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沙皇隔空 「過招」乾隆皇帝,「文藝君主」相煎何急?

在大多數國人的心目中,大清帝國的乾隆皇帝與沙皇俄國的葉卡捷琳娜二世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物,如果不是站在朝代對應的時間軸上看,我們也很容易忽略他們之間還曾有過一段隔空過招的交集往事。相對於乾隆故事在中國的家喻戶曉程度,葉卡捷琳娜的傳奇一生也早已通過好萊塢各種版本的電影和俄劇為世人所熟知。

女沙皇隔空 “過招”乾隆皇帝,“文藝君主”相煎何急?

葉卡捷琳娜二世是俄羅斯帝國曆史上功勳建樹僅次於彼得大帝的女沙皇, 她在位期間,不僅將俄羅斯領土擴大了三分之一,還通過一系列改革措施,提升了俄國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的總體高度,將業已衰敗的俄帝國重新拉回世界舞臺的中心。反觀差不多同一歷史時期的乾隆:頒佈禁海令,大興文字獄,嚴格限制對外經濟、文化、科學等方面的交流,實際上也是變相地關閉了中國跟隨世界共同進步的希望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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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極力倡導“開明君主專/制制度”的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起初對於中國傳統道德與聖人先哲的思想還是很崇尚的,也十分認可中國封建專制制度的典範意義,還曾一度考慮借鑑中國完備的君主制度。但後來,隨著她與清王朝打交道的機會日益增多,加上那些去中國傳教的俄國教士們回國後向她的描述,讓葉二世對中國乃至時任中國皇帝乾隆的不滿情緒越來越嚴重。一度下令在遠東屯兵備戰,伺機發動侵華戰爭。聖彼得堡皇家科學院院士米勒專門起草了一份《關於對華作戰的意見》呈送給葉卡捷琳娜二世,主要是為俄方打氣,貶低中國軍隊的戰鬥力,說中國的漢人缺乏勇敢精神,“是一個膽小如鼠的民族”,“現在統治中國的滿族人,雖然比漢族人要勇敢一些,但是他們佔全中國人口還不到1%,而且長期受漢人行為處事方式的影響,驍勇程度已經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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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帝國曆史上發動或想發動的大部分戰爭都源自 “土地”問題,跟中國叫板用的主要由頭也還是歷史遺留的土地問題:《尼布楚條約》和《恰克圖條約》。當年由康熙帝同意簽署的這兩項條約,成功地分別繞開了中俄兩國人的“滿意區”。中國人到現在還抱怨中國在康熙帝手上丟了300萬平方公里土地,素不知俄國人也冤屈著呢,他們認為劃歸給他們那片土地本來就是他們的,但“自古”就屬於他們的黑龍江流域卻在這次談判中被中國靠威逼恐嚇搶走了。每個國家的歷史都有著自己認為合理的表述,反正真正的歷史也無法重現去印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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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皇帝

