廄車庫野戰病院指揮所蓄水池和慰安所等等……人們會隨意指著一片樹林、一段坑道、一間房屋或者一個什麼東西,向你講述一段驚天地而泣鬼神的故事。你突然會發現,他們哪裡是在和你交談,分明是地上與地下的對話。當地政府在14個當年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豎立了說明性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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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啞口公路邊,殘遭破壞的和松山戰鬥有關的紀念碑群得以恢復。這些石碑都是戰後不久修建的,現在看來十分簡陋而且大都殘破。其中有“中國國民革命軍陸軍第103師陣亡將士名單”紀念碑。但是石碑上竟辨認不出任何一個完整的姓名,唯一能看到的字是:“(陣亡)官佐59員、士兵1,456名……(現)將陣亡將士的英名全部公刊於此,願與松山共存……”

當撫摸著石碑上遭破壞的一道道傷痕時,你會感到終於沒有和松山共存的英名已隨骨骸風化消失,而他們的英靈卻和同時死在這裡的日本鬼魂在你腳下這塊土地下哭泣哀號,似乎各自都在咒罵著自己的祖國。

通過多年研究以及無數次和雙方老兵交談並一同實地考察,可以非常負責任地說;山上幾乎任何一處非農業功用的人為古老痕跡都可能是戰爭留下來的。完全可以拿著當年兩軍的攻防要圖找到任何地方,並根據現存的表面痕跡看出日本軍防禦陣地配置體系、中國軍進攻線路、戰鬥的激烈程度和雙方作戰思想及特點。有幾處坑道單兵射擊掩體和炮兵陣地甚至清晰可見稜角分明,就彷彿是昨天才挖掘的。在松山,當看到那觸目驚心的戰場遺蹟時,你幾乎會聽到槍炮聲衝殺聲、哭喊呻吟和自己呯呯作響的心跳聲;可以聞到戰火的刺鼻硝煙、烤肉與樹葉、泥土與腐肉的混合氣味。可以說松山的每一把泥土都被戰火燒煉燻焦、被鮮血滲透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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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人家的柵欄都是彈痕累累的。

每一天,松山人扛著鋤頭拿著日本軍用鐵鏟,拎著日本軍用飯盒,走出用鐵皮搭建屋頂的土木小屋,把牛趕出鐵皮柵欄,這些彈痕累累的鐵皮都是鄉親們從炸塌的坑道里檢回來的。然後跨過一條條坑道戰壕、繞過一個個被炸蹋的碉堡大坑到莊稼地裡勞作。累了就在至今仍插滿彈頭破片的老樹下休息,安撫一下腿上的創傷,和一位在此定居的中國老兵瞎聊。這個老兵的名字至今仍刻在路邊的中國軍陣亡將士紀念碑上。然後,老人們就像後生譏笑的那樣,在太陽下山以前早早回家,因為那條小路當年死人太多太多晚上會引起恐懼。孩子們山上拾柴,總喜歡隨手撿起陣亡兵士的骷髏或斷骨殘肢,躲到大樹的背後來恐嚇同伴;然後坐著自制的慣性動力木輪滑板車沿著日本兵修築的簡易公路一路歡笑地下山回家,當回到家才發現拾的柴禾還沒有槍彈破片多;大人一邊訓斥著他們、一邊把這些破片扔到後院已經堆的老高的同類中等著便賣。人們用日本軍刀槍刺殺豬宰羊;用日本軍用水桶到都曾被血水染紅的日本軍指揮部蓄水池或山凹的水塘裡挑水;劈柴時只見樹縫裡劈劈啪啪掉落的彈頭一粒粒。晚上,一家人圍坐在日本飛機殘骸打造的鋁鍋邊吃飯,沒完沒了講述山上故事的老人的臉,被坦克驅動齒輪圍著的堂火昏暗的光線照得猙獰可怖,但仍然可以看清嘴上叼著的煙鍋是用大口徑的槍彈殼製作的...

50年來,這裡的男女老少就是在這種環境中生活過來的。這裡的一切戰爭遺蹟遺物早已進入了他們的生活、融化在血液中、甚至影響著他們的思維和行為......

首先,他們懼怕任何外來人,可能是戰時懼怕日本人、懼怕軍人和官人的一種延續。你就是獨自一人跑到任何一家堂屋裡坐下,主人也多半不敢主動過來和你搭腔。近年來,不斷有日本老兵來這裡試圖和他們攀談而不得要領,松山人根本不敢接近他們,而是遠遠地望著,不曾相識又似曾相識,表情難以描述。

他們對貧困落後生活的消極和麻木,可能是他們至今對每天都要面對的那場戰爭自己能夠僥倖劫後餘生的一種知足。就在不久之前,我不至一次地回答過鬆山人恐慌急切的詢問:“是不是又要打仗?”、“最近不有戰事吧?”得到回答後,他們往往長舒一口氣……

然而,戰爭畢竟只是松山漫長曆史中的一瞬間,這對遵循著千百年來祖先遺留下來的傳統生活方式是微不足道的。松山人會用自己的方式醫治戰爭的創傷,雖然這種醫治在外人看來恐怕並不十分有效。

首先,他們在戰鬥結束後不久,就按照古人遺訓和宗教禮儀舉行了隆重的為死人招魂慰靈的活動-“水陸道場”。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鄉長李濟德報縣府備案官民合辦的活動不僅為中方人員同時也為敵方人員招魂慰靈——“中日美緬,各為其主,共赴松山……”為儀式捐款的“紳民”名單的石碑至今還龜縮在陣亡將士紀念碑群中。這就是今天松山人為什麼敬重鬼,但不懼怕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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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他們用保持傳統生活方式的純潔來表示對外來的一切事務的牴觸。他們用人力和畜力耕種土地;在各家門前不大的空地上涼曬穀物;用石磨去除穀殼或把穀粒磨成粉狀食用;然後把自己出產的糧食和家禽拿到路邊的集市上便賣再購買農具、布匹和油鹽……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合理自然,但卻嚴格遵循著古老的傳統!

可悲的是,當經濟大潮正沿著公路向內地延伸時,當松山人開始蠢蠢欲動、也盤算著利用這條千百次賭咒、給他們帶來無盡災難的路至富時,公路改道了,國道變成了鄉間小路。也就是說,再也沒有更多的汽車從這裡經過了。他們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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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松山的途徑

可以搭乘昆明每天開往芒市、瑞麗方向的許多長途客車,然後在龍陵縣或者鎮安街下車。開車時間一般都在下午6-7時,里程約750公里,用時約24小時。票價約120元。

在龍陵或者鎮安街可以乘坐到勐興或者施甸的客車到臘勐鄉大啞口下車即可。距離約34公里,票價10元。

另外也可以坐昆明-保山的飛機,票價440元。然後再乘坐開往芒市、瑞麗方向的客車在龍陵或者鎮安街下車。

臘勐有非常簡陋的旅店飯館。要觀看戰場必須僱請當地人帶路。

到那裡不要忘了也去怒江邊的惠通橋看一看。

一段破爛的山路和一座簡陋的橋,在戰爭期間,曾經拯救了中國悲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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