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空山尋跡水流花開

文︱張宏

新亞先生詩意棲息在達摩峰下,如同農民,過全息式的農家日子,已六七載。我想,先生不是去體驗成道成仙的悠閒與愜意,亦不矯情鶴立獨行、標新立異。而是欲用後半生去探尋古人的審美生活,與古神交,與自然語,以更高的精神境界調養自己的書法實踐。先生的選擇是鄭重的。君不見,時下之浮躁,市場之喧囂,迷失了書人的審美,吸金狂熱扭曲了書寫心性,更何況技法還未過關者多多,何談由技入道。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新亞先生獨善其身,不受世風所擾,不為流習而動,精心營造一片自己的天地。出身農家,又複習耕種,過著“避世不辭客,種田還買書”的舊式文人生活,田間勞作,讀書寫字,賞景撫琴,與山水相依,與草木相感,朝露夕暉,都是心中至美,心態自然平和,心境自然開闊,心象自然宏大。幸有現代便利,讓我們從微信中不時分享新亞先生的山水情致。如此心境下的書寫,心手之間一派和諧,筆墨宣紙自然加減乘除,刪繁就簡,山靜泉淙,渾然天成,於無意中趨簡,於無意處得佳,大道至簡之境不期而至。其書入山前常見俏麗之筆,時有迂曲盤旋,今已少見;其近作,硬朗簡拙,惜墨如金,“簡、勁、古、雅”日益凸顯,撲面而來的是空靈勁斂、高古淳雅的陳氏書式,似深谷幽蘭悄悄綻放,香遠益清,令人神往。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先生是執著專一、恆心精進的書者,擅章草,大草,精於手札。但細心人不難發現,近幾年,先生手札少了,大草也寫得少。十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以十年、二十年為階段看一個書家,有的越寫越好,漸入佳境,比如新亞先生;有的退步不前,甚至迷失方向,淘汰出局,這種活例很多。先生從耕種、省讀中深悟“良種同棲,雜交生變;五體皆擅,易互干擾”的道理,將章草作為主攻方向,集中力量以精純之。手札小字,隨著大量章草書寫,不知不覺的滲互,以往的行書筆意,無意中淡化了,而多了簡古淳厚;近年來手卷作品居多,並時於蕉葉、竹簡上書寫實驗,從體姿與用筆細節處味古,將高古意趣體會得如此細膩,令人感佩。先生以其躬身實踐,還提出書法生理審美學概念,實為書法科研課題。今後很有必要作為書法研究課題,深入探尋。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縱觀書史演變,章草自唐沒落,少有能者,元趙孟頫欲復興章草,奈何入古不深,直到清末沈曾植力推章草。二十世紀的章草書家王世鏜、羅復堪、高二適、沈從文、王蘧常等等,寥若辰星。王蘧常當仁不讓為20世紀章草的代表人物。新亞私淑王老,書學相承;更為可喜的是,先生師而不泥,孜孜以求,追根溯源,博採古今,從篆籀、碑刻、簡帛中探尋章草胎氣,入古自出,乃成今之高古氣質,清潔雅正,空靈深厚。以先生之稟賦與篤實修為,假以時日,定能取得更好的業績,為章草的傳習留下珍貴的範本。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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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與古神交,與自然語

我寫字,與其說多不甚用心於所謂“形式”,不若說有點反“形式”。這是因為所讀所思,使我覺得必須將自己的筆墨歷程,再回歸到如同中上古人的平心書錄中,去體會那手筆無負擔的滋味。所以,在很多時候我的書寫,只近乎“抄書”而已,甚至很多時候我會故意安排自己:今天你仍舊抄書,不要創什麼作……幾年抄寫下來的結果,反倒覺得字之體性愈簡潔而自然,手下筆墨既生辣又圓活了,而且還感覺到自己筆下充滿了“生長性”,一月比一月漸進於我冥冥中的理想性狀,卻是過去夢想也不能到的境地;若反省之,便不難發覺:搞藝術,一旦“術”多,便少了“藝”。所謂“大巧若拙”,老子是否也是從這裡找到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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