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祥:讀書人要以讀書爲樂事

趙忠祥:讀書人要以讀書為樂事

趙忠祥書法扇面

■文|趙忠祥

我很年輕,我很開朗,我有那麼多的書可讀,我有那麼多的空閒可以讓我悠閒散淡。

我可能又被人忘記了,但我不抱怨、因為這是我被遺忘在自己家中,已不是豬圈旁。

看書是我這個時候的重要日程,幸喜手頭有不少藏書,同時,幹校的戰友們很多是廣院老師,我可以向他們借一點書,有了點閱歷,讀一些過去看過的書,那就與學生時代讀書大不一樣了,看待周圍的事物也就大不一樣了。

“白鶴向天舞,心事已消溶。”這是我已忘卻了的自己寫的一首詩中的最後兩句,那是去動物園中的觸景生情之作。那時,我還沒對“動物世界”有任何研究。

動物園,好像是專為家長帶小朋友遊玩而設立的項目,我去動物園看看,也只是懷著“將謂偷閒學少年”的一種解脫心境。

不過,我那天去動物園卻真的有點感觸,我轉來轉去,轉到了水禽湖畔,一群綠頭鴨,與一對對的鴛鴦,在小小的湖面上浮游。

驀地,一聲宏亮的鳴叫,聲震九霄,那是一對丹頂鶴,張翅奔走,繼而在奔走中翩翩起舞,神情極度的瀟灑,伸頸展翼,跳動旋轉,雙頸纏接,婀娜而不失剛健,舒展而造型優雅,那般的超凡脫俗,我心中忽有所悟。

這對鶴被關閉在這湖水之畔,是一對半失自由的生靈,然而它們直視一切,旁若無人,該怎麼起舞就盡情跳,該怎麼高興就大聲地叫,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

我忽然覺得自己既已成為讀書人,就一定自奉以讀書為樂事的習慣,我要努力去完整地保持我的尊嚴與我的習慣。

我似乎覺得應該保持鶴的高雅、脫俗,不為世態潮流所左右,我並非呼喚別人毋忘我,而是又找回了自己做一個老老實實知識分子的心態,自己不要忘自己。

這段回城時間,是我多年來最閒散、幾乎無所事事的日子,很輕鬆,也很無聊。由於一年來,由腦力勞動轉為體力勞動,從不適應到基本習慣,所以,當四肢與肌肉甚至神經系統都仰仗勞作而得到調整,連胃口都因極度的勞累消耗而需要大量碳水化合物的填充,一旦又中斷了這新的節奏,反而渾身不自在,慵倦、乏力。

在田頭的喘息休息時,我曾希望今後如果回城,老這麼休息該多美妙。其實不然,那短暫的間歇產生的飄然之感,沒有在閒散中擴大,在家中也找不到那涼風一吹全身通泰之感。

記得有一篇國外體育醫學的報道,某位科學家經研究發現,肌肉在持續的運動中會分泌出一種酸性物質,這種物質本身就有上癮的效應。

所以,運動員終止了大運動量的訓練,會很不舒服,我中學時曾在業餘體校訓練過,後來因學業緊張退出,一個時間身體很糟糕,像得了一場大病似的,連心臟部有壓迫感,可又查不出任何毛病。

這回的突然從大田勞動中解脫出來,卻又感到吃不香、睡不甜,難以振作精神,何況這次心中覺得憋悶,還有精神方面的因素。

我已深深愛上了自己從事的播音工作,可是怎麼才能再次投身這項工作,我也不知道,這體力節奏的突變加之心情的不暢,使我時時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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