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1986年4月26日当地时间1点24分,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第四号反应堆爆炸。

被释放到空中的辐射,相当于福岛核事故的14倍和广岛原子弹的400倍。大约有1650平方千米土地受到辐射。32人当场死亡,27万人患上癌症,其中致死9.3万人。前苏联共花费180亿美元处理事件,动用50万人参与抢救,疏散34万人。

可30多年过去了,仍有210万的白俄罗斯人住在辐射污染区,其中儿童有70万。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切尔诺贝利的时间停留在了32年前的1986,冻结为一座鬼城——

32年前的切尔诺贝利,是前苏联的五星级模范城镇,居住着5万人,有美丽的红树林,有刚建成的摩天轮,有美丽琉璃画的高级餐厅,是当时能买到香奈儿五号香水极少地方之一。

32年后的切尔诺贝利,是时间静止的鬼城,锈迹斑斑的游乐场,从墙上长出树枝的房子,堆满防毒面具的幼儿园,树木疯长的森林中的房子,充满着诡异和悲凉的气息。(@peony)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直到白俄罗斯女作家斯韦特兰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出现。

她用3年时间走过只剩下辐射和废土的切尔诺贝利,采访当年核辐射的幸存者与遇难者家属。

他们开口向她讲述他们的故事,她用他们的故事写出了1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又名《切尔诺贝利的悲鸣》)。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所以在上周,我们花了7天的时间,跟随阿列克谢耶维奇的脚步,一起拼贴出了切尔诺贝利32年前的地狱景观。

以下内容源自博库图书馆共读群书友评论

上期共读书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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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灾过后的地狱景观

切尔诺贝利,就像一个暗号,每个人听到都忍不住转头来看,用眼神写满了问题。(@小摇铃)

因为那是真正的死亡之地。

核电厂爆炸后,第一批参加扑火的一名消防员,在医院的最后两天,肺和肝的碎片从嘴里跑出来;在核污染区留下的一个老人,晚上便全身疼痛,像无数蚂蚁在爬的钻心疼;一个开起重机的清理人,变得像黑炭一样黑,整个人缩水到只能穿童装;一个女孩,出生时不是婴儿,而是一个小袋子,除了眼睛没有任何开口;一位摄影师,看到美丽的苹果花、紫丁香却什么气味都闻不到......

大自然也变了。

金龟子和蚯蚓完全消失;蜜蜂呆在蜂箱里不愿出来;鸡冠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牛奶凝结成白色粉末;刚出生的小羊是人们这辈子见过最丑陋的东西。(@peony)

整个世界就像是“童话”、世界末日般的童话——那么的不切实际、那么的遥不可及;然而又是那么的近在咫尺、那么的切肤之痛。(@Grace)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可灾难远远不止于此。

核辐射泄露带给人们的,除了肉体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恐惧与绝望。切尔诺贝利的幸存者们害怕突然哪一天自己身体又受到伤害,害怕死亡突然降临到自己或是亲人身上——

有一个清理人不肯离开帐篷,穿着塑胶衣睡觉,被骂是胆小鬼,还被开除了党籍,可他只是为了活下去;

一个女孩和未婚夫都已经注册登记了,未婚夫的妈妈发现她是切尔诺贝利的难民,于是向她发问:“你可以生孩子吗?”还说了一句,“对某些人来说,生孩子是一种罪孽”;

一位回到工厂工作的清理人,因为经常生病请假被裁掉,当他去找厂长理论,自己曾被派到切尔诺贝利做清理工作,是他们这些服从命令、义无反顾的清理人救了无数的人,然而厂长大人无情地说了一句:“我们又没派你去。”(@peony)

一句句幸存者的话还原出核灾难的画面,一个个透过着血和伤的字,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仍然刺痛着心灵。(@舞风华)

国家层面的巨大谎言

而在这整场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中,最遭人诟病的是,灾难发生后,苏联官方的反应不是立即施救,而是习惯性地掩盖。

核电站附近的儿童在事发后第二天仍照常上课,直到一天半后才撤离。整整18天后,民众才苦苦等来政府的回应,并且这个回应还相当的轻描淡写。(@郑为理)他们说:

