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歲上海名媛,漂流半生,揚名好萊塢卻險因破產而自殺

“我的生命就是用來不斷地改進自己……”

這是陳沖印象中,周采芹的自我描述,那時的她已年過半百。

周采芹是一個獨立而強大的女人,哪怕不提及她是京劇大師周信芳的女兒,她的一生也被貼滿了各種標籤,坎坷卻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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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皇家戲劇學院的首位華裔學生;紅遍倫敦的百老匯“中國娃娃”;兩次出演《007》電影系列;40歲投資失敗,遭遇破產;8年與家人音信全斷,獨在異鄉;公司打字員,餐廳服務員;60歲東山再起,名揚好萊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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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標籤,很難勾勒出周采芹真實的模樣,但從未向曲折與坎坷低頭的她,展現給世人的卻總是光鮮與靚麗。

人生如戲,即使是耄耋之年,她的眼中也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她是新版《紅樓夢》中的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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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驚天魔盜團2》中周杰倫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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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盾局》中帥氣的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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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藝伎回憶錄》裡的老媽媽Aunt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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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匯的“中國娃娃”,紅遍異國,卻與家世無關

周采芹在父母的東躲西藏中出生,裘天寶銀樓的三小姐裘麗琳,與當紅京劇大師“麒派創始人”周信芳私奔,這樣勁爆的消息,在當時轟動了整個上海灘,也註定了周采芹從出生就備受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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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周信芳與母親裘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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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芹,裘麗琳和周信芳所生的第三個子女

與其他名媛不同,周采芹並沒有觥籌交錯,指著豐厚嫁妝過活餘生,而是16歲就踏上了異國求學之路。至今,周采芹依舊記得母親說過:“你需要的是一肚子的知識,這樣你就能輕裝前進,成為一個真正獨立自主的人。”母親希望她去看更大的世界,可不曾想一別就是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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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冬,周采芹初到倫敦,與周采芹一起抵達的,還有老上海的華服,滿滿的金銀首飾,以及父親手抄的劇本《文天祥》。父親曾在臨別時對她說:“永遠不要忘記自己是中國人。”而這句話也是記憶裡,父親對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周采芹憑藉過硬的英文,成為了英國皇家劇院的第一位中國學生。那時,同學們眼中的周采芹,是一位穿金戴銀的神秘中國“皇室”,但對她的未來並不看好,因為他們認為倫敦的舞臺根本不需要一個東方面孔。但周采芹卻很篤定,她成百上千封地給節目製作人寫自薦信,只為尋找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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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59年11月,機會終於來了,周采芹在《蘇絲黃的世界》中,扮演香港妓女蘇絲黃。這部劇在倫敦演了三年,也紅了三年,周采芹憑藉這部舞臺劇名聲大噪,藝名“采芹”在倫敦西區威爾士劇院的燈箱廣告上閃爍了兩年。同年聖誕節,倫敦時尚圈的美女紛紛把自己裝扮成黑髮杏眼、旗袍包身的模樣。也是從那時起,身材瘦小的周采芹成為了百老匯最知名的“中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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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絲黃的世界》舞臺劇照

隨後,周采芹又扮演了大大小小很多角色,西方的影視戲劇作品中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中國元素。事業平步青雲,可週采芹的感情道路並不順利。兩段失敗的婚姻,讓年僅26歲的周采芹,做出來不再走進婚姻的決定。在面對採訪時,周采芹從未抱怨過這兩段感情。她只是很淡然地形容自己,“我是一個自由獨立的女人,我不需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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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周采芹的演藝事業依舊順風順水,1967年獲得機會出演了《007之雷霆谷》,成為了史上首位華裔邦女郎。大家應該有印象的是,2006年,《007:大戰皇家賭場》中,周采芹作為“彩蛋”再度“返場”,出演賭場的Madam Wu。007影迷們紛紛感嘆,歲月從不敗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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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芹在《007之雷霆谷》中出演華裔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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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周采芹實力迴歸,再度出演《007大戰皇家賭場》

