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二王」伏法記1

惡魔“二王”伏法記1

1983年2月12日是大年三十,在瀋陽,中午時候就有耐不住性子的人放起鞭炮。人們伴隨這清脆、火爆的喜慶響聲,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

坐落在瀋陽風景區小河沿北岸的解放軍某部醫院,中午在院內俱樂部裡給全院職工放映電影。軍醫院圍牆裡的大樓、松林、院落……是一片寂靜。就是在這個不同尋常的輕鬆的時候,乘院內空曠的節骨眼兒,兩個青年人,悄悄地走進軍醫院的大門。推著自行車的小個子走在前面,一身空軍打扮,戴個口罩的大個子,相距十幾米跟在後面,他們奔軍醫院的小賣部走去。

這時候,有一個與即將發生的血案有重要關係的人物出現了:他叫吳永春,30多歲,膀大腰圓,十分魁梧,是軍醫院的給養助理員。他沒有看電影,趁著空閒時間回家去取為戰友買的鳳凰煙,發現了這兩個可疑的人。

一貫以院為家的吳永春,弄不清兩個可疑人的來龍去脈,他心裡不踏實。恰好,軍醫院政治部副主任周化民迎面走來。吳永春跨下車,叫聲:“周主任”,然後便講述了他剛才遇到的情況。

年已半百的周化民,曾做過保衛工作,他聽罷吳永春的彙報,立刻警覺起來,說:“找到他們。”

吳永春返回來,望一望俱樂部。看到一個大個子青年在門前站著。大個子剛才穿的是黃軍裝上衣,現在穿的是藍上衣。那端著的肩膀和插在褲兜裡的手,以及不合身的短小上衣,使吳永春認定還是那個可疑人!他搞的更衣術,使吳永春更加生疑。

周化民決定堵截大個子,進行查問。吳永春找來年輕的汽車司機畢繼兵,幾個人迎著大個子走去。大個子的眼神一陣慌亂,想躲身避開向他走來的這夥人,但是來不及了。吳永春命令他:“走!”他們把他帶進門診大樓的一樓外科診室。這個診室大約有三十平方米,人們把大個子圈起來,盤問他:“你在醫院溜溜竄竄幹什麼?”

“我……給我姥姥看病,醫生說兩點鐘給看,我等著。”

周化民仔細地打量一下高個子,他體瘦、扁身板,有點駝背。冬瓜長臉,膚色煞白,細眯眼睛單眼皮,兩邊眼角往下拉著。說話輕聲細語,像是文弱書生。一露稀疏的黑尖牙齒,又給人一種恐怖感。

周化民問他:“你是哪個單位的?”

“汽車製造廠的。”

“把工作證拿出來!”

大個子思忖一下,然後將左手從褲兜裡抽出來,右手仍在褲兜裡紋絲不動。他慢慢掏出一個保密廠的入廠通行證,把它交給周化民。通行證上沒有工廠名頭,只有姓名、年齡、職務、車間等欄目,上寫:王宗瑋,二十六歲,工人,六車間。這時房間裡陸續進來幾個軍醫院的人,盤問在繼續……吳永春惦記著那個失蹤的小個子,他轉身走出大樓,鑽進停放在俱樂部門前的一輛吉普車裡,透過車窗,視線可以掃盡大院的三面。他靜靜地坐在車座上,睜大警惕的眼睛,像一位等待獵物走入視野的獵人。

不一會兒,迎面來了一個身著空軍服的騎車人,紅帽徽、紅領章。吳永春以為他是內部人,沒有引起注意。奇怪的是這人竟在院子裡繞起圈子,並且一勁地左探右望。吳永春警惕起來,驟然明白:騎車人是那個換了上衣的小個子!吳永春從車裡蹦出,闖上前,一下子將小個子攔腰抱住。這突然的襲擊,嚇得小個子將自行車摔在地上,掙扎著喊叫:“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我抓你!老實說,你是哪兒的?”

小個子像被大鉗子夾住,想掙也掙不脫,故作鎮靜地說:“我是醫院的。”

醫院裡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吳永春瞭如指掌,哪有這麼個東西!吳永春突然看到小個子手拎的黑提兜裡露出條裝的鳳凰煙和一個鉗子把,立即聯想到這個小子可能到小賣部作案。恰好軍醫院教導員劉福山走進大門連同趕來的炊事員老王,一齊將小個子拽到門診大樓。進了大門,一陣吵吵嚷嚷,驚動了在外科診室盤問大個子的人們,大家蜂擁而出,都奔小個子來。大個子也乘機溜到門口,目睹小個子被抓的情景,一直看到人們把小個子推進外科診室隔壁的住院處辦公室裡去。這時周化民把愣在門口的大個子推回外科診室。房間裡只剩下周化民和大個子兩人。面對面地站著,訊問在繼續……住院處人多起來。醫生孫維金、司機畢繼兵、助理員戶文成和工人李作舟等人都趕到。劉教導員將小個子用曲別針臨時別在領子上的領章拽下來,再把拎包打開,往桌子上一倒,除三條鳳凰牌香菸、一把鉗子,還有一千多元現金、三十包味素,以及作案用的錐子等,散落在桌面上。小賣部的人員趕來認定,這些錢和物品是從小賣部偷盜出來的。劉福山示意搜身,吳永春和畢繼兵扭住小個子胳膊,搜他的上衣口袋,劉教導員摸他的前胸,突然像是摸到什麼。吳永春見劉教導員臉色驟變。隨即又將兩道威嚴的目光射向小個子。這是事態嚴重的信號!這時,小個子突然像只被抹了脖子的雞,垂下頭來,全身顫抖,一邊叫喚,一邊抽瘋,“哎喲”一聲,直愣愣地往前倒下去!