我们正在采取措施消除事故的影响。

我们会对事后的处置实施救援。

我们已成立了专门的政府委员会。

一切状况都在控制之中。

为了输人不输阵,避免“西方想要制造恐慌,编造和这次意外相关的谎言”,苏联政府多方隐瞒事实,致力于粉饰太平。

可也正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称,

灾后救援偏离了正常的思路和轨道,引发了更严重的次生灾难:

民众、专家、军人,不清楚核辐射的危害,他们懵懂地在核电站周边生活和游玩,在没有足够装备情况下,以战时的思维和模式,参加撤离或参与救灾,无数无辜的生命凋零在与核爆没有关联的意识对抗中。(@wumin)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一位深爱着自己消防员丈夫的妻子,在核爆炸后,她的丈夫成了第一批去救援的消防员。这批消防员只穿了衬衫出勤——

因为政府没告诉他们核爆炸事件,他们只知道去灭火,用脚踢燃烧的石墨。

第二天,丈夫就被送到医院。妻子看到丈夫全身肿胀,医生却谎称这些消防员是瓦斯中毒。

在妻子回家拿衣服的时候,政府把消防员用飞机转移到了莫斯科。政府想把家属骗走,不让他们在医院哭闹。

妻子一人找到莫斯科。她向医生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实,终于见到了丈夫。医生警告她不能靠近他,更不能抱他或亲他,但她不管。他们仍然相爱。

最后丈夫死的时候,她却因为去帮另两位消防员的妻子下葬她们的丈夫,而错过了和自己的丈夫告别。丈夫的遗体被装在密封的锌制棺材里,上面盖上水泥砖,安葬在莫斯科,不许带回家乡。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核灾清理者是英雄,他们把自己当做祭品献给国家和人民,可最后他们得到的却是被政府用谎言掩盖过的死亡,而他们的亲人则被告知:

我们无法把你们丈夫的遗体归还给你们。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就结束,阿列克谢耶维奇还试图进一步的将这个一直伪装的伤口撕得更大——

当生而为人的权利都无法保障的时候,所谓的公平和众生平等便也无从谈起。

官员用三辆车运送自己的家当,却没有一辆车能送走孤儿院的孩子;有钱有权之人在第一时间逃命,而其余生灵只能在灾难面前挣扎与等死......

显然故事借由切尔诺贝利人之口想述说的,不仅仅是灾难本身以及国家责任,还有在灾难到来时,关于人性的思考。(@郑为理)

死亡地带孕育的希望

有人说,核灾“爆炸的不仅是反应炉,而是(苏联)整个价值体系”,与核爆相关联的体制和模式,已趋于式微。

可灰烬总能孕育希望,在黑暗恐怖的死亡地带,总会有闪亮的人性光辉,为我们带来新的曙光。

核爆后,亚罗舒克上校靠着一双腿和手里的辐射剂量计,走遍了反应炉和所有有辐射反应的区域,将高辐射的地点一一标记出来。完成这项工作后,他瘫痪在床。

佛多拉斯基上校驾着直升机“在反应炉上方三百米处飞行,每小时会受到一千八百伦琴剂量的辐射”,但“他坚持完成了一百二十趟飞行任务”,任务结束后,他英勇牺牲。

为使铀跟石墨的混合物不与水接触,避免发生毁掉大半个欧洲的核爆,一批士兵潜下水,将冷却用的水从反应炉下取出,之后他们很快就去世了。

“四百名不眠不休、在反应炉底下挖隧道的矿工”,“在高达五十摄氏度的地下赤身裸体,一边爬行,一边推着推车,而底下的伦琴剂量高达数百”。矿工们当然也活不久。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你看啊,亚罗舒克上校不是不知道政府在利用他,把他当机器人,但他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佛多拉斯基上校在摄入了超量辐射后,没有立即离开,直到额外训练了33名直升机驾驶员后,才平静地走向他的归途。

至于那些潜入反应炉下取水的志愿兵、还有矿工们,他们不是为了得到物质奖励才这样做的,“他们有着做出自我牺牲的准备,这份情操无人能比”。(@wumin)

切尔诺贝利是最可怕的战争,但仍旧存在这么些瞬间在灾难与谎言弥漫的废土中熠熠发光。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我们常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可这些情操高尚的勇士的存在,又何尝不意示着这荒谬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希望呢?

核色天空下的切尔诺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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