看過一個最 “奇葩”的俄羅斯史學家關於中俄邊境合理劃分的言論,竟然說中國的邊境就應該從長城來劃定,長城以外都不是中國的地方。滿族人打入關內之後,連自己的老家都應該一併讓給俄國。憑什麼呀!俄國對此竟然也能找到自圓 的“理由”,他們認為滿族跟以前統治他們的韃靼蒙古人是同一撥兒的,他們關外的地盤已經隨著俄國打敗蒙古人之後屬於俄國了,蒙古人的一支——滿族人打到關內,應該把自己那一支人帶去關內佔地盤就好了,沒權力把原來蒙古人的地盤也帶給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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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葉二世時代,在歐洲地盤上高歌猛進的俄國人又念起了他們在遠東的“屈辱”。中國史料當中記載,這一時期,俄國人一直沒停止過正在邊境搞事情,挑唆少數民族反清叛亂。夾在中俄兩國之間的遊牧少數民族們經常成為兩國較力的爭取對象。遊牧於伏爾加河下游的土爾扈特部曾是蒙古人中的一支,1771年在其首領渥巴錫的率領下,衝破沙俄軍隊的重重攔截迴歸中國(詳見《東歸英雄傳》),首領還受到了乾隆皇帝的接見,他一再提醒乾隆帝要提防俄國人的野心,但乾隆帝對此似乎不以為意。皇帝的心思也許是:我已經閉關鎖國了,還能怎麼防,又不能打出去。不等於沒說麼。而葉卡捷琳娜二世對此事的反應就很大,一直挑唆別人叛亂,這回自己被人叛亂了,真是顏面盡失,由此遷怒於中國並與乾隆結下了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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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葉卡捷琳娜二世和乾隆皇帝如果不是作為兩個國家的君主而成為對頭的話,他們在某些方面本是同一類人,至少都曾是文藝青年。葉二世喜歡寫作和哲學,創作童話還翻譯小說,並長期與歐洲啟蒙思想家伏爾泰、狄德羅、孟德斯鳩等人保持著密切的個人交往和書信往來。她曾聘請的狄德羅到俄國當圖書館長,一次預付了狄德羅50年的薪水,震撼了整個歐洲,吸引了一大批歐洲最傑出的學者、藝術家齊聚俄羅斯。葉二世還瘋狂訂購競拍的大量世界名畫,在她的冬宮裡掛滿了達芬奇、拉斐爾、提香;魯本斯、倫勃朗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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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也是從小就熱愛吟詩作畫,在未登基之前,就常常與畫家來往,並把每天下午五點到六點定為鑑賞文物書畫的專屬時間,由此培養了他良好的藝術品位。在位期間,由他主持開始了《四庫全書》的編撰工作近4000人參與,耗時九年。他希望能借此舉在儒家聖人殿堂裡擁有一席之地。關於乾隆皇帝的詩藝水平,儘管一直不怎麼被中國的文人專家認可,卻贏得了遠在歐洲的伏爾泰的讚賞,還特意在給葉二世的信中誇讚乾隆這個世上少見的會寫詩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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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二世看了很是不爽,回信表達了“同行相輕”式的反駁:“儘管中國皇帝會寫詩,但依我看來,他卻沒有什麼普遍價值。您一定會說,我是出於嫉妒才這樣說,完全不是這樣。我不準備用我的羅馬鼻子去換那張扁闊的醜臉,同樣也不嫉妒他做歪詩的才能。”葉二世竟然還說人家乾隆帝醜,儘管影視劇都選的大美女來演她,但其實現實中的葉二世也不怎麼好看,據說還又矮有胖,但勝在自信有魅力,她的男寵情人不比乾隆帝的後宮少多少,而且質量還高很多,都是誓死捍衛她的王公、大臣和將軍,從來不宮鬥給她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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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二世與伏爾泰通信中,大部分有關中國的內容都是她怨婦一樣地跟伏爾泰吐槽她的中國鄰居。攻擊點主要集中在中國根本不是一個文明國家,中國人只是一些愚昧粗俗的人,為了論證自己的觀點,葉二世列舉了鄰居的幾大惡行,首先是無事生非,雞毛蒜皮的事計較個沒完,中俄邊境兩側居住著韃靼人(她把中國東北所有少數民族都稱作是韃靼人)這些居無定所的遊牧民族極其喜好搶劫,經常報復性地相互偷盜畜群,甚至還擄掠人口。”在她對此的描述中一直是互擾,不是誰老騷擾誰,所以俄方主張大事化小,可在他們眼中讓中方了卻點矛盾卻比喝乾海水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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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讓葉二世不能容忍的是鄰居皇帝的小心眼,因為俄國挑唆準葛爾部叛亂還收留了叛逃的阿睦爾撒納。清政府幾經嚴詞要求引渡,即便在阿睦爾撒納病死於託波爾斯克後,清政府仍堅持要求俄國歸還阿睦爾撒納的屍骨。期間為了遏止俄國人的挑釁,乾隆皇帝三次下令恰克圖閉市。重創俄國對外貿易和國家稅收。葉二世對此很抱屈:就這麼點瑣事你至於的麼,國家之間鬧矛盾歸鬧矛盾,民間百姓交易歸交易,兩碼事嘛,可中國皇帝的原則是你敢惹我,我就對你進行經濟制裁,哪怕兩敗俱傷。一“炸刺兒”就受經濟制裁,是俄羅斯至今都無法擺脫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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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讓葉二世對中國傳統文明徹底失望的是中國人的冥頑不靈,他們就通關的事給中國政府發函,收到了中方几大包紙的答覆,文辭糟糕,其中看不出任何哲學精神和政治涵養,甚至言不及義。從頭到尾充滿無知和粗魯。中國一直以為,只有我們跟俄國做鄰居覺得很倒黴,其實他們也覺得憋屈得不行,至少葉卡捷琳娜二世時期,她的個人感受是:想跟清政府好說好商量,他們就扮傲慢,想打他們戰線又太長沒有把握一定贏,乾隆年間大清餘威尚在。就這麼談又談不攏,打又打不得,只能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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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796年,67歲的葉二世中風去世。葉二世比乾隆皇帝小十八歲,卻比乾隆皇帝早死了3年,在生命的競賽中又沒耗過自己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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