像似對小個子慘叫的回應:從外科診室裡突然傳出幾聲震天動地的“砰砰”槍聲,住院處裡的人們,一時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愣住了!盧文成快步闖出住院處,要想探個究竟。一出門,正遇見大個子手拿五四手槍,匆忙地在外科辦公室門口換完槍梭,隨即兇惡地舉起槍,向盧文成射出子彈,將盧助理員擊倒。

劉教導員準確地判斷出槍是壞人放的,便喊道:“壞人行兇,趕快對付!”說著,他一個箭步躥到房門旁邊,操起一人高的掛滴流瓶用的鐵架子,隱蔽起來,孫大夫急忙抓起電話筒,“刷刷”地撥動號碼盤,向保衛部門報告情況。

大個子猛地推門進來,他站在門口,首先向正在打電話的孫大夫開槍。兩人相距幾米,槍聲響過,電話筒從孫維金同志手裡脫落,他倒在地上。隱蔽在房門後的劉教導員目睹戰友被歹徒殺死,怒不可遏,向眼前的仇敵砸去。還沒等鐵架子砸落下來,大個子發現了他,斜側身子向劉教導員開槍。兩人近在咫尺,劉福山同志被擊中要害,他怒視著殺人兇手,慢慢地倒在血泊之中。

在這極其緊張的形勢下,吳永春和畢繼兵始終抓住小個子不放。由於小個子被揪在前邊,面對著大個子,大個子的子彈不便於射擊。平日幽默、樂觀的新參軍不久的畢繼兵,乘這暫時的寂靜,機智地撤出身子,向身後尋找拼鬥的武器。大個子朝他連射幾槍,罪惡的兇手,將一名可愛的青年戰士打死。最後面對殘暴敵人的,就剩下吳永春一人了。他當時只懷有一線希望:敵人的子彈總會打完的,那時拼盡全身力氣,生擒兩個兇手,為犧牲的同志報仇!所以,他不是在等死,而是要奪取勝利,他緊緊地抱住小個子,兩隻粗胳膊勒緊小個子的肚皮,憋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大個子舉著槍,幾次瞄準,不敢開槍,怕打在同夥身上。吳永春把小個子當作擋箭牌,抱著他猛地向大個子靠近,狠狠地踢出一腳,踢在大個子的左胳膊肘上,嚇得大個子後退了幾步。吳永春把臉躲在小個子的腦袋後面,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繼續向大個子靠近。大個子端著槍,繞著圈兒,緊張地尋找著開槍的時機。吳永春繞著圈兒,冷靜地與敵人周旋。空氣如死了一般寂靜,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大個子突然得手,“砰”地開了一槍,吳永春只覺得在巨大的震撼中一陣眩暈,他無力地鬆開抱著小個子的兩隻手,仰倒在地上。但是,他的神志還清醒,他聽見兩個人站在他身邊說話:

小個子說:“這小子沒死,媽的,他最壞,再給他一槍!”

“砰”地又是一聲槍響!

吳永春感到喉頭一陣麻木,但是神志仍然清醒。

小個子說:“快把錢收起來!”

桌面上響起“刷刷”的摟東西的響聲。

大個子說:“糟了,我的入廠通行證沒有了!”

小個子說:“那怎麼辦?能找到嗎?”

大個子說:“快走!”

隨著一陣腳步聲,兩個人跑出門去。

過了一會兒,吳永春掙扎著爬起來,低頭一看,他臉上,身上滿是鮮血,一顆子彈穿透他的兩頰,一顆子彈從脖子射進。這個在解放軍大熔爐裡鍛鍊了十多年的老兵,有一顆赤誠忠心,有一副鋼筋鐵骨。他用帽子堵住漏氣的喉管,起了三起,終於堅強地站了起來,步履艱難地走出寂靜的大樓。到門口,他渾身顫抖,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但他不顧血流如注,拼盡力氣嘶啞地呼喊:“快抓賊呀!快抓兇手呀!”

俱樂部裡的電影突然中斷演出,人們擁出俱樂部大門,驚慌地向發生血案的現場湧來……這時時鐘的指針指在下午一點的字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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