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刷微博的朋友可能會發現，有時候賬戶突然新增了幾十個陌生好友，但並不是你主動添加的。遇到這個情況就要警惕了：你的賬戶信息可能被人偷了。
就在前兩天，浙江紹興越城警方偵破了一起號稱“史上最大規模的用戶數據竊取案”。涉案的是一家新三板掛牌企業：北京瑞智華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瑞智華勝”)，涉嫌非法竊取用戶個人信息30億條，獲利上千萬元。該公司非法獲取的數據涉及百度、騰訊、阿里、今日頭條等全國96家互聯網公司產品的數據。
不知不覺，個人信息已被盜取
今年6月下旬，越城區公安分局網警大隊多次接到市民報案，聲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的微博、QQ等社交賬戶添加了陌生好友、關注，手機經常收到各種垃圾廣告、短信，懷疑個人信息已被洩露。
網警大隊調查發現，有8個IP地址在4月17日多次異常訪問報案人的賬號，這8個IP地址隸屬的IP段還先後訪問了超過5000人的賬戶。在阿里安全專案團隊的技術協助下，警方鎖定操縱該IP段的是以瑞智華勝為核心的多家公司。
警方偵查發現，該犯罪團伙通過與全國多家運營商簽訂營銷廣告系統服務合同，非法從運營商流量池中獲取用戶數據，操控用戶賬號進行微博、微信、QQ、抖音等社交平臺的加粉、加群、非法獲利。
7月3日，警方在北京海淀區瑞智華勝公司對涉案人員實施抓捕。截至目前，瑞智華勝以及關聯公司包括董監高等6名人員被批捕，公司銀行賬戶被凍結。
毛利率超60%，做的什麼營生？
公開資料顯示，瑞智華勝成立於2013年，2016年轉型做互聯網營銷，2017年12月1日掛牌新三板。
瑞智華勝2016年的轉型，緣於該案主犯邢某的加入。邢某原是一家從事緩存業務互聯網公司的高管，2016年他帶領前公司多名技術人員一起到了該公司。
警方發現，瑞智華勝管理運營著80餘個自媒體賬號，主要運營20個微博賬號和55個微信公眾號，內容涉及旅遊、資訊、美食、健身等多個領域，粉絲總數超7000萬。
有超過50家公司與該公司進行推廣、加粉等業務合作，涉及北京、杭州、福州、深圳、臨汾、東莞、廈門、上海、廣州、成都等10個地市區。
警方獲得一份加粉效果結算單顯示，瑞智華勝旗下多個自媒體大V號，僅2018年1月就加粉共計21.8萬個，價格為0.5元/粉，結算金額10.9萬元。
瑞智華勝的財報數據顯示，2015年公司做軟件開發服務時，營收僅187萬元，淨利潤2萬元；轉型做互聯網營銷之後的2016年，公司營收3028萬元，淨利潤達1053萬元。2017年業績有所回落，營業收入2002萬元，淨利潤332.2萬元。2016年和2017年，瑞智華勝的毛利率分別高達64.93%和54.69%。
墜入逐利深淵，營銷竟演變成盜竊
通過這起案件，警方發現了一種新型的數據盜竊作案手段。
瑞智華勝等三家公司主要成員均系同一夥人，兩家公司主要與運營商簽訂服務合同，獲取權限，竊取數據，瑞智華勝將數據加工、處理，通過精準營銷、惡意彈窗、加粉、刷量等方式獲利變現。
從2014年開始，瑞智華勝等公司就以競標的方式，先後與覆蓋全國十餘省市的電信、移動、聯通、廣電等多家運營商簽訂營銷廣告系統服務合同，提供精準廣告投放系統的開發、維護，拿到運營商服務器的遠程登錄權限。
由於軟件開發業務的收入不多，卻能接觸到運營商流量，讓犯罪團伙想出了更賺錢的方式——清洗cookie(賬號的登錄憑證)，操縱用戶賬戶。通過cookie不需要輸入賬號和密碼，就可以進入賬號，獲取註冊信息、搜索記錄、開房記錄等數據，也可以執行加關注、刷量等操作。
這起案件也暴露出運營商監管不力等嚴重隱患。
警方發現，與瑞智華勝簽訂營銷廣告合作協議的20多家運營商，均未對具體項目進行約束、監督。因運營商監管不到位，犯罪團伙才能佈置惡意採集程序，非法獲取用戶流量信息。
一位業內專家表示：“從運營商的層面進行流量劫持和清洗，意味著所有使用運營商流量的用戶都要被‘雁過拔毛’，互聯網公司再多的防護能力都沒有用，在源頭上數據就丟了。”
法網恢恢，侵犯公民信息將被嚴懲
我國法律規定，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是指違反國家規定，侵入國家事務、國防建設、尖端科學技術領域以外的計算機信息系統或者採用其他技術手段，獲取該計算機信息系統中存儲、處理或者傳輸的數據，情節嚴重的行為。
這裡的數據，不限於計算機系統數據和應用程序，還包括權利人存放在計算機信息系統中的各種個人信息。
我國刑法第285條第2款明確規定：犯本罪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中心特約研究員趙佔領指出，犯罪嫌疑人非法獲取公民信息進行精準營銷的行為，不僅對用戶構成民事侵權，還涉嫌構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這些個人信息被非法收集後，可能被用於其他非法活動，比如竊取網銀賬戶等，可能會給用戶帶來財產損失。
這家公司會被強制摘牌嗎？
“瑞智華勝屬於重大的違法違規經營，首先要看工商、稅務以及公安部門的處罰情況，在這期間該企業會停牌。對企業強制摘牌還是給予警告，還是要由股轉公司來酌定。一旦摘牌，還涉及企業背後的股東，尤其是中小股東利益。”張弛說。
張弛認為，新三板掛牌企業信息披露不實、違法違規經營，主辦券商、會計師、律師等中介機構沒有及時給予投資人足夠的風險提示，也難辭其咎。因此，不僅是公司會被依法處罰，律師、券商也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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