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彬:論荒謬

严彬:论荒谬

一,

有人說,蘇格拉底是雕刻家和助產士的兒子,他還是自然哲學家阿爾克勞的學生。後來蘇格拉底為雅典城建造過石像和噴泉,有人就說他是奴隸和石匠,是被禁止說話的詭辯家。有一回蘇格拉底向人請教何謂虔誠,在一天一夜的交談中那位自信而正義的老實人承認自己發瘋,並主動停止了和蘇格拉底的交談。蘇格拉底帶著一種很淺的微笑離開了——而這件事的實質意義據說是:經過蘇格拉底消解性的追問和辯論,達到了勸說那位作為兒子的正義之士放棄了對父親的指控,是他沒有墮入不道德者的深淵。

二,

卡夫卡從來不說假話。卡夫卡像記日記那樣寫小說,或者說,卡夫卡的小說是日記的繼續。卡夫卡所有的作品都是真實的,至少,是有據可查的。他曾試圖找到拯救猶太人,就像他的同時代人、偉大的猶太民族重新建國的先行者希歐爾多·赫茲爾那樣。我的老師夏先生對此還有另外一種解讀:卡夫卡在中國的道家思想中找到彌賽亞——那是彌賽亞的自然化,一種無為而無不為的生存之道。通讀卡夫卡薄薄的小說全集,你會發現這種解讀不無道理。

三,

秋收之際,有一天我在樹底下休息,我的侄子氣喘吁吁跑過來,他的手裡捏著一頁白紙,對我說:叔叔,你的小說得了三項全國大獎,你的三封獲獎證書都被鎮長領來的市長帶來了,有兩張已經過期,一起來的還有五六位我不認識的你的老朋友。我坐起身來,拍著肩上和屁股上的灰土,一言不發隨我侄子回家,去見那幾位遠道而來的人。

四,

時間流逝,未來的人們將在虛空中看見卡夫卡的妹妹牽著他的手和他的父親一道消失在夕陽下的平原中。很快,他們又看到像潮水般奔向卡夫卡家族的人們,這些人來自歐洲、亞洲、美洲、大洋洲,來自阿爾及利亞、俄羅斯和中國,用各種語言朝他們揮手,說你好和再見,隨後人們滿足地離開了。

五,

神借人之口懲罰了兩個說出假話的人們,暗示他們隱藏了羊群,並籍此判處他們死刑,立即執行了。他們是一對貧窮的夫婦,沒有兒女。這件事被寫進典籍,叫所有人知道。

六,

一個還沒有跳過舞的人對他來說跳舞重要嗎?他坐在那裡看起來有點悲傷。他是一個成年人,看上去也是,絲毫不用懷疑,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醜陋的成年人。他來到能跳舞的地方就是朝跳舞走出了第一步,也方便身邊好心的陌生人向他伸出安慰的手。

七,

因為不是自己的房子,我們的牆上沒有一幅畫,只有一面電子鐘,幾個掛衣鉤。我看見一個年老的女人邀請一個年老的男人回家,他使用了她的浴室、新牙刷,以及她故去的丈夫的睡衣和被子。在他面對的牆上有一個兩層懸空的書架。這個年老的男人很久以來第一次難以入睡,他推開了自己的門,又推開了那個女人的門。他們再次見到彼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严彬:论荒谬
严彬:论荒谬严彬:论荒谬
严彬:论荒谬严彬:论荒谬

新書面世

點擊原文鏈接

超級折扣購買本書

严彬:论荒谬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