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之四大天王：徐克的奇幻史詩 文/王珉
提起狄仁傑系列電影，第一印象乃徐克汪洋恣肆的想象力，和縝密細膩的敘事手法。2010年《狄仁傑之通天帝國》和2013年第二部《狄仁傑之神都龍王》（以下簡稱《神都龍王》）都取得國慶檔最賣座的票房。五年之遙，徐老怪又用《狄仁傑之四大天王》（以下簡稱《四大天王》）引爆暑期檔。三部電影的共性是神話法術的魅力所在，第二部引出第三部，第三部呼應第一部，細節埋下的梗環環相扣，展現出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大唐盛世。
史詩·奇幻
2013年《神都龍王》的美術功底和鏡頭運用讓人折服，小到中蠱變成的人魚怪獸，大到能掀翻戰船的鰲皇，視覺構思極為高超。而《四大天王》在怪力亂神的視效上，比上一部更富想象力，屬於亦幻亦真的魔幻氛圍。
片名“四大天王”，顧名思義，意即佛寺天王殿左右兩邊供奉的四位天神：東方持國、南方增長、西方廣目、北方多聞。影片著重將“廣目天王”通過特效還原，手握一條龍，象徵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另外，他還是龍神的首領。
基於古代神話的虛幻世界，《四大天王》的東方美學奇觀無處不在。反派首領封魔族長，不僅將皇宮大殿立柱的巨大金龍復活，還讓金龍活靈活現地飛舞盤桓殿內，朝著銀幕前的觀眾怒吼噴火，撞碎殿頂乘風飛天，令人目瞪口呆。印象最深的是片末終極一戰，封魔族長先是化身頂天立地、金光閃閃、怒目猙獰的“廣目天王”；爾後他變出不斷扭動，伸出無數紅色觸角的絨球纏住士兵；最後他還能變成密集恐懼症、全身佈滿眼球的紅色巨型“瞻波伽”，其“移魂大法”象徵著內心的惡念。而阮經天飾演的圓測大師，駕馭巨型白毛猩猩與其殊死搏鬥，堪稱中國版的《猩球崛起》，天馬行空的想象力，3D特效加持，比好萊塢大片更為壯觀。
細緻考據的唐朝服化道中，大理寺大開領的胡服，史有明載的武則天“歐洲貴婦裝”，鋪陳出大唐朋克的宇宙世界觀。當時的冷兵器，充分利用物理學在工程方面的應用，鑄造各種神器——連發弩槍，隕鐵打造的法器亢龍鐧，能夠毫無間隙地鎖住人頭的魔輪。神話性質的視覺奇觀，還表現在“方術”的障眼法上，釋放白色的煙霧，塑造神秘的“四大天王”佈景和詭異的氛圍。各種淫巧奇術在江湖術士“異人組”身上令人玩味——“幻天”臂膀無數，呼風喚雨；“鬼夜”白髮老嫗，狡黠佝僂，自焚火球；“飛煙”秒變女裝，暗器叢生；“霸刀”彎刀飛馳，血滴子斬；“水月”影中游走，偷襲無聲。他們的江湖雜耍，像極了《妖貓傳》中的幻術，卻展現出十八般法術各顯神通，可見徐克在構思細節方面下足了功夫，每場戲都有新事物快節奏地閃現，刀光劍影一不留神就會錯過。
廟堂·江湖
眾所周知，《神都龍王》中，趙又廷飾演的狄仁傑、林更新飾演的沙陀忠、和馮紹峰飾演的尉遲真金，不打不相識，後因攜手破獲龍王案，成為生死至交。《四大天王》沿襲這樣的設定，探案並非重點，而將故事核心矛盾放在人性上，深刻詮釋出劉嘉玲飾演的武則天，對於登上權力巔峰的貪戀；尉遲真金對於武則天的順從和反抗；以及狄仁傑“兩袖清風”的人生追求。
《四大天王》採用雙線敘事結構，第一條線索中，狄仁傑因獲皇帝賞賜的法寶亢龍鐧，引來武則天的忌憚。她為了鞏固登基的勢力，命尉遲真金偷取亢龍鐧，並招徠江湖術士“異人組”，對狄仁傑採用方術進行圍剿。另一條線索中，由武則天惹出的麻煩還真是不嫌少。和唐朝有著滅族之仇的封魔族鑽了漏洞，準備反攻大唐，狄仁傑兩面受敵險象環生。
百年權欲皆有因果，所以該片的人物關係複雜。狄仁傑與武則天“相愛相殺”，狄既是她治國的能臣，又是她登基最大的敵人。武則天允諾尉遲真金，只要她得到亢龍鐧，就饒狄性命，尉在狄和武之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尉唱紅臉親近武，狄唱白臉指出武的不足。為了尉的仕途，狄仁傑那句掏心窩的話：“風雨飄搖，各自珍重”，塑造出有血有肉、肝膽相照的兄弟情誼。皇宮深處皆是政治權謀之爭，但居廟堂之高處江湖之遠的狄仁傑，自始至終很有原則，他引用地藏王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為諫言，又引申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入世”精神，讓觀眾看到了他守護大唐的決心，和敢愛敢恨的真性情，顯得尤為可愛。
狄仁傑和尉遲真金，屬於那種見面就會擁抱的好兄弟。同居廟堂之高，他們互相掣肘又惺惺相惜，在片中面臨著信念和友誼的抉擇。大理寺操練時，尉遲真金擔心狄仁傑從長杆高處墜落摔傷，飛身相救，種種跡象變現兩人CP感十足。另外一對CP則是馬思純飾演的女俠水月，和林更新飾演的沙陀忠，他們同為鐵勒老巷。水月先是在男浴室強勢偷窺沙陀忠；沙陀忠又在水月受傷瀕死之際，給她喂藥。這種女強男弱式的人物曖昧關係，為影片增加了江湖的兒女情長。再加上打情罵俏的小灰諧和惡趣味，更讓觀眾笑得合不攏嘴。
言歸正傳，在狄仁傑系列偵探類型片的背後，都深藏著徐克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融合武俠、喜劇、奇幻、佛教和歷史等元素。不得不驚歎那如萬花筒般瑰麗多彩的視覺美夢，時而是中華民間傳說的怪誕，時而是偵探冒險的刺激。影片最後，封魔族長放下了被滅族的血海深仇，圓測大師給了他一個醒悟的慈悲結局：“放下殺心，魔輪自然鬆解”，這是一種佛教的信仰，一種內化的精神力量，屬於最有“俠氣”的結局。圓測大師完成了維護大唐和平的使命，也完成了心魔的向善救贖。（影評原創，未經作者允許，私自將文章用於商業用途，一經發現一切法律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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