40歲破產,50歲重頭再來,60歲再獲成功

在周采芹紅透半邊天的時代,在倫敦,幾乎沒有人知道周信芳是誰。直到60年代末期,周信芳訛傳的死訊登上倫敦大小報章——《采芹的父親自殺》。此時,周采芹與異鄉的父親早已失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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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無法獲得父母的消息,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但不久後,她得到的消息卻是父親和母親相繼去世,這對周采芹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雖然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時間不長,她走的也是一條與父母截然不同的道路,但周采芹卻篤定,是父親給了她戲劇的夢想,母親給了她堅強的靈魂,二者結合成就了她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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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芹曾說,母親的教導,讓她受益終身

身處異鄉,隻身奮鬥,感情失敗,父母去世,已經很頑強的周采芹也許不知道,這只是人生考驗的一個小開篇。前半生事業一路順遂的周采芹,在40多歲遭遇了破產,做生意賠光了所有的積蓄。身無分文的周采芹只好離開熟悉的倫敦,去往美國投奔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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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周英華,Mr.Chow創辦人,有“華裔食神”之稱

昔日的女明星,像是滑落的隕石,一下子變成了波士頓的打字員,大學檔案管理員,餐館裡的女招待。說起那段經歷,周采芹回憶道:“沒錢又沒了青春”,一度很想自殺。”

但周采芹並沒有被壓垮,她慢慢地從絕境中爬了出來,也正是這個時候,一個埋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念頭甦醒了——她想上學,她進入了塔夫茨大學戲劇院。這對她來說,就像是生命的第二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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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知識會讓一個人獨立自主”,周采芹在艱苦的環境中,攻讀碩士,並開始繼續尋找新的表演機會,踏實而安寧。她發現自己再不需要鮮花與掌聲的擁躉,也不需要甜言蜜語作為逃遁時的庇護所。那時的她彷彿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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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陳沖曾回憶,當時在洛杉磯與周采芹再次相見,周采芹告訴她準備在洛杉磯白手起家,從頭再來……陳沖聽了特別感動,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經歷過榮耀和富貴,也經歷過坎坷和挫敗,現在又要從頭開始,而且一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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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由於機緣巧合,周采芹出演了華裔導演王穎的力作《喜福會》,在美國大獲成功後,周采芹也得到了好萊塢的認可。那時,周采芹已經年過花甲,60歲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次成功,並且是名揚好萊塢,一舉拿下好萊塢“亞裔媽媽專業戶”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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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福會》劇照

與20多歲的成功不同,這一次,更多的人從她精彩的演繹中,看到了她對錶演藝術的熱愛和永無止境的追求。 在2001年,周采芹被授予了美國艾美獎終生成就獎。

生來漂泊,卻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從《007》中的第一個亞洲的邦女郎,到《喜福會》中第一個真實的東方女人形象,“中國人”的身份始終與周采芹如影隨形。

1981年,周采芹應邀回國,出任中央戲劇學院教授,成為了第一個到該校執教的“迴歸”專家。這也是出走半生的少年,首次迴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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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紐約到北京的航程只用了26個小時,但周采芹的心卻整整出走了半生。回想當年臨行前父親的囑託,周采芹身上就烙上了一個深深的烙印。儘管她千方百計想要融入西方社會,“中國人”的身份都始終如影隨形。

周采芹被國內觀眾逐漸熟悉,是受邀出演的新版《紅樓夢》中的賈母。那時她已是古稀之年,卻是首都登上祖國的熒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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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紅樓夢》劇照

周采芹說自己一生讀過三遍《紅樓夢》。20歲那年,周采芹是英國影劇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那是她第一次讀這本名著,她被裡面寶黛的愛情故事深深吸引。

40多歲時,她在美國再讀紅樓,落魄的她,想象著書中的“太虛幻境”,體味著人生的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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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紅樓夢》劇照

72歲時,她又再度翻閱《紅樓夢》,這次是應李少紅導演之邀,要去演繹這部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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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一夢五十載,這世間所有好與壞,悲與喜,甜與苦,都讓這個女人趕上了。

她說自己像母親,經歷過那麼多輝煌和劫難,跌宕的人生恰似夢一場,但她卻用一生踐行了什麼是獨立,什麼是堅強,什麼是對夢想充滿了憧憬,什麼是對生命充滿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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