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子如何不丈夫:魯迅的「乾兒子」事件

憐子如何不丈夫:魯迅的“乾兒子”事件

憐子如何不丈夫:魯迅的“乾兒子”事件

“螟蛉之子”就是指義子,即俗語所謂之乾兒子,與收養人無血親的父子關係。最早見於《詩經·小雅·小苑》一文中,文中寫道“螟蛉有子,蜾蠃負之”。古人以為蜾蠃有雄無雌,無法進行交配生產,沒有後代,於是捕捉螟蛉來當作義子餵養。據此,後人將被人收養的義子稱為螟蛉之子。

魯迅在雜文《春末閒談》裡曾經寫過“螟蛉有子,蜾蠃負之”。在真實的生活中,魯迅也有過一個“螟蛉之子”,不過,這個所謂的魯迅“乾兒子”卻在魯迅面前演了一出鬧劇。

憐子如何不丈夫:魯迅的“乾兒子”事件

1936年11月號《作家》雜誌上,發表了章錫琛的《魯迅先生的“義子”》一文,這並不是虛構的故事,而是確有其人,也確有其事。後來許廣平在《魯迅和青年》一文中,也談到這位“義子”。

這個所謂的“義子”就是魯迅在廈門大學任教時一度追隨過他的廖立峨。

1926年,“三一八”慘案發生後,北京女子師範大學興起學潮,魯迅被列入黑名單,魯迅的親友和學生們都勸他離家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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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北京的大學因為經費困難,開始拖欠教員工資,在廈門大學高薪的誘惑下,北京的一批教授紛紛南下廈門。

7月28日,魯迅收到廈門大學寄來的薪水和差旅費共500大洋,並許諾月薪400大洋,抱著“換一個地方生活”的想法,魯迅接受了廈門大學林語堂的邀請前往廈門大學任教。

來廈門前,魯迅曾經考慮過多次,他把教書看成是短期的“休整”,併為以後的生活積聚一點必需的錢。他與許廣平上海分手時相約:準備在廈門住兩年,彼此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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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在廈門大學開設中國文學史和中國小說史課,還兼任國學院的研究教授。魯迅每次上課,鐘聲剛響,教室裡早就坐滿了人,後到的學生只能憑窗倚牆站著聽講。不僅文科的學生來聽課,法科、理科、商科的學生也來聽課,廈門大學不少年輕的教員也到場聽課,還有很多校外的記者、編輯也聞風而至,場面十分壯觀。

因為政見不同,魯迅與廈門大學校長林文慶產生了矛盾,同時又遭遇著人際關係危機。國學院裡有幾個“現代評論”派的人物,是剛從北京來廈門任教的,公開宣稱只佩服胡適、陳西瀅,代表人物就是顧頡剛。在北京時這些人就與魯迅矛盾重重,到了廈門大學,矛盾更加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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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1月15日午後,魯迅在許多教師、學生的陪伴下登上了一艘小船,離開了廈門大學。

就是在廈門大學任教期間,魯迅認識了“義子”廖立峨。

在《魯迅全集》的日記卷中,“廖立峨”這個名字被提到了有65次之多,光在1927年的魯迅日記中,就達到了56次,提到的密度僅次於北新書局的老闆李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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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立峨這個名字的第一次出現在魯迅日記中,是在 1927年1月30日的日記中。

廖立峨是廣東興寧人,當時是廈門大學的學生。魯迅在廈門大學任教時,廖立峨以學生的身份,經常向魯迅請教。

魯迅離開廈大,到中山大學任教,擔任文學系主任兼教務主任。廖立峨也隨魯迅到廣州,轉入中山大學外語系學習。在廣州,魯迅和廖立峨的聯繫仍然是非常密切。從魯迅日記中看,廖立峨一個月中訪問魯迅至少在四五次以上,有時候一個星期就一二次。廖立峨在生活上很關心魯迅,魯迅對這位學生也很愛護,經常贈送一些書籍給他。還為他支付學費,贈款不是一百,就是五十。在當年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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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1月18日下午,魯迅從廈門乘蘇州輪的魯迅抵達廣州,第二天在許壽裳和許廣平幫助下移入中山大學。不久,顧頡剛也來到中山大學, “四·一五”事件後,魯迅選擇辭職,中大在6月6日經數次挽留無效後,同意魯迅辭職。

1927年9月27日,魯迅和許廣平離穗,乘船赴上海,開始了他的上海職業作家生涯,直到終老。

魯迅決意離穗赴滬後,廖立峨也忙前忙後,為魯迅打理一些事情。八月十五日,經營了不到五個月的北新書屋關門後,廖立峨與陳延進、何春才三人隨魯迅、許廣平、許月平一起到了位於芳草街的書屋,把所剩的書籍包好,提到馬路上,乘五部人力車,一次運完,把書點交給共和書局。之後,魯迅還邀廖和何去照相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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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魯迅和許廣平乘上海輪而去,只有廖立峨一人前去碼頭送行。

魯迅到上海後,兩人也有書信往來。魯迅到上海整整三個月後,1928年1月8日,廖立峨也來到上海。這次不是他一個人來,而是帶了另外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女朋友曾立珍,另一個是他妻子的兄弟曾其華。

廖立峨他們一開始住在旅館裡,當時一天三個人就得花二十多元錢,魯迅知道廖立峨支付這筆錢有困難,就冒著大雨和弟弟周建人一起把廖立峨三個人接到自己家住下。魯迅住樓上,他們住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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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當時已經沒有工資收入,僅靠稿費維持生活。此後一段時間,每逢魯迅走下扶梯,則書聲琅琅,不絕於耳。但稍一走遠,則又戛然而止。原來那一片書聲,是故意讀給魯迅聽的,為的是要他擔負他們三個人讀書的學費。

廖立峨又把自己的文章拿給魯迅,要他介紹發表,魯迅沒能滿足他們的心願。廖立峨再託魯迅幫找事做。魯迅於萬不得已的情形下,跟某書店說定,讓廖立峨去做個練習生,再由魯迅自己每個月拿出三十元來,託書店轉一轉手給他,算是薪水,可謂用心良苦。

關於魯迅幫助廖立峨找工作的事情,郁達夫在回憶文字裡也寫到過:“魯迅沒法子,就來找我,教我為這青年去謀一職業;假使是真的找不到職業,那麼亦必須請一家書店或報館在名義上用他做事,而每月的薪水三四十元,當由自己拿出,由我轉交給書局或報館,作為月薪來發給。這事我向當時的現代書局說了,已經說定是每月由書局和魯迅各拿出一半的錢來,使用這一青年。但正當說好的時候,這一位青年卻和愛人走了。”

但這番好意卻被廖立峨一口回絕了,理由是薪水太少,職位太低。後來魯迅和創造社成員們大打筆戰,有一天,廖立峨居然對魯迅說,《創造》社的人,因為他住在魯迅家裡,就看不起他,不和他來往了。廖立峨的這些言行很傷魯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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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廖立峨女朋友的哥哥走了,廖自己的哥哥卻來了,照樣要魯迅替他找事做。他們這一家就一直住在魯迅家中,儼然就是魯迅家裡的一分子了。直到有一天,廖妻不意洩露了箇中的秘密。

廖立峨的妻子曾立珍會講幾句普通話,一次她和鄰居的閒談中,才說,原來廖是來給魯迅做“兒子”的,她自然就是兒媳婦;本以為是來享清福的,沒想到卻是這樣。這話傳到魯迅和許廣平的耳朵裡,自然讓魯迅哭笑不得。

過了一段時間,廖立峨自覺沒趣,於是告辭回家。臨回家之前的一天晚上,廖立峨向魯迅要一筆回家的旅費。魯迅計算了一下,大約一百元就足夠了。誰知道廖立峨卻不答應,說:

“我們是賣了田地出來的,現在回去了,要生活,還得買地,你得給我一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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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回答說:“我自己沒有飯吃,卻拿出錢來給人家去買田,你以為我該這樣做麼?況且我從哪裡去弄到這些錢呢? ”

沒想到廖立峨卻不依不饒,強說:“錯是不錯,不過你總比我好想法,籌備的地方也比我多,你一年數萬版稅,只要肯,有什麼弄不到?非替我找一千元不可!”幾乎就是勒索的口氣了。

於是,賓主雙方不歡而散。據1928年8月24日魯迅日記記載,最終“立峨回去,索去泉一百二十,並攫去衣被什器十餘事”。竟然將魯迅稍微值錢的衣服都偷走了。這件事情魯迅對到訪的章錫琛說了,所以,寫回憶文字記述到這個義子的,只有章。但是章錫琛當時並沒有說出這個乾兒子的名字。

憐子如何不丈夫:魯迅的“乾兒子”事件

1930年3月13日,魯迅又收到廖立峨的信,信中說:“原來你還沒有倒掉,那麼,再來幫助我吧。”魯迅這下再沒有予以理會。

這就是著名的魯迅“義子”事件。

魯迅的文筆刻薄辛辣,然而魯迅待人,特別是對青年,卻是非常寬厚仁和。他對許欽文、蕭軍、蕭紅乃至高長虹、向培良諸位青年,莫不盡了一個長者應盡的呵護提攜之意,雖則有時被反噬,亦且不悔。對於廖立峨,更是如此。

憐子如何不丈夫:魯迅的“乾兒子”事件

廖立峨恃寵而驕,甚至以魯迅“義子”自居,至行勒索之事,最後負恩而去,也讓人無語了,這又是一起典型的“升米養恩、鬥米養仇”寫照。

據相關資料:五十年代後期,廖立峨在廣州市二中當歷史教師。在經濟困難時期,他患了嚴重水腫而病死。

(本文圖片